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很快就開到了黃昏驛站。
儘管這輛車的牌照因爲張凌端張公子的關係已經(jīng)多多少少具有了一定的“交通豁免權”,一路上,陸城一樣是一個紅燈都沒闖。
不衝別的,恰恰就是衝這輛車的原主人是張凌端。
經(jīng)過幾次交涉,這倆人的情敵關係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從那張動過手腳的攝靈符就能看出來,人家張公子可是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發(fā)小手下的小員工。
人家能跟S市的交通部門打個招呼說給點特權,也同樣能轉手告訴別人對某個車牌號碼特別關照。
開門迎接他們的還是那個巫符家的小夥計阿金。小夥子長得很白淨,平時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樣子,給人的感覺是特別能侃。但是今天,從打開門開始,他便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只是微笑示意。
唐月緋朝陸城使了個眼色,今天氣氛不對,你進去以後注意點。
陸城點點頭,苦笑了兩聲。
偌大的餐廳中,多數(shù)的桌子都已經(jīng)清空了,只餘下中間的一張四人桌,還在燈光略暗的咖啡廳內點著燭火。
卞城王長的很年輕。不注意到他燈火下的絲絲白髮,你很難想象他的年齡。他的鬍子颳得很乾淨,可能正是這樣的一份正式,才顯出他的精神與幹練。
這就是十大閻君中排名第六的卞城王,楚寒。陸城點點頭,像是很滿意這個人物帶給他的第一印象,直到……直到他看到了坐在他身旁的張凌端。
“坐吧。”楚寒衝兩人招招手,示意他們在面前的四人桌上坐下。
陸城本能性的產(chǎn)生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幾個意思這是?
見我,沒有老道士,沒有唐老,也沒有楚天刀、孟遠河這些上賓級的陪同,你單單帶一個張凌端。我想問問我親愛的卞城王大人你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一邊納悶,陸城一邊還是應聲坐了下來。
“月緋還記得我吧?”出乎意料,面對著幾乎同時坐下的兩人,卞城王完全忽視了陸城,相反,倒是把目光的焦點放在了唐月緋的身上。
“記得。”唐月緋有些錯愕的點點頭。
的確,卞城王楚寒所統(tǒng)轄的地域,剛好就是唐月緋所在家族的根源地,身爲當?shù)毓硗幻}的長女,她和楚寒自然是見過的。不僅是見過,按輩分,同爲發(fā)小的唐月緋和張凌端,還得叫他一聲叔叔,三家同爲世交。只是後來張家一脈遷到S市另創(chuàng)基業(yè),她自己也外出打拼,這纔有所生疏。
只是……話說今天的主角不是陸城麼?
楚寒笑笑,“沒想到啊,當年的那個小丫頭,時隔多日,已經(jīng)出落成這樣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呵呵,叔叔謬讚了。”唐月緋賠笑著,心裡卻是跟陸城一樣的吃驚。
陸城心說不對啊。
心思縝密如他早已看出了其中必有貓膩。
張凌端和唐月緋是發(fā)小,這兩家和這個卞城王必然是有關聯(lián)的。現(xiàn)在他把張凌端叫來,這小子又是一臉招打的表情,然後還公然無視自己,誇唐月緋長得漂亮。這個情節(jié)眼熟啊!不出意外這個老貨下一句就是“不知現(xiàn)在可有心上人啊”!
“不知月緋小侄現(xiàn)在可有心上人啊?”楚寒笑呵呵的問道。
陸城在旁邊一陣暈眩!
完了!這回完了!
“叔叔說笑了!侄女哪有什麼心上人啊!”唐月緋一邊誇張地笑著,一邊跳戲地看著陸城,那意思很簡單,這老傢伙在玩什麼?!
陸城捂著臉,沒說什麼。他已經(jīng)隱約猜到了接下來的情節(jié)發(fā)展。
“那就好,”楚寒笑道,“你看凌端小侄怎麼樣?”
陸城的臉已經(jīng)綠了……
“呵呵……這個……”唐月緋也聽出他的意思了,一時間,臉上的笑容僵硬得像是剛凝固的水泥。
“實不相瞞,我這回來,不僅是爲了除妖一事,同時也是爲了你們兩人的終身大事而來啊!”兜了大半個圈,卞城王終於說出了話裡的主題,“你們兩家的家長都已經(jīng)商討過了,你呢,才貌無雙,凌端呢,又是英傑年少,依我看,到是天作之和!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倆在一起,我看看誰敢反對!”
“叔叔說笑了……”唐月緋急著推辭,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呵呵,我不同意啊。”沉默了半天的陸城終於開口了,如果說唐月緋臉上的表情是慌亂和氣氛,那麼此時圍繞在陸城臉上的,就是揮之不去的陰雲(yún)。
“陸城!長輩說話,你還是不要插嘴的好!”張凌端提醒著,卻無法掩蓋那份得意。
“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說話輪到你來插嘴?”陸城當即反目。有意思哈,把我叫到這兒來,就是爲了當我的面談論我女人的婚事?我是該有多好欺負啊?
“放肆!”卞城王怒了,“你一個晚輩,說話未免太不注意場合了吧?”
“呵呵,好,我敬您是長輩,那麼我就心平氣和地跟您說,”陸城擺出了招牌式微笑,“這張婚事,我不同意。”
“你?”楚寒冷笑,“你不同意,所以呢?這件事的決定權在你麼?”
“那麼這件事的決定權在您咯?”陸城笑著反問。
“住口!”這一聲是張凌端喊的,“陸城,你不要太過分了。楚叔畢竟還是卞城王!”
“卞城王?哈哈,”陸城的眼神突然變了,變得那麼的張狂且不可一世,“我是冥君。”
唐月緋再一次的凝固了。
這個傢伙,這種事你也能隨便對外面說麼?!
她在害怕,害怕這句不經(jīng)意的話會在通冥殿爲陸城招來殺身之禍。
她也在期待,期待這一刻,這個男人能夠真的覺醒,化身爲叱吒兩界的冥君。
“冥君?”卞城王笑了,“好一個冥君!真是很多年沒看到過這樣張狂的小子了。凌端,給他點教訓吧。”
“是。”
沒有等唐月緋來得及阻止,張凌端的劍就已經(jīng)出手了。
陸城冷笑,右手在腰間一過,一把短匕相應入手。魔劍黑龍!
變長的黑色古劍與張凌端的桃木劍在一剎間猛烈交鋒,在空氣中,擦出了一道絢爛的火花!
陸城的神色爲之一變!
不可能。
在魔劍黑龍之下,凡鐵易如廢柴,更何況是這桃木劍呢?!
卻見張凌端淡然一笑,眨眼間,兩把劍又是幾輪交鋒,只聽金鐵交鳴之聲陣陣,不時間雜火花。
陸城突然明白了。
獵鬼行動那晚,面對著突然到來的襲擊,千魘無常重傷垂死,老道士負傷而退,楚天刀孟遠河,雖是擊殺了妖物,卻都是或多或少掛了一點彩,唯獨是張凌端無痛無傷全身而退!論修爲,二十不到的他拍馬也追不上那幾個活了半輩子的老傢伙,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手中的法器了。
彷彿是爲了肯定他的猜想,張凌端笑著給出瞭解釋,“不要以爲你有黑龍你最大,我手中的,是十大名劍之一的桃都。”
“好,我記住了。名劍桃都。”陸城寒著臉,反身一退,已經(jīng)將戰(zhàn)場拉向了更爲廣闊的正廳。
陸城還真沒想到,這個富二代除了一手符術竟然還留了這麼一張底牌。不過那又如何呢?黑龍,是不亞於十大名劍的存在!
伴隨著一次次猛烈的碰撞,微暗的正廳內,一時間火花四射劍氣縱橫。
真正到這個時候,陸城才明白了自己跟張凌端的差距有多大。或許在品質上,黑龍並不輸於桃都,但是在劍技上,他比張凌端要差得遠。
短短的幾次實戰(zhàn)經(jīng)驗遠遠無法比擬這位巫符家名劍劍主自幼所受的劍技教育,這樣一來一回間,陸城那點曾引以爲傲的小技巧就顯得捉襟見肘起來。
“你配不上你手中的劍。”張凌端微笑著搖了搖頭,隨即一劍直刺,於此同時,劍身上雷光一閃!
下一秒,剛欲反駁的陸城便在通遍全身的電流中失去了知覺。
“桃都,是取桃都山上神木經(jīng)九轉雷劫所制,今日只是爲了給你個教訓,所以我釋放出的雷劫之力並不強。好好反省吧。”張凌端自顧自的解說著,轉過身,略帶得意地用桌上白布擦了擦桃都的劍身。
“是麼?”
就在張凌端轉身的剎那,一股凌厲無匹之氣如真正的黑皇魔龍般從天而降,而黑色古劍後,是被電流麻痹到表情只剩一絲僵硬的陸城,以及那凌駕萬物蔑視蒼生的眼神。
這千鈞一髮,張凌端幾乎是卡著節(jié)奏揮出了手中的劍完成了格擋。
但是擋住了也沒用,那劍上的氣勢,已經(jīng)超越了他千倍百倍。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擡頭對視上了天空中的明月,那份浩蕩如川流湖海的劍勢,早在出手前,就已經(jīng)碾壓到了他無法反抗。
“夠了!測試到此結束!”坐在桌子上的卞城王楚寒露出了一抹淺笑,揮手叫停了這場比鬥。
張凌端長鬆了一口氣,急忙從劍下撤出,一時間,竟像是從生死邊緣逃脫般輕鬆。
而聽到了這句話,陸城的反應則是兩手一軟,人同劍一起倒在了地上,恢復了先前在電流下抽搐的狀態(tài)。
“這這這……這什麼情況……”唐月緋張大了嘴巴,指著反應各異的衆(zhòng)人,遲遲沒有說出話。
“呵呵,”卞城王笑了兩聲,拍了拍手,立刻唐老、老道士、幾位夥計等一票人從側門內走了進來,“沒什麼,早聽說黑龍劍主出世,今天特地來見識見識而已。果然,這位陸城小兄弟,倒是沒讓我們失望。”
“原來是這樣……”唐月緋點點頭,看臉上的驚愕,大概一時間還是沒能緩過神來。
“好了,陸城小兄弟,你先起來吧。放心好了,前面說的婚事什麼的,都是爲了逼你出手設下的幌子。陸城小兄弟?陸城小兄弟?!”
“不用叫了……”唐月緋扶著額,打斷了卞城王的話,“他是真的被電暈了……快擡進去找個降靈家的救治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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