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呂薇的判斷

鐘世麟追求呂薇，在呂薇看來，更像是任性的孩子非要得不到的禮物。越是呂薇不理睬他，他追求的決心越大。

她若選擇鐘世麟，或許不會面臨婆媳矛盾，但更嚴重的問題是，鐘世麟從不珍惜自己得到的禮物。

她清楚地記得，跟鐘世麟做鄰居的那幾年，她大約7到10歲，每年都被邀請出席他的生日派對。她送給他的禮物，無論是充滿心意的手工折紙，還是昂貴的手游，沒有一樣被鐘世麟珍惜的。

不是在粗暴的玩耍中被弄壞，就是在新鮮勁過后毫不留戀地丟進垃圾桶。

鐘世麟內心永不滿足。

魏翌晨正相反，他敝帚自珍，善待擁有的每一樣物品，并且內心樂天向上。他物質上貧乏，但精神上富足。

呂薇堅信她的選擇沒有錯，有錯的是魏媽媽的觀念和態度。

那就讓她掰正魏媽媽扭曲的觀念和態度好了。

塵歸塵，土歸土，兒子歸位兒子，至于魏媽媽自己的情感寄托……那是魏媽媽自己的事情。

呂薇下班之后不再拉著魏翌晨煲電話粥，逛吃商場，而是直奔魏翌晨家，跟魏翌晨媽媽面對面戰斗。

呂薇向魏媽媽宣示她對魏翌晨的主權。每逢魏媽媽支使魏翌晨做事，她就緊緊抱住魏翌晨的胳膊，不許他走開。相反，她會當著魏媽媽的面支使魏翌晨，讓魏翌晨幫她倒水，幫她捏腳，幫她去買衛生巾。

面對呂薇的挑釁，魏媽媽大而化之，覺得那只是小女生可笑的幼稚。

但，魏翌晨對呂薇言聽計從、任勞任怨、甘之如飴的勁頭，徹底激怒了魏媽媽。

魏媽媽生氣了。呂薇家有錢也不好使了。

等呂薇時間到，回浦東自己家后，魏媽媽開始機關槍式洗腦。她篤篤篤說個不停，言而總之，總而言之，目的是告訴魏翌晨，呂薇不是良伴。

“這樣的老婆要不得呀，不然一輩子有苦頭吃了。”

“薇薇她平時不是這樣的，她肯定是哪里受了什么刺激。這種非正常的狀態，等她平復下來就會消失。姆媽，我比你了解她。你不要急于下判斷。”魏翌晨替呂薇開解。

魏翌晨護呂薇的做法，越發刺激魏媽媽。

魏媽媽勸說不動，哭泣起來。

她坐在沙發上，臉埋在手里，肩膀一聳一聳的。魏媽媽的喜怒哀樂通常很外顯，哭時一般哭得稀里嘩啦，像今天這樣溫婉含蓄地哭，反而有種更深的悲痛感。

魏翌晨垂手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姆媽，說著話說著話，你怎么哭起來了？”

“嗚嗚，我就知道你爸爸去世后，你早晚會嫌棄我。你不用否認！你今天當我說話如放屁，明天就當我這個人是空氣。我趙雪蓮要等你來嫌棄嗎？我有自知之明，我干脆自己消失，住養老院去！”

魏翌晨錯就錯在不合時宜地笑了。

“住養老院啊，那你肯定是養老院里的一枝花。”

他腦海里閃過時光里養老院里的蔣招娣、史清雅、顧茉莉、張雅花、孫萍英等阿婆。她們雖然老得走路都不利索了，但聽說，年輕時各個是人才，是那個時代風頭無兩的職業女性。

魏媽媽“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魏翌晨臉上的笑瞬間僵住，懵了。

痛定思痛，魏翌晨決定冷處理姆媽“嫌棄我我就去住養老院”的威脅。

他要擺正位置，不向婆媳中的任何一方妥協，要堅定地為未來的婆媳關系豎起一道不可撼動的屏障。

呂薇說過不正常的母子感情就是未來婆媳矛盾的根源。那時候他也沒有附和。

魏翌晨以為自己的做法很成熟，很沉穩。殊不知，魏媽媽行動起來，真的開始打聽起養老院來。呂薇再來魏翌晨家，發現魏媽媽頻繁朝她陰陽怪氣地笑。

呂薇滿溢的自信像沙漏一樣開始流走。她懷疑魏媽媽和魏翌晨達成了某種約定。譬如，跟她分手。

惶惶不安的呂薇偶然看到魏翌晨背包里的筆記本后，摒棄了她的一貫做法，偷偷摸摸看起來。

打開紫色封皮，封皮上陰刻著“時光里養老院”的筆記本，里面的內容大出呂薇意料。呂薇看得入神。

等魏翌晨買奶茶回來，她比發現她偷看筆記本的魏翌晨叫得還響：“這些是什么？”

魏翌晨拿起筆記本，娓娓道來。從參加呂薇壓驚派對、吵架歸院的當晚講起。

“對了，你那天穿的白T后背有圖案嗎？”呂薇插話。

“沒。只胸前有個小logo。”

呂薇廢話不多說，直接撩起魏翌晨的短袖察看他后背。被快遞小哥送貨箱擦傷的部位早已結痂并脫落，但暗沉的傷痕依舊觸目驚心。

呂薇感動，頭抵在魏翌晨胳膊上，聲音異樣：“很疼吧？你怎么事后提也不提？”

魏翌晨側臉親了親呂薇的頭頂：“要是受傷的是你，我更疼。”

插曲過后，小情侶之間的話題重回被射穿的防爆玻璃。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至上原則，魏翌晨沒有提小潘的反應。

“驢頭不對馬嘴的解釋信也太敷衍了吧？養老院明明是公益性的存在，造福一方老人，怎么能被這么欺負呢。這事不能就這么被敷衍掉，太逆來順受的話，只怕還會被欺負。”

呂薇的共情，重新明確了魏翌晨追案的決心。他握著呂薇的手，表態他一定會追查到底，用行動為養老院奪回尊嚴。

懷著宏大的決心，魏翌晨感覺良好地去時光里養老院上班。

投身于破案之前，他還要繼續日常工作。身為社工，當年下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組織老人參加合唱團了。

魏翌晨跟美萱院長一起制定了參加銀發合唱團的名單，從22名老人中選拔了狀態較好的十人。本以為選曲排練才是難點，沒想到，開頭就遭遇滑鐵盧。

魏翌晨找到蔣招娣。蔣阿婆一聽要站在臺上唱歌，平時僵硬的胳膊立刻擺成了無影手：“丟人哦，老太婆了，丑得像鬼，說話漏風，還要站臺上表演唱歌，會被人笑掉大牙的。不去，不去。”

魏翌晨找到史清雅。史清雅比較圓滑：“你說啥？啥？我耳朵不好，聽不到。”

魏翌晨的自信逐漸變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