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夜幕降臨,當張梓晴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痛,一睜開眼睛,便是張嘉澍的胸膛。她微微一愣,這才發現自己被他牢牢地護在懷中,沒有受到一點皮外傷。
她慢慢的從他懷里鉆出來,看見他的衣服已然變得破破爛爛,身上還有好幾處劃痕,血跡都滲透了出來,她輕輕的推了推他,“張嘉澍?你醒醒,醒醒……”
“咳咳……”他被張梓晴推醒,猛地咳嗽兩聲,嘴唇發白。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見完好無損的張梓晴,又昏睡了過去。
張梓晴見狀,急得不行,“張嘉澍,張嘉澍!你別睡啊,你醒醒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醒一醒。”她不管怎么喊,張嘉澍一點動靜也沒有。
她的臉上都是灰塵,一雙清澈的眼睛中滿是慌亂。她抬起頭,天正漸漸地變黑,她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沒想到他們竟然跌落到了山底!
而這山底,就是她剛剛要來的地方,原來張嘉澍如此阻止她,就是怕她到這兒來會遇險。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張嘉澍,抬起手輕輕的撫上他的側臉,“你是不是傻,都讓你不要管我了,如今這樣,我們該如何是好?”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把裙邊的布撕下來,替他包扎傷口。用清水給他洗傷口時,他被一陣痛感刺醒,“你這是做什么?”
“別廢話,看不見我在給你包扎傷口么?在這種地方,讓你的傷口上時間暴露在外,會感染的,你知不知道?”她見他終于醒來了,心里默默的松了口氣。
張嘉澍看著她皺著眉頭,一臉認真的替他包扎傷口,心里動容。“謝謝……”
“是我該謝謝你才是。”她替他包扎完傷口,低著頭,都怪她無理取鬧,才變成這樣。“要不是你,現在昏迷的人,可能還有我。”
“嘶……”他剛準備坐起來,突然感到腦后一陣刺痛,又無力的躺了下去。張梓晴見狀,連忙查看了一下他的腦袋,她剛伸手摸過去,就碰到了一個好大的膿包,看來是磕到了腦袋。
“我沒事。”他推開她的手,咬著牙坐起來,靠在濕的墻壁上,張梓晴見狀,立馬脫下自己的一件外衣,他一時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你別誤會,我就是怕你的腦袋再受涼了。”她用衣服墊在他的腦后,垂下來的部分讓他當靠背用,“你是為了救我才傷成這樣,要是還有點什么閃失,我心里會愧疚的。”
忽然,張嘉澍握住她的手腕,一臉情深的模樣看著她,“你真的只是因為我救了你嗎?”
她微微一愣,抽開手,別過頭去,“我去找找看有沒有出口,你先休息會兒,這深山里這個時候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等你有體力了,我們就走。”
她說罷,撿起地上的鏟子就朝著前方走去,張嘉澍看著她離開,扶著墻,費力的撐起身體,他剛準備站起來,發現自己腳也扭著了,眉頭微微一皺,重新坐下來,一咬牙,把扭錯位的關節硬生生接了回去。
他疼的滿頭大汗,可還是咬牙站了起來,扶著墻,朝著張梓晴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張梓晴走了很久,沒有找到出口,只是四處碰壁。她心灰意冷的回頭,看見一路跟著自己的張嘉澍,連忙跑過去扶著他,“你跟來做什么?”
“我怕你不要我了。”
她聞言微微一愣,她還是頭一次看見張嘉澍這副模樣,就像一只被主人丟棄的可憐兮兮的小貓小狗,眼里都是委屈。
“你胡說什么,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你放心。”她身上也有幾處骨頭磕疼了,不過遠沒有張嘉澍身上的眼中。
張嘉澍搖搖頭,拉住她的手臂,“別去找了,夜深了,山底的爬蟲都會出來,而且這里如此潮濕,我們說不定還沒出去,就已經中了蟲子的毒。”
“跟我走。”他突然牽著她的手,她一時之間竟也沒有反抗,就讓他這么牽著。她跟在他后面,她突然覺得時間就好像停了下來,她整個人都被這手掌心的溫暖包圍著。
“怎么辦,娘親還沒回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家里,張憶南和阿年回家,并沒有如約看見張梓晴,一回到家,家里黑漆漆的。
阿年也沒料到這種情況,先安撫好張憶南,“不要急,你娘親肯定是有事耽擱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的。”
“可是天都黑了!”張憶南急的都要哭出來了,“娘親一定是遇到什么危險了,我要去找她!”
阿年見狀,一把拉住他,把他牢牢控制起來,“虎子,你去哪里找你娘親?萬一你跑出去,然后走丟了,你娘親回來以后見不到你,擔心你怎么辦?”
“虎子,你最乖了,聽哥哥的,在家里等著,我這就去幫你找你娘親,好不好?”阿年看了眼遠處黑乎乎的后山,這時候若是還在里面,說不定真遇上什么危險了。
“阿年哥哥,你一定要帶著娘親平安回來。”張憶南終于是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大大的眼睛里滿是害怕,“阿年哥哥,你一定要回來!”
阿年點點頭,笑了笑,“虎子守在家里,萬一娘親回來了呢?若是我找到了你娘親,一定把她平平安安帶回來,好不好?”
“嗯!”張憶南帶著哭腔聲,說話都已經含糊了,阿年摸了摸他的腦袋,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山底,張嘉澍帶著張梓晴找到了山底唯一一處不太潮濕的山洞,二人在里面生了火,勉強讓身子暖和了起來。
“沒想到山洞里面還沒那么潮濕……”她本來站在洞口的時候,還以為這里面肯定只會更濕,沒想到卻是一個落腳的好地方。
“嗯,這山確實和一般的山不一樣,你靠過來一些,夜里很涼。”張嘉澍見她坐的離自己那么遠,一把將她拉過來,二人只拾來的唯一一點樹枝,所以火勢并不大。
張梓晴有些害羞的低著頭,把手伸過去,確實更加暖和了一些,二人之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有些尷尬的別過頭。張嘉澍輕笑一聲,“你先說吧。”
“你……你為什么要來這山里?過不了多久,就是你新婚的日子吧?你這時離開,家里人肯定找你都找瘋了。”張梓晴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覺得更加暖和一些了。
他搖了搖頭,冷哼一聲,“或許這場婚禮就算沒有我,也可以結成,這原本就是我母親為了壯大張家的手段罷了,我表妹家在京都,從小嬌生慣養,怎么可能受得了我?”
“我也想重新壯大我們張家,不讓我母親,我外公丟臉,可我們不過是京都腳邊的一座小城,任我如何努力,始終得不到皇上的青睞,所以母親逼著我娶表妹,覺得表妹家的勢力,能讓我們張家重新站起來。”
“哼……可畢竟是寄人籬下啊,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張梓晴還是頭一次看見他這幅頹然的模樣,在外面他明明一直都是一副高傲自信的模樣,原來他的心里裝了那么多事。
“那你……為什么不去爭取呢?這世上有千萬種辦法讓人成功,可你偏偏劍走偏鋒,選了最危險的一種,萬一你哪一次出遠門,在外失了音訊,那可不白費心思?”
他微微一愣,原來她都知道?“怎么,你擔心我了?”
“我才不擔心你,你可是張家獨子,若你沒了,你們張家,恐怕要徹底沒落了。”她毫不客氣的打碎他心中的幻想,不過她心中確實曾有一絲擔心……
“是啊,我可是張家獨子,若我連走偏鋒的勇氣都沒有,該如何成大事?”他轉過頭,看著她的眼睛,他那雙沉穩的眸子好像在告訴她,沒有什么可以把他擊敗。
“你要相信,一定有別的辦法的,不要這么逼自己,做無用的事情。”她低下頭,火光下,面色有些紅潤,“而且你的武功也不足以抵御所有的敵人吧?我看你武功也不怎么厲害的樣子,你看你那次就受了重傷。”
她這話一出,張嘉澍明顯臉色都不好了,她立馬改口,“不過你要相信,是……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馬上就后悔了,他又不懂是什么意思啊!
“金子?”他見她急著安慰自己的模樣,著實有趣,不由得笑了笑,“我倒寧愿我是一顆金子,至少人們都是看重金子的。”
她看得出來,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滿滿的失望。“你想問我什么?”
“你為何來山里?還是一個人,阿年怎么沒有跟著你?”他此時心里已經把阿年懲罰幾百遍了,要不是他恰好來這山里,張梓晴獨自一人在這山里遇險,都不會有人知道。
“阿年得保護虎子呀。”被他這么一問,她才想起,這一趟是來找好土地的!這一下更是后悔了,就不該跟張嘉澍發生爭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