張貞雪見狀長嘯一聲,左手伸手到背後一拉,將那柄硬弓拉了出來。那硬弓通體烏黑,弓柄中間刻著一個金色的太陽。這時所有的興漢幫幫衆都在看著這並不起眼的硬弓,因爲他們感到了一股比紫電劍法更猛烈百倍的殺氣。但這股殺氣雖然凌厲,卻在那股凌厲中透著一種正義,這股力量足可以擊碎一切邪惡。
這雖是一剎那之間的事,但足以給興漢幫幫衆心中帶來極大的恐懼。豐逸羣驚得連摺扇都掉在了地上,顫聲道:“射……射日神弓!快,快把它奪下來。”張貞雪知道情勢萬分,若不取出血劍門的神器——射日神弓,還真是難以脫身。她有神器在手,更加有恃無恐,叫道:“神弓既出,要劍何用?”言罷右手一擺,把那柄短劍收入了袖中。
豐逸羣喊道:“快罩住她!快!”張貞雪弓交右手,仰天大笑,道:“區區一網,何足道哉!”聽得她清嘯一聲,射日弓“呼”的一聲劈下,聽得“喀喇”一聲如裂金帛的巨響,那“縛妖網”竟被劈爲兩半!
那“縛妖網”本是金絲與人發絞成,尋常刀劍決不能砍斷,但射日弓爲玄鐵鑄成,砍鐵如砍韭菜,打石如拍豆腐,那“縛妖網”與之相比,如同蠅燭比日月,河伯見海神,怎能同日而語?張貞雪見“縛妖網”已破,身形一晃,便衝了出去。有幾個幫衆意欲攔阻,提刀向她頭頂砍下,她用射日弓一格,幾柄刀便斷成了兩截。她輕功極高,脫身之後,一霎那間就不見了蹤影。
豐逸羣氣得連連頓足,但爲時已晚。這時聽得張貞雪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小女子奉勸興漢幫諸位英俠,貴幫已遭遇大敵,但絕不是在下。趙堂主之死,小女子一定會給諸位一個交待,但小女子以射日弓主人的身份發誓,趙堂主決不是小女子所害。還有,豐舵主要小心苗疆‘腐屍毒蠱’!恐怕貴幫還會有人遇難!小女子告辭,多有得罪,還望見諒!”話音仍是十分嬌媚,撩人心魄。豐逸羣聽後心頭又是一陣亂跳,忙運功穩住心神。
可這時他身後的一個幫衆突然嗬嗬大呼,向他打來。他忙打倒那名幫衆,見的那幫衆肚腹裡又爬出了一隻甲蟲。他將那甲蟲打死,心頭怒不可遏,喝道:“全幫戒嚴,一定要抓盡這甲蟲!看到有中毒的,格殺勿論!”
張貞雪脫險後向西一路急奔,直到離興漢幫總舵較遠,才停住了腳步。她深知這次脫險全是依仗著這柄射日弓,以自己一人之力,決計不能衝出這‘誅仙陣’。她又想到了趙冠南之死,心頭不禁一酸。
她心道:“這‘腐屍毒蠱’是苗疆極厲害的毒物,修爲不到之人決不能用,否則定被反噬。由此看來,這次他們一定來了許多高手,難道是要對付興漢幫?興漢幫和苗嶺相隔萬里,怎麼會去招惹他們?”可她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影,她登時警覺,喝道:“誰!鬼鬼祟祟的在這幹嘛?”那白影又是一閃,向西而去。張貞雪突然覺得那背影好熟,忙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輕功也是很高,到了一處樹林之前,那人身形一晃,便不見了蹤影。張貞雪心頭微怒,高聲道:“天下可沒有躲在暗處的英雄好漢!有種就出來決戰!”這幾句話她運起‘攝心術’說出,要擾亂對方心神,以此逼得那白衣人現身,但山谷中只傳來陣陣迴響,並沒有任何人出現。她見前面樹林外立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死亡之林,擅入者死”八個字。她心道:“擅入者死,我倒要看看它怎麼讓我死!”言罷將那牌子一推,走了進去。
張貞雪剛進樹林,就感覺到不對勁,因爲她察覺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似乎來了一羣鬼魂,要將她吞噬一樣。她精研‘攝心術’,知道這一切幻覺都是心神被擾、意念不定所致,她忙凝神定志,連連催動玄冰真氣,利用“玄冰真氣”至陰至重之性,壓制住腦海中要出現的幻象。她感覺稍好之後,慢慢向樹林深處走去。她深知那白衣人就在身旁,隨時都會出手偷襲,便將射日弓緊緊握在手中,同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以防不測之變。
但是那白衣人始終沒有出現,不過這時一陣屍臭味突然傳了過來。張貞雪聞到後心頭大震,心道:“莫非這與那甲蟲有關?”便順著這股味道,走了過去。果然不一陣,張貞雪便看到了幾十個死去的興漢幫幫衆,臉上都有著褐色的屍斑,有的身上爬著‘腐屍毒蠱’,有的已經潰爛不堪,身上流著膿液。那羣屍體旁邊的草木也開始凋零,草竟然成片的的枯黃,樹的葉子也紛紛落了下來。
那“腐屍毒蠱”聞到生人之味,紛紛向張貞雪爬來。張貞雪手掌一翻,猛地向下劈空擊出,只覺得一陣陰風飄過,聽得一陣“吱吱”聲音,衝上來的甲蟲都翻身倒斃。她又走到屍體跟前,連擊幾掌,將屍體上的甲蟲全部擊斃。
張貞雪年少之時,聽師父說天山上有一隻雪蟾,爲天下陰寒之氣所聚,吃後可增加本門內功“玄冰真氣”十幾年的修爲。她天性好動,本不適合練著至陰至寒的“玄冰真氣”,但好勝心又極強,聽完師父這番話後,便要和林沖去天山將它抓來,以增功力。
兩人在天山之巔苦守三天,終於捉到了這雪蟾。張貞雪將它吃了後,不僅功力大增,而且血液裡也混有了雪蟾身上至陰至寒的大毒,從此百毒不侵,但由於這陰寒之毒的作用,使得她眼底有了血絲,大大影響了她的容貌。
她嫁與林沖之後,性情大變,平日裡深居簡出,大部分時間都在練功,將這雪蟾奇毒於她的玄冰真氣融爲一體,使得每一掌擊出,都有莫大的毒性。“腐屍毒蠱”雖然霸道,但也比不上雪蟾奇毒,是故張貞雪才能殺掉這些甲蟲。
張貞雪心頭一驚,心道:“區區‘腐屍毒蠱’,怎能殺死怎麼多興漢幫幫衆?難道還有別人相助?”忙俯身察看,果然每個興漢幫幫衆都是肋骨盡斷,似是被重手法震死,她心道:“他們應該是被震成重傷之後,在口中塞入了‘腐屍毒蠱’。他們爲什麼要對這些興漢幫幫衆下如此毒手?”她又在一個屍體上見到了一處非常明顯的劍傷,她仔細查看,心頭突然有一種恐懼之意,因爲這處劍傷不論從落劍部位和出手方式來看,都像極了她的“紫電劍法”!
她定了定神,俯身在這個屍體的腰間摸到了一個銅牌,仔細一看,只見上面刻著個“義”字。她心道:“這處名叫死亡森林,怎麼這羣興漢幫幫衆還敢過來?難道他們知道了什麼事,非過來不可?這人是大義分舵的人,看來也有些地位,隨他來的人肯定不止這些,那些人都去哪了?難道他們都已回到君山,像那兩個死去的人一樣?這劍傷極像我的紫電劍法所傷,難道他們知道我要來君山,要與興漢幫結盟,所以纔對興漢幫下毒手,然後故意透漏姓名,放幾人上山,殺掉趙冠南,栽贓於我頭上,讓興漢幫幫衆殺我報仇,以削弱和孤立我派?若真是如此,這一石三鳥之計,真是妙極。”
這時那個白影又從眼前閃過,她突然想起,那背影之所以眼熟,因爲那正是她自己的背影!她竟然能看到自己的背影!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她心中雖然不信,但事實就在眼前,就算是別人刻意裝扮,也裝扮得太像了些。她突然想道:“裝扮?如果是裝扮,那應該是真正瞭解我纔是。從那個劍傷可以看出,那人應該對本門武功十分熟悉,莫非……莫非是……不可能的,他應該死了很多年了,不應該是他,不過若不是他,誰還能用這紫電劍法與本派爲敵?啊也!不好,不論是誰,都是對本門不利,而且他應該知道本門的行動計劃,我的天,冰兒……冰兒……我得快走!”
可這時她又覺得眼前閃過那道白影,她心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不論你再弄什麼玄虛,我就當沒看見,你又能如何?”她突然覺得後面風聲有異,忙一低頭,只見得一枚銀針從她腦後掠過,直釘在前面的一棵大樹之上。那大樹葉片瞬間變得枯黃,紛紛地落了下來。
張貞雪驚呼道:“碧影針!枯萎凋零之毒!”而一個同樣嬌媚的聲音也從她身後傳來:“張女俠果然了得,連這無聲無息的碧影針都能聽得出來,佩服,佩服!”張貞雪怒道:“姐姐是苗疆高手吧,不知爲何屈尊降貴,裝扮成小妹的模樣?”
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怎知我是苗疆高手?你的武功也不錯嘛!我年紀可沒你大,你還是叫我妹妹吧。”張貞雪心道:“不知這女子是真不知道禮儀呢,還是自高自大,最好不招惹她爲妙。”她高聲道:“姐姐自己在這玩吧!小妹還有要事,先行告辭!”言罷欲向樹林外面走去。
那女子卻道:“姐姐你是走不出這樹林的,還是好好的呆在裡面吧!”張貞雪聽她言中大有嘲諷之意,俏臉一沉,道:“爲什麼我走不出去?”那女子道:“這樹林名叫死亡之林,就是有來無回之意。若是活著進來,又活著出去,那還叫什麼‘死亡之林’?”張貞雪哈哈大笑,道:“若是我活著出去,那這森林是不是要改名了?”那女子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本事大的話,就應該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