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的氛圍漸漸沉澱爲陰森的恐怖氣息,衛(wèi)東靈站在門口,尚還能面無表情地看著教室裡緩慢而明顯的變化。
而女教師,雖然沒有中“自欺”,卻也和同學們一樣開始逐漸被恐怖的氛圍感染。她不再離開講臺,聲音也逐漸變得嘶啞難聽,每一句都彷彿是從缺水的咽喉裡生生擠了出來。
這樣更好,起碼有兩個人會這樣想,一個是笑面閻羅,一個是腹黑之神。
半個小時之後,故事開始進入到**部分,在同學和老師對氛圍的雙重渲染之下,那傳說中恐怖的“紙”已經(jīng)成爲矇蔽心靈的魔障。
開始有學生搓著手,瞪著驚恐的雙眼,撓著頭髮鬱郁不安。
但這表情只會讓未言笑得更開心,他輕輕地點著頭,彷彿在踩著沒人知道的節(jié)奏,神色卻是非常輕鬆。
與此同時,衛(wèi)東靈隨手關上教室的門,緩步走上講臺,掃了一眼全班同學。女教師很無助地看著他,可惜此人一向面無表情,對求助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完全沒有接收能力。
衛(wèi)東靈很簡單地用白色靈力凝成一張紙的形狀,然後看著同學們驚恐的表情,露出邪惡猙獰的笑容。
一個連表情都沒有的人已經(jīng)很恐怖了,此刻這個人又露出詭異的笑容,頓時所有人的神經(jīng)都被繃緊到極點,只見他就這樣操縱著紙狀靈力,然後撕成碎片,突然撒花瓣一般揮灑在整個房間裡!
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就沸騰了!
衛(wèi)東靈保持微笑,微微虛起雙眼,對著攝像頭,豎起了右手的中指。
……
“剛剛已經(jīng)和你們談到,我猜測對方使用的能力與痕跡有關,而這種能力,用來隱藏蹤跡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因此對方很有可能是情報師。
既然是情報師,那麼獲取情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要有傳遞情報的能力。正好我來島上之前,試了一下所有能傳遞消息的方式,發(fā)現(xiàn)唯一能成功傳遞的,是情感維繫??梢妽u上的結界對傳遞消息出去也是有限制的,那麼是跟情感維繫類似的特殊體系,要麼就和我能突破結界一樣,是甦醒的特殊能力。
那麼就會很容易令人聯(lián)想到利用痕跡傳遞信息出島。當然,我實際上聯(lián)想的可能性比這個說法要複雜很多,反正也快要水落石出了,我就不解釋了。總而言之,對方很可能會將一些特殊的信息寫在什麼地方,我猜測是紙,毛巾,紗巾,手帕這樣的物事上。”
“那爲什麼不是後三種?”米歇爾問道。
“從你的口氣中,我感覺到你已經(jīng)在漸漸進入角色了?!蔽囱孕绷怂谎?,笑道,“是不是聰明的人,在逐漸接近真相的過程中,會感到興奮呢?”
米歇爾冷著臉。
未言繼續(xù)說道,“之所以猜是紙,是因爲紙是消耗品,而且紙更容易隱藏。至於毛巾,則是因爲遲雨根本沒有用毛巾的習慣,紗巾手帕則更是女子用的東西。不過經(jīng)你這麼一提醒,我突然想到對方很有可能是個女子,利用紙這樣的媒介來掩飾性別嗎?這種刻意的手段和她強迫黑衣人在媒體上露面很像啊,這樣一來幾乎就可以確定她是個女人了?!?
米歇爾冷冷地打擊道,“但是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從黑衣人消失,到遲雨是內奸,到紙質媒體,再到女性假想敵,一切都是你猜測嗎,你覺得你全部猜對的概率有多高?如果你猜對的話,遲雨無論如何這會也會感到驚慌吧?”她咬牙切齒道,“如果你誣衊遲雨,你知道結果…”
“的確是猜測”未言閉著眼睛無聊地打著晃,喃喃道“Eliminate all other factors, and the one which remains must be the truth。(除去其他的因素,剩下的必是事實了。)”
米歇爾無奈地繼續(xù)看著電視畫面,畫面中的孩子們像瘋了一般,原來的緊張隨著衛(wèi)東靈這個簡單的動作頓時演化成狂躁,他們像躲避瘟疫一樣躲著所有的紙質文件,終於在有人發(fā)現(xiàn)衛(wèi)東靈把門也鎖了之後,開始尋找新的方法躲避這些白色的幽靈。
那方法就是,把跟紙有關的東西扔出窗外。
衛(wèi)東靈打了個響指,所有的窗戶驟然破裂成碎片。
開始不停地有紙扔出窗外,孩子們開始發(fā)揮他們驚人的尋找天賦,而且年齡決定了他們身體的柔韌性要更超成年人,他們不停地在角落,桌角,櫃子下面尋找到新的紙張,然後扔出窗外。
“你們把我家翻成這樣…”遲雨嘟囔道。
片刻之後,鏡頭這邊的未言突然睜開雙眼,輕聲說,“差不多可以了,叫你旁邊的高個子把門打開,你帶學生們走吧?!?
畫面中的女教師乖巧地點了點頭,作勢要走。
未言又加了一句,“你最好能記住,孩子們的天賦是非常寶貴的?!?
這句話在她後半生都將成爲她必須銘記的陰影。
隨著女教師離開,衛(wèi)東靈開始收拾散落在房間周圍的白紙,沒過多久,他就消失在畫面裡,並在幾分鐘之後,回到王宮裡簡陋的辦公室。
“辛苦了東靈桑?!?
衛(wèi)東靈將紙遞給他,“一共六十六張。”
“六十六張是嗎?”未言努了努嘴,笑道“米歇爾醬。”
“不要用這麼噁心的稱呼!”
“好吧,女王醬”未言明知道對方吐槽的是什麼,但還是恬不知恥地這樣叫了…“我想跟你確認一下,在這個臨海的首都,正好有六十六盞路燈的某條馬路是不是隻有梨花公園門口那一條?”
“這是城市規(guī)劃的事情,我怎麼知道”她突然驚呼道,“你是怎麼知道梨花公園的事情的!難道你自己調查過?你什麼時候調查的!你那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會有這天了嗎!”
未言笑了笑,“這是過目不忘的小能力啦,不用這麼緊張?!闭f到這裡,他很認真地看著遲雨,溫暖笑道,“遲雨桑,證明你清白的時間到了。”
“你要我做什麼?”
“我會問你一個問題,再讓你做件事”,未言笑道,“我想問問你,假如,我說如果是假如,你真的是這個島上的內奸,而我又願意原諒你,你願意把那個人的相貌說出來嗎?”
遲雨頓了一下,答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很機警的回答,”未言笑了笑,擺擺手指,“現(xiàn)在在你面前一共有六十六張紙,請你在紙上寫上同樣的文字,另外請女王醬監(jiān)督他,保證他在過程中沒有使用非正常的字體,另外,那張?zhí)厥獾募埳嫌锌赡軙刑厥夥?,所以請衛(wèi)東靈也稍微注意一點。”
衛(wèi)東靈很犀利地吐了個槽,“你這麼玩是想自己動什麼手腳吧。”
未言笑了笑,依舊是有節(jié)奏地晃動身體,沒有回答。
遲雨掃了一眼未言給的資料,開始在紙上寫字。
“因爲被牽連的原因,我擔心手上的資料會被迫泄露,因此今晚我會將資料放在公園路第一盞路燈之下,你可以放心,那盞路燈下沒有攝像頭,希望你可以按時會約,以防意外?!?
米歇爾看他這樣寫,然後換成第二盞路燈,第三盞路燈,不禁有些嗤笑。心想這樣幼稚的陷阱難道對方也會上鉤?
未言只是撐著下巴思考。
當然,他似乎非常喜歡有節(jié)奏地晃著身體。
前後晃。
……
同樣的魚缸。
爲了養(yǎng)活那條食人魚,一風墨塵非常勤於買寫小泥鰍,小魚來養(yǎng)。
但還是不夠人家吃的…
這天虛御青突然神秘兮兮地跑進店裡,突然將什麼物事丟進了魚缸裡,一風墨塵嚇了一跳,正想發(fā)作,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是另一條食人魚…
“你食人魚哪來的!”
“偶爾部下們四處旅遊,給孤苦無依的老闆帶些新鮮玩藝兒也算正常吧”虛御青一臉認真地看著魚缸,只幾分鐘時間,新來的食人魚就開始適應了環(huán)境。
一風墨塵大概虛著眼睛整整虛了半分鐘,然後惡狠狠地問道,“你讓一葉非花專門跑了一趟南美?”
虛御青連看都沒看她,只是回道,“他可以順便看足球?!?
“喂!”一風墨塵吼道,“哪有你這麼狠的老闆,從這裡去南美半個地球了吧,坐飛機都得坐幾十個小時吧!”
虛御青聳聳肩,“他游泳去的,人家是速度最快的人,不勞你擔心了。”
他只是認真地看著食人魚。
兩條色彩斑斕的食人魚開始對各自的食物進行攻擊,似乎這種魚類天生具有攻擊性,即便是不同的魚,也是同樣的侵略性性格。
“你幹什麼!”一風墨塵惱怒地吼道,作勢要撲上去。
虛御青橫橫伸出一隻手,攔住了她。
因爲食人魚從一條變成兩條,那些一風墨塵費勁心思買來的泥鰍和小魚很快就被啃爲白骨,兩條魚似乎從此就變得溫順,開始在魚缸裡悠哉悠哉地遊著。
“這種魚不會攻擊同類嗎?”
一風墨塵拼命掙脫開來,一下扒在魚缸上,繼而憤怒道,“你看我準備的魚都死了,這種魚怎麼可能會互相攻擊啊!根本都是同類??!”
……
千里之外的未言,微笑著晃動身體,腦海裡突然跳出來“虛御青”三個字。
……
連食人魚都不會攻擊同類…
虛御青心裡想道,未言我與你素無干戈,我也沒有表現(xiàn)出對死神的敵意,相反就策略而言,我和你應當算是唯一的知音,爲何會被你緊緊咬住不放。
“並非食人魚之間不會互相攻擊,如果是爲了求偶的話,也可能會因爲看對方不爽而動手?!?
虛御青兩眼圓睜,他無法相信這個答案。
……
未言也微笑著睜開了雙眼。
……
“沒錯!”
“沒錯!”
這是跨越了時空的共鳴。
“他不會是純粹因爲看我不爽吧!”
“我就是純粹看你不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