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蒸在人羣中再度看了一眼,確定沒有母親的身影,這纔開口,
“母親,你身邊的那個婢女怎麼沒有看見。”
宰相夫人的眼神微微一變,嘴角撇了一下,
“哦,她生病了,母親就沒有讓她過來。”
“生病!”
陸雲蒸大驚的開口,讓陳旬有些吃驚,宰相夫人也是瞪了一眼陸雲蒸,這才繼續說道,
“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受了一些風寒,已經請大夫看過了。”
但是陸雲蒸根本就不相信,自從上次看到宰相夫人對母親的所作所爲,讓她如何能放心。一道炙熱的目光,讓陸雲蒸這才意識到,陳旬正吃驚的看著她。陸雲蒸這纔將眼裡的關切和擔心藏了起來,
“都別站著啊,來,芝兒,走,去屋裡坐著。”
宰相夫人說著來拉陸雲蒸,陸雲蒸只好貼了過去,扶住宰相夫人的手,向前走去。
陳旬跟著走在一旁,很快,便到了宰相夫人的房間,
“坐吧。”
陸雲蒸對著陳旬說道,然後扶著宰相夫人坐了下去,這才坐了下來。
“母親,我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出去一下。”
陸雲蒸說著剛坐下便站了起來,宰相夫人立即倒了一杯茶遞給了陳旬,
“來,王爺,喝茶。”
將陳旬的眼神收回,陸雲蒸這才走了出去。
陸雲蒸一邊走,一邊看著附近的人,主要是看陳旬有沒有跟上,確定沒有後,才向著母親的房間走去。
站在母親的房間門前,陸雲蒸卻突然有些不敢敲門了,手拿起又放下,心中特別害怕看到不好的畫面,特別怕看到母親過的不好。
就在陸雲蒸猶豫的間隙,終於聽見了門吱呀一聲,然後門打開的聲音,接著一張熟悉的面孔便出現在了眼前,
“雲蒸”
陸雲蒸趕緊溜了進去,柳枝後退了兩步,陸雲蒸揹著手將門關上,這才道,
“母親。”
裡面包含了太多情緒。
柳枝看著陸雲蒸,也是眼眶微紅。
“快,快坐下。”
好一會兒柳枝才拉著陸雲蒸在牀上坐了下來。陸雲蒸看著柳枝身上穿著的單薄的衣服,立即掀開了被子,
“母親,你快躺下,躺下好好休息。”
說著就扶著柳枝要躺在牀上,柳枝卻是笑著一張臉,
“我沒事,你看,我沒事,就是受了一些風寒。”
陸雲蒸卻是看著柳枝,鼻頭微紅,母親的兩鬢又添了一些白髮。
“母親,”
陸雲蒸哽咽一聲,握住柳枝的手,這一握,就頓住了,接著向下看去,
“母親的手上,怎麼這麼多傷口。”
柳枝趕緊將手往回收,陸雲蒸趕緊拉住不放。
只見柳枝手上一條條細密的傷口,像是什麼打的一般。
“這,到底是怎麼了?母親,你跟我說實話。”
“沒事,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怎麼會摔成這樣,母親,你還是跟我說實話吧。”
柳枝看著陸雲蒸這才抽了抽手,這次陸雲蒸放開了柳枝的手,選擇上下打量起柳枝了。
柳枝這一見,馬上就意識到了什麼,趕緊出口,
“我沒事,沒事。”
陸雲蒸再三確認這才點點頭,“母親,我已經收到了你用綠豆糕傳遞的信息,”說到這裡,陸雲蒸故意壓低了聲音,小聲的道,“是,八月九號對不對?”
柳枝看著陸雲蒸希冀的眼神,眼裡一片複雜,
“雲蒸啊,王爺對你不好嗎?”
陳旭對她,現在,是很好,但是再好,也不是對她好,是對林芝好。
“母親,不管他對我好不好,我都不是林芝,他若是知道後,絕對不會饒了我們的。所以,母親我們逃吧,”
“逃,雲蒸啊,我們逃到哪裡去啊,他可是王爺,他會找到你的。找到你了,就真的不會對你好了。”
陸雲蒸眼睛閉了閉,這才道,“母親,我們逃到一個他想不到的地方,我已經想好了,我們就去那裡。母親你看,”
說著陸雲蒸伸出手來,將手上的銀手鐲拿了下來,然後又從身上掏出一個銀的勺子,然後再頭上的頭飾取了下來,柳枝這一見,
“你這是幹什麼。”
“這些母親都拿著當了啊,當做我們路上的盤纏。怎麼樣。”
柳枝一聽,不願意了,“不行,不行,這些都是王爺送給你的吧,不能就這麼給當了,不值當不值當。”
“母親這些都是在街上買的,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拿去當了”
“你當母親不識字嗎,這上面還刻著你和王爺的名字。”
柳枝指著勺子上的名字說道,陸雲蒸咬咬脣,這才道,
“這,這隨便刻的,王府裡多的是了。”
“雲蒸啊,你就別騙母親了,這些怎麼能是隨便刻的了。這上面有你和王爺的名字,若是拿去當,別人也不敢收啊。”
陸雲蒸這一看,這一點,母親卻是說的對的。於是只好將勺子拿了回來,
“那好,母親,勺子咱們不當,咱們把別的當了吧,我這裡還有。”
說著陸雲蒸將勺子收進了衣服裡,然後又從身上掏出了兩件翡翠玉鐲,這些都是陳旬連同那些胭脂賞賜給她的。
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柳枝這一看,“雲蒸啊,你怎麼把這些都帶出來了,王爺會不會知道啊。”
“這些纔算多少啊,母親方希,他不會發現的。母親,馬上就要到時間了,你找個機會給他們當了啊,若是身體不舒服,那就留著,等我們走的時候,我去當。”
“雲蒸啊,你是鐵了心的要離開啊。”
陸雲蒸點點頭,“是的,”
柳枝只好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那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麼母親支持你的決定,不過,你出的來嗎?”
陸雲蒸想了想,今天回去,也許陳旬就會以爲她露陷的事情困住她,不過沒關係,到了那天,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溜出來的。
“能,母親你放心。對了母親,那日你也一定要出來啊。”
柳枝神色複雜的點點頭,“好。”
“對了母親,我們就在天橋那邊的茶館會面。”
“好,”
說起茶館,陸雲蒸又想到了什麼。
“對了母親,以前釀酒的那個老闆,你還記得嗎?就桂花酒釀的最好的那一家。”
柳枝想了想,“記得。”
“那母親你知
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是去了十里鋪吧,”
陸雲蒸微微一驚,“母親你知道?”
“知道,上次我遇見他。想著也許有一天,王爺會帶著你去十里鋪吃烤鴨,便跟他說了兩句,讓他有機會告訴你一聲,讓你帶些桂花酒給母親,這樣,我們就能見上了。難道是,今天,你就遇上了?”
陸雲蒸大驚,驚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釀酒老闆竟然是母親,母親交待的。她還以爲是宰相府的人安排的,讓她不要亂說話,所以,對陳旬要出口的話,便生生的嚥了下去。但是卻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竟然是母親交待的,那,她還有坦白的機會嗎?
陸雲蒸不知道,也不敢去想,更不敢奢望。
心裡更多的是,勸解著自己,也許這就是老天的安排,冥冥之中,不讓她說出來。
“雲蒸,你怎麼了?”
柳枝見陸雲蒸不對勁,不解的問道,陸雲蒸這才道,
“沒,沒事。那母親,我們說好了,到時候,我會把值錢的東西,全部帶出來的。我們離開這裡,離開京城。”
柳枝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好。”
“母親,我不能出來太久,否則王爺會懷疑的。我先走了。”
柳枝站了起來,就要送陸雲蒸,陸雲蒸趕緊道,
“你躺下,不要送,我偷偷溜回去。”
柳枝這才明白的點點頭,陸雲蒸臉上卻是有些高興,終於見到了母親,終於確定了時間和地點,終於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終於……
“到哪裡去了?”
結果陸雲蒸快要走到宰相夫人的房間時,便撞見了陳旬,
“去,去入廁了。”
陸雲蒸結巴的說道,
“我剛纔要去了,怎麼沒有見到你。”
“也許,是,是錯開了?”
接著,陸雲蒸想到了什麼,她這說話也太正常了吧,又是添了一句,
“你跟蹤我看我入廁,你,你這人怎麼這樣。”
陳旬卻是眼光都不移的看著陸雲蒸,讓陸雲蒸撒謊起來有些無措,無措到自然的繞著自己的手指。
“小姐,姑爺,怎麼不進門啊。”
婢女適時的走了出來,陳旬和陸雲蒸對望一眼,陳旬先道,
“這就進來。”
於是伸手去拉陸雲蒸,陸雲蒸只好跟著陳旬走了進去,宰相夫人一見,立即從椅子上起身,
“來來來,快坐過來。王爺啊,你對芝兒比我這個當母親的還要理解啊,這尋著腳步聲就能知道是芝兒回來了。”
什麼,陸雲蒸擡起頭看向陳旬,他,沒有離開,沒有入廁,只是聽見她的腳步聲出來迎接她的。那他剛纔說的……
是在套她?
陸雲蒸生猛的嚥了咽口水。還好剛纔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了也許是錯開了,這還算合情合理。若是說了別的,讓陳旬發現了什麼,知道了母親的存在,那麼結果就更糟了。
“芝兒,你看王爺對你多好,你可要好好對王爺啊,知道嗎?”
宰相夫人像是尋常母親一般的對陸雲蒸說道,但是陸雲蒸知道這宰相夫人說的一般都要反著來聽,只能是勉強的點點頭了。
他們怎麼會希望陳旬好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