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依偎在暖乎乎的懷抱裡,眼神躲躲閃閃,不敢與燭連天相觸碰。過了半天,見燭連天實在沒動作,這才怯生生地問:“你,你怎麼不動???”
“哦?”燭連天挑眉,玩味地看著雲澈:“你希望我做什麼?”
雲澈連忙別過頭:“沒什麼?!?
燭連天輕笑一聲,拍拍她的頭:“你還太小,那種事情要大人做纔有意思。更何況,”燭連天眼睛瞇了起來,那神情活像一隻逗弄小老鼠的壞貓貓:“你今日被我抱了那麼久,豆腐都被我吃光了,最後一步做不做又有什麼關係?”
雲澈埋下頭,然而粉紅的耳尖還是暴露了她的羞惱。她下意識反駁:“你才被我吃乾淨了。”
燭連天眸色暗了暗,俯到她耳邊,灼熱的吐息將她的耳尖上的紅色染得更濃:“乖——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可不許耍賴?!?
雲澈懵了,她雖四海爲家見識不少,但到底沒跟人這麼親近過,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是吃豆腐嗎,她也吃了沒錯呀?爲什麼要耍賴?
擡頭看燭連天,只見他得意揚揚地看著她,手臂一用力將她摟得更緊:“今天逛了一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
被他這麼一說,雲澈還真覺得自己疲倦極了,不一會兒就沉入夢境。
燭連天臉上的嬉笑消失不見。就著皎潔的月光,他認真端詳著懷中人的睡顏。
她這一世,容貌依然清秀。眉目狹長秀麗,那雙眼睛睜開時亮晶晶的,比世上的一切光芒都耀眼,那些鮮亮的珠寶首飾在她面前只能黯然失色。她嘴脣緊抿,看上去少了幾分血色,襯著月光下越顯蒼白的皮膚,似乎脆弱得一碰就會碎掉。
燭連天長嘆口氣,憐惜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又低頭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對於兩個察覺不到外界變化的人來說,漫漫長夜不過彈指一瞬。太陽漸漸升起,赤金的光芒將整間屋子都映得分外燦爛。
雲澈被陽光照到眼睛,皺了皺眉,打了個滾,“砰”地掉下牀,摔得她齜牙咧嘴。
房門“咯吱”一聲開了,燭連天端著一大碗粥走了進來,無奈道:“你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雲澈揉揉大腿,語氣裡幾分委屈,幾分埋怨:“我還以爲你在的?!?
燭連天放下粥,將她抱起來:“好好好,是我的錯。哪裡摔到了?我看看?!?
雲澈打哈哈道:“沒事,沒事?!苯又蝗骋还兆叩阶狼爸钢鄦?“給我的嗎?”
“不給你?!睜T連天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到脣邊吹了吹,再餵給雲澈:“要這樣吃?!?
雲澈嚥下粥,伸出手去拿:“我本來就配不上你,再被養廢了就更配不上你了?!?
燭連天舉著碗,看著她墊著腳蹦來蹦去怎麼都夠不到,問道:“誰這麼給你說的?”敢跟他家寶貝灌輸這種思想,哼哼……
“是我自己想的。昨天我聽他們說,你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誒誒誒——”
燭連天騰出一隻手抱起雲澈,坐到牀上,認真看著她的眼睛:“不論我是誰,曾經做過什麼,我都是你的阿夏。不要再說什麼配得上配不上之類的話,除非……你厭倦我了,嫌棄我?!?
雲澈連忙搖頭:“我怎麼可能嫌棄你……”
“那不就行了?”燭連天打斷她的話,神色傲然:“我們兩個兩相情悅,還計較那些細枝末節做什麼?”
雲澈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燭連天餵了一勺粥:“快吃。”
待她吃完飯,打開房門,木鬼早已在外面等著了。
木鬼莞爾一笑:“等會兒桓漠要和君——你的夫君檢查大執門法陣的受損程度。因此桓漠讓我來陪姑娘到後山遊覽風景。”
聽到“夫君”二字,雲澈尷尬了一瞬,沒注意到木鬼話裡硬生生的轉折,只是問道:“我們不可以和他們一起?”
木鬼搖頭道:“這恐怕不行。小女子實力低微,無法靠近法陣。而姑娘雖是混血,身上卻沒有半分法力,更是無法靠近?!?
雲澈有些喪氣:“這樣啊。”
頭被溫暖的大手拍了拍,雲澈仰頭,看見燭連天站在她身側。
“大執門的風景是魔界一絕,這邊的草木非常奇異,你隨她看看吧。”
擺明了不想讓她跟著去,雲澈只得點點腦袋:“好?!?
木鬼抓起雲澈的手,朝燭連□□禮:“告辭了,我定會將你的小嬌妻完完整整還回來?!闭f完拉著雲澈就跑了。
燭連天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久久不回頭。
桓漠從房頂上滑下來,落到他身邊,調笑道:“喲喲,這就捨不得了?”
燭連天收回目光,轉身離開,只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只是在想,若是雲澈出了什麼意外,大執門要添幾層陣法纔夠?!?
桓漠一個哆嗦,他自然知道添法陣意味著什麼,趕忙追去:“君上放心,大執門的後山鬼鬼去過多次,絕對不會出意外。”
另一邊,雲澈被木鬼抓著跑,很快就到了後山。說是後山,實則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
跟來時看到的萬頃翠竹不同,後山的樹一棵棵高聳入雲,樹幹特別粗,雲澈挑了一棵比較纖細的繞著跑,跑了好一會兒才繞著樹幹轉了個圈。樹幹上長滿苔蘚蘑菇,樹枝上也有小臂粗的藤蔓垂下,人走在後山,就像是森林裡的一隻小螞蟻。
忽然,雲澈耳朵動了動,她一轉頭,正巧看見幾棵草正以根爲腳,悄悄咪咪從她們身後路過。見她一轉頭,小草紛紛嚇得拔根就跑。
雲澈噗嗤一聲笑了,原來還有比她更膽小的生物。
木鬼最怕她不開心燭連天會怪罪下來,見她一笑,不由鬆了口氣,話也多了起來:“大執門的後山盡是些稀奇古怪的生物,當初君上派桓漠鎮守大執門,說不定就是看中了桓漠喜歡研究這些奇奇怪怪的植物這一點。也不知道這些植物是受了法陣的影響還是受了被流放在門內的魔的影響,以前都還很正常,自千年前起一個個都像有了執念一樣非要長得特別有個性才甘心?!?
雲澈好奇道:“木姐姐,大執門是個什麼地方呀?聽著好像很神奇?!?
“這可要從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說起了,”木鬼想了想,“初代的魔族大多受過神族的迫害。所以當君上橫空出世,振臂一呼,便有很多魔願意跟隨他,去跟神族拼死拼活。那一戰創立了如今的魔族,但參與那一戰的老魔,要麼因爲舊傷累積,要麼因爲殺戮過重,大多漸漸迷失了神智,成了只會殺戮的怪物?!蹦竟碚f著,摘下一朵蘑菇,那蘑菇在她手裡扭了扭,被她在桿上一撓,立馬不動了,只是傘蓋低垂著,像是個吃了敗仗的士兵。
她將蘑菇丟到籃子裡,又繼續道:“他們當中有些執念很深,雖然身體在無意識地殺戮,但意識卻停留在他們最想要挽回的時刻,腦海裡只有他們最想要留住的東西。君上便爲他們設立了幻陣,讓他們以爲自己想要留住的東西已經留住了,他們自然會安靜下來。偶爾暴走,也有第二第三層法陣困住他們,不讓他們外出亂殺無辜。這就是大執門的作用?!?
“真可憐。”聽完,雲澈的心情也跟著低落下去:“進了大執門的魔,一定沒有留住他們最在意的?!辈还苁侨诉€是物。
“是呀,”木鬼拍拍胸脯,“幸好我家桓漠意志堅定沒進去,這才能天天在我身邊被我打罵。”又撿起一個磨菇,這個蘑菇“嘰嘰嘰嘰”地叫了起來。
雲澈嚇了一跳,看了看木鬼提著的半籃子蘑菇,疑惑道:“木姐姐,你們都不做飯,撿這麼多蘑菇幹什麼?”
木鬼嫣然一笑:“你姐姐我神魔大戰的時候受過傷,現在十天半個月就要昏倒一次。這些是我每次昏倒的時候桓漠給我用的藥。哼,他這些藥治標不治本,下次時間一到又要昏?!彪m是埋怨的話,但她說著卻是眉飛色舞,語氣裡滿當當的都是幸福。
雲澈不禁笑了起來,木姐姐有桓漠,她有阿夏。說起來她們都是幸福的人,因爲對她們而言最重要的人都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