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了饅頭之后,葛全三天兩頭的就會在他們身邊晃悠,最后直接和他們扎堆在了一處。
寧清止幾人不是沒想過把葛全揍一頓,將他的儲物鐲搶過來。但看在葛老的面子上,更重要是基于良好的修養(yǎng),吃著他的饅頭,此事還是作罷。
幾人打一打沒有靈氣的坐,啃一啃饅頭,也有時間和精力交流交流上次冒著生命危險取回來的書。
寧清止取的是本劍譜,李玄棠取到的是本陣法書。上古之書其間玄妙不足為外人道也,只是到底沒了靈氣,劍招與陣法都被抽了精氣神,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實踐了。
寧清止幾人還特意去藏書之地轉(zhuǎn)悠了好幾圈,只可惜萬年之后這里完全變成了石頭,書本全埋在了下面,找不見了。不過,這里真是塊寶地,萬年之后還有人在這后頭偷偷造了間小屋,掩藏在山脈深處。
屋子前還設(shè)了個防御的劍陣,不過劍陣也需要靈氣支撐,因而對現(xiàn)在的他們而言絲毫不起作用。但難得有個真實的陣法,他們還是比照著李玄棠那本書,輕輕松松就找出了大致的劍陣的解法,然后就大大咧咧推門進(jìn)去了,看見……
屋子里一個人坐在蒲團(tuán)之上打坐,身子僵硬,臉色烏青,顯然是死了很久了。
李玄棠認(rèn)得他,就是傳說中的盤龍鎮(zhèn)的鎮(zhèn)主,想必是一直藏在此處修煉,想要更進(jìn)一步,但最終還是未能有所成。
上好的鎮(zhèn)主府不住,一個人躲在這破茅草屋里,死了這么久還沒人知道,這也太慘了一些吧。寧清止不解,“鎮(zhèn)主為何要一個人躲在這里修煉?”
李玄棠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與寧清止這么長時間相處下來,也早已清楚了她對這世間的一些修士間的共識并不清楚,解釋道:“這里位于盤龍山脈深處,尤其此處靈氣最為濃厚,比盤龍鎮(zhèn)靈氣厚得多,在此處修煉的效果也要好得多。其他幾位筑基前輩也時常會來山脈深處打坐的。”
“靈氣的厚薄如此重要?”寧清止追問道,“我知道靈氣的厚薄會對修煉有所影響,但是影響真的有這么大?”
“應(yīng)當(dāng)是很重要吧。”李玄棠臉上現(xiàn)出幾分悲戚之色,“據(jù)說萬年之前到處靈氣充沛,想必就如同我們在秘境中感受到的一般,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靈氣開始衰弱,修士的修煉速度也變慢。據(jù)沈長老。”李玄棠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似乎怕寧清止不理解,補(bǔ)充道,“天縱門的沈前輩,當(dāng)今天下第一人,也是據(jù)說千年來距離化神境界最近的修士。他就提出,靈氣應(yīng)當(dāng)優(yōu)先分配給能最佳使用它的,也就是天賦更高的人。”
李玄棠掩袖咳了兩聲,他前半年來吃的實在太少,又服食了那樣的毒藥,故而雖然吃了療傷丹,一時半會兒無性命之憂,但身子還是頗為虛弱。緩了一會兒后,他繼續(xù)說道:“所以也才有了每百年的門派大比,劃分各派的地盤,其實也就是劃分各派的靈氣。天縱門會按照弟子的修煉天賦嚴(yán)格分配靈氣使用范圍。”
“可是。”寧清止心中許多困惑,一時反倒講不清楚感覺哪里奇怪。
李玄棠補(bǔ)充道:“但是臨淵閣和云霞閣并不贊同天縱門的這種做法,所以臨淵閣的地盤上也并沒有靈氣限制,大家都可以自由走動。”
所以,她和寧岸之也可以來盤龍山脈。只不過,盤龍山脈深處危險重重,他們才沒進(jìn)來。
可是,盤龍山脈深處并不危險啊?!寧清止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即便是在沒有靈氣限制的臨淵閣地盤,也有人覺得,靈氣使用就該分三六九等,才散布出了野獸的謠言,讓修為低下的人不敢進(jìn)來。
那大家怎么會相信呢?利用截道搶財之人殺人再偽造成野獸殺人!
按照這位沈長老的說法,像她這樣,半截身子入土的修士,吸一口靈氣也是浪費(fèi),該規(guī)規(guī)矩矩等死才是。這種想法立時讓寧清止心里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
“就只有修煉天賦好的人才能沖擊化神修士嗎?除了修煉天賦一說,修煉的毅力,甚至是氣運(yùn)就都不重要了?”寧清止反駁道。
李玄棠看著寧清止氣壞的模樣,眼里卻不由現(xiàn)出幾分笑意,“臨淵閣的閣主也是如此說的,所以在臨淵閣的地盤上從沒有這樣的規(guī)矩。只不過。”李玄棠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如今天縱門的勢力日益壯大,天下人都以沈長老馬首是瞻,這樣的局面可能也維持不了很久了。”
“這天底下當(dāng)真沒人能和那沈長老抗衡?”寧清止不相信地問道。
李玄棠搖頭,將在不遠(yuǎn)處的李二喊了過來。
李二一臉茫然。
李玄棠問他:“你覺得可有人能打敗沈長老?”
“怎么可能!”李二毫不猶豫地否認(rèn),“沈長老殺惡龍宰巨獸平戰(zhàn)亂,是天下第一大英雄。”
李玄棠笑意中帶著幾分無奈,看向?qū)幥逯埂?
“天下英雄輩出,總會有人打敗他的!”寧清止不信邪道。
李玄棠聞言淺笑,將那句天賦好的都早早被攬入了天縱門門下咽了回去。
倒是李二在旁邊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問:“打敗誰?沈長老嗎?那他肯定是個大惡人,也不可能打敗沈長老。”
寧清止……
這一日,葛老又來了入口處。今天的他似乎看起來有些煩躁。
寧岸之瞧見了,通知了幾人,大家一起圍在了入口處。寧清止扯一扯李玄棠的袖口,示意他看不遠(yuǎn)處的葛全。
葛全沒人通知,但他也又及時出現(xiàn)了,站在樹干后頭,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葛老。看著不太正常的樣子。
李玄棠搖搖頭,表示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委。
少頃后,李鐵淵也出現(xiàn)了。
葛老站在原地未動,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是不是你派人把我傳給臨淵閣的信件攔了下來!”李鐵淵大聲質(zhì)問道。
寧清止心中一驚,下意識看向李玄棠,看見了他的袖口在不斷微顫。
葛老回道,“你要顧全大局。”
“什么大局?有多大的飯量就吃多少的飯!這里的事情根本不是我們幾個筑基修士解決的了的。”李鐵淵吼道,“我的兒子,你的徒弟,他們都還困在里面呢。”
“據(jù)我所知,你兒子的魂燈已經(jīng)穩(wěn)了下來。”葛老雙手背到背后說道。
李鐵淵眼中閃過一絲驚詫,隨即繼續(xù)說道:“但這也說明這里面并不安全,我們必須馬上上報臨淵閣。”
“徒弟,兒子以后都還可以有。但是,上古秘境可只有這一個,你想清楚了。”葛老盯著李鐵淵的眼睛說道。
李鐵淵氣急,鼻孔急劇擴(kuò)張,手指指著葛老的臉,“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同時,葛老藏在背后的手動了,直接取向李鐵淵的心臟。秘境里的寧清止幾人完全沒料到她的突然出手,李鐵淵顯然也沒有防備,匆忙出手抵擋。數(shù)支小飛劍從葛老的袖口飛出……
據(jù)說葛老與李鐵淵同在筑基后期徘徊多年,但如今葛老一出手,便可看出他的實力比李鐵淵強(qiáng)得多,至少高了一個段位!
“不!”李玄棠踉蹌地沖過去,擋在自己父親的面前。
但那些飛劍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李鐵淵來不及使劍,徒手擋住了那些飛劍,但葛老的手卻似狼爪一般突破了他的防線,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臟。
李玄棠轉(zhuǎn)過身,便看見離自己的面孔,不到半寸之處,父親睜大了雙眼,轟然倒地。
驟然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怔愣在了原地。
李二率先反應(yīng)過來,“葛全,葛全我要?dú)⒘四恪!?
葛全站在樹旁也不躲,嘴角扯起嘲諷的笑容,“你沒聽她說嗎,徒弟以后還可以有,你殺了我對她一點影響都沒有。”
李二一愣,看向李玄棠,卻見他跪倒在李鐵淵尸體身邊一動不動。他也暫時顧不上葛全了,與李玄棠并列跪著。
寧岸之默默地挪到了寧清止身邊,寧清止將他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腰間,讓他什么也瞧不見。
葛老她,她怎么……
有幾人向葛老跑了過來。
“我們剛剛看見李前輩怒氣沖沖地……”話沒說完,他便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李鐵淵,不由地腿一軟,險些沒站穩(wěn)。
寧清止看他們有幾分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葛老嫌惡地擦著手上的血,瞥他們一眼,“不是說不要隨意來找我?”
那幾人相互對視一眼,其中一人搓著手指道,“我們有人在外面守著,不會有人瞧見的。”
“有什么事快說。”葛老道。
那男子咽一口唾沫,“以前我們做的事情簡單,只要說山脈深處有野獸,看見沒修為的人就搶殺了,讓他們不敢再來這里,可是現(xiàn)在,您說深處所有修士都不能進(jìn),煉氣前期的都不配進(jìn)盤龍山脈。這……”
葛老打量他們幾人一眼,“怎么,你們有意見?”
“沒有沒有。”另一個人搶著說道,“那些修為低下的根本就不配吸收濃厚的靈氣。前輩到底是境界高,和天下第一沈長老英雄所見略同,要是咱們這塊是天縱門的地盤……”
“那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呢?”葛老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揚(yáng)起。
“可是我們幾個人攔不住啊,現(xiàn)在還有人說盤龍山脈里根本沒野獸……”
“怎么沒有,你們沒看見野獸殺了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嗎!”葛老終于擦完了手里的血淡淡說道。
這幾人作惡已久,殺了他們也算是為民除害。葛老當(dāng)初所說的話還言猶在耳……
有一瞬間,寧清止幾乎覺得葛老看見了她,忍不住想要顫栗,但摸到腰間的小腦袋,她忍住了。
小腦袋掙扎著從寧清止的腰間掙脫了開來,仿佛對她捂著他的行徑頗為不滿,它瞪著葛老,“我早覺得她不是個好人。”
寧清止也終于想起在哪里見過這幾人了,她這些天在山脈里晃悠時,時常見到這幾人截人財物,三人負(fù)責(zé)搶,一人負(fù)責(zé)埋伏下殺手,和當(dāng)初她與寧岸之遇到的幾人如出一轍。
當(dāng)初葛老在山脈外面與他們相遇,隨后他們就恰好遇到了截人財物之人,她又恰好救了他們。還真是巧合啊。
真正作惡已久的是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