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王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大概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雷得不輕。
“不好笑麼?哈哈,哈哈!”陸城誇張的笑著,大概兩秒鐘過後,他大概自己也意識到了場面的尷尬,於是自覺停止了這無趣的“冷幽默”。 ωwш ●тт kǎn ●¢〇
“你大概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端著兩人飲品的服務生剛好趕到,也算是緩解了這冷場的氛圍。楚江王一手接過自己的茉莉花茶,一邊還不忘說了聲謝謝。他輕輕地往杯中抿了一小口,然後面無表情的擡起了頭:“我是問你,和昨晚那個幫你救場的人是什麼關係?”
“什麼幫我救場的人?”陸城詫異道。但是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對方在指什麼了。毫無疑問,能令五大閻君那麼上心的,除了葉天行葉先生還能有誰?
“呵呵,”楚江王笑笑,“我不太喜歡裝傻的後生啊。”
“哦!我知道您說的是誰了。”陸城點點頭,“沒什麼關係吧。在此之前我們素昧平生。而且昨晚我也是和幾位閻君大人一樣,對那個人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算起來應該也是他助了我一臂之力吧,本來以我的實力要對上五位閻君大人是全無勝算的,但是突然間我卻明顯感覺到了一股莫名力量涌遍了我的全身,使我有了一戰之力。事後看來,應該是那位前輩幫我的忙。”
既然要做戲,那就做足。
不用猜,接下來楚江王要問他的一定跟自己昨晚的表現有關。反正裝傻充愣一向是他陸城的強項,他就索性在這個地方一股腦把責任全推給人家萬能葉先生。
別問我,我啥也不知道!你要問就自己去問人家葉天行!
所謂推卸責任的最高境界,就是從心底裡相信自己纔是那個最大的受害者!
想到這裡,陸城在心底竊笑的同時,臉上不禁又浮現出了幾份無辜的悽楚。看那神情,彷彿是在說“昨晚搶婚的事也不是我本意,只怪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了我的身體。”
“行我知道了。”注意到了他這一神態變化的楚江王沒說什麼,只是用表情回了他一句“你也是可以”。
“那你自己闖下的貨,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問。
“額……”陸城垂下了頭,“聽候上面發落吧。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呵,”楚江王搖搖頭,“實話實說,我對你這個人很好奇。以前是這樣,昨晚的事情過後更是如此。”
“什麼意思?”陸城不解。
“你的出現很突然。在此之前我們從沒有聽說A省的W市出過什麼通靈血脈。你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他們接觸的圈子中也沒有任何通靈人,也就是說你的血脈中不可能帶有任何的冥族之血。但是你就是這麼出現了,彷彿一夜之間搖身一變,血統、力量,以及魔劍黑龍,這些平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全部出現在了你的身上。”楚江王飲著茶,目光平靜的像是杯中綠波。
陸城神色凝重的捧著咖啡杯,一言不發。
“你不用驚訝,”唐烈接著說,“對於我們掌管通冥殿的十殿閻君來說,要想調查一個人實在太過簡單。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分享更多我知道的信息。”
“說說看吧。”真正到了這個時候,陸城反而淡然了下來。
“你的第一次嶄露崢嶸應該是在S市的那一次百鬼迎親吧?當然再往前就無從考證了,也許在此之前你就已經經歷過什麼靈界之事,這點我們無從而知。但是你的名字真正出現在通冥殿的名單上確實就是在百鬼迎親之後。對,確實有這樣一份名單,上面列舉著一批有待我們觀察定論的特殊人羣。在那場百鬼迎親中,你和我的女兒憑兩人之力誅殺了近百名邪祟。看上去很天方夜譚,但是現場除了你們以外別無他人。同一時間,來自冥君的血統召喚傳遍至九州大地。”
“您想說什麼?”陸城打斷了他的話,既然話題已經涉及到冥君,那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沒什麼,我只想說你身起亂世之秋,是個應天命而生之人知道麼?”他笑笑。
“您覺得就憑我?”陸城努力地裝出了一副很好笑的神態,發自心底的那一絲緊張卻怎麼也無法掩飾。
“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唐烈的眼神驟然凌厲。
“什麼事。”
“你可能還不知道,在通冥殿的內部,可是正醞釀著一個大陰謀呢~”
“什麼陰謀?”陸城的神情一變。果然跟葉天行說的一樣麼?這背後還真的存在著一場關於九州頂尖力量的博弈?
“是什麼我還不能說。我想我女兒已經和你說過了,真正的冥君血脈早已湮沒在歷史煙雲之中,那是關於八大家族史上最大的秘辛之一。但是隻要冥神仍在,王之血脈就不會隱去。有什麼改變世界的事情正在發生。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時代風暴之前牟取到最大的利益。”
“這跟你要我做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十殿閻君之間各不相謀,表面上同氣連枝,背地裡卻是各懷鬼胎。每個人心裡想的都是自己,贏了,功垂千秋,輸了,萬劫不復。巫符家的張凌端、張慕言,還有其他各家的同輩子嗣,這些都是棋子,是閻君們無形博弈中征戰沙場的車馬。每個人都下了自己的賭注,爲的就是能在衆人中脫穎而出。那晚的冥君召喚就是這場戰爭的序章,真正的冥君即將現身,而賭局,也早已開盤。”
陸城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覺得自己算是玩大了,這下倒好,一下子從風暴的邊緣捲入了風暴核心。
楚江王告訴他這些事絕不會是吃飽了撐的,能透露這些本不該他們這些棋子知道的事情已經說了接下來要他辦的這件事的難度。
“所以?”他苦笑了兩聲。
“我要你替我找出真正的冥君。”楚江王淡淡說道。
陸城心說臥槽,伯父您找我幹嘛?
“呵呵,”他喝了一口咖啡,“聽前面您說我誅殺百鬼和冥君現身是同一天晚上,我還以爲您要說我就是冥君呢。”
這句話他是在試探。
他要看這楚江王到底知道多少。
“不你不是,”唐烈的語氣很肯定。“你身上有通靈血脈,卻稀薄的可憐。身爲冥君最大的標識就是身上最純正的冥族之血,那是人羣中能讓人一眼辨識恭迎聖駕的王血之威。”
陸城也就呵呵了。
敢情自己爲救唐月緋封印了冥君之血,在無形中還幫他摘去了出頭鳥的名牌啊……因禍得福,真的是因禍得福。
“雖然你不是冥君,但是我說過,你是應時勢而生之人,所以找到冥君對你來說不難,”楚江王接著說,“另外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了你,昨晚那件事之後,我已經在這場賭局中把我的賭注全部押給了你。”
陸城還是苦笑。我是該說謝主隆恩麼?
楚江王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老實說我不相信你跟昨晚那人沒有一點關係,你手中的黑龍劍已經說明了一切。我想有資格參與的人都清楚黑龍的上一任劍主是誰。不過沒關係,這樣的局面恰好棒極了。在你身上下注的可不止我一個,你得到的支持越多,我贏的機會就越大。”
“呵呵。”陸城笑笑。
他基本已經清楚了當下的局勢。
原來不是他有求於楚江王,而是楚江王有求於他是麼?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呀。
“我有什麼好處?”他的臉上突然泛起了略顯猥瑣的笑容。
“我這麼說吧,在此之前,我下注的人是張慕言。”唐烈的回答很直觀。
“額……你這算是拿你的女兒在交易麼?”饒是臉皮厚如陸城,此時也禁不住哽咽了一下。
“不,”說到這裡,楚江王反而苦笑著嘆了一口,“你以爲我把小緋嫁給張慕言只是爲了利益麼。”他的目光一陣沉寂,像是多年以後歲月滄桑,只有在這個時候,陸城才能在這位閻君大人的身上看到一絲老態,“我只是想幫她找一個能夠照顧好她的男人。”
“行我知道了。”陸城點頭。
“我不知道你昨晚的搶婚是真正喜歡我女兒還是說只是你單純的有這個不計後果的自信,作爲一個父親我更希望是前者,但作爲一名閻君我希望是後者。”他正了正衣冠,招手示意服務生買單,“記住我們之間的約定。經過一晚我想通了,一個姑爺而已,你來做還是張慕言來做都無所謂,在我這關上你們倆都能合格,既然如此,最後的抉擇權還不如交給小緋。”
“臥槽!岳父大人您明智啊!”陸城豎起了大拇指。
“話別說得太早。張家的婚約並沒有取消,只是應張慕言本人的要求,這樁婚事推遲到了一年之後。”
“爲什麼?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早早結婚以免夜長夢多麼?”
“大概慕言那孩子也看出來小緋並不願意嫁給他了吧。”楚江王搖頭,“一年時間於他們而言是個緩衝。但是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對你也是一個機會,一年的時間,如果你真的能夠成長到左右通冥殿十殿閻君的決策,到時候你再想做什麼,也不會有人阻止了。”
陸城挑了挑眉。
老丈人暗示的夠明顯啊!
“謝楚江王大人。”他由衷說道。
“謝什麼,難道我不說什麼你就不會提這件事麼?”楚江王冷笑,“以小緋的心思,大概想的就是拿你作擋箭牌來拒絕張家的婚事吧?就算我不說,到了通冥殿的公堂之上,你們也一定會以‘彼此相愛’爲由,最小化這件事的負面影響。到時候最終的結果無非還是一年之後你和張慕言一決高低。現在由我說了,反而還多了一個順水人情。”
陸城心說可以啊!心機表的典範啊!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此話不假。
“記住你的兩個任務。首要的是提升實力,順帶幫我尋找關於冥君真身的線索。”付完了錢,楚江王站起了身。
“怎麼您急著走麼?”陸城問。
“對,我下午還有一趟兩點四十五的飛機。”
“我去!這麼忙!”
“呵呵。”楚江王瞥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陸城聳聳肩,喝完了杯中的咖啡,目光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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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陌默陌上和雪落如陰的各16朵鮮花,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