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早晨到來。
終於在忙了一夜之後,最終又決定將俞矩送到外地,那張偷偷塞在俞矩包裡的彩票雖然不是特等大獎,但也有一筆不菲的數量,足夠他度過一段殷實的日子,然後回到故鄉,或許他會賄賂賄賂老師,對付一下剩下的學業,誰知道呢。
衛東靈倒是擔憂過秦業的歸來,然而事情尚未發生,即便發生也沒有辦法預防,加上兩天一夜未眠實在過於勞累,來不及回家,進了原來俞矩房間倒頭便睡。
葉然精力雖然充沛,卻難得的沒有出門脫靈,而是輕輕地摟著衛婷婷,看她在睡夢裡輕輕地掃著小蒲扇一樣的睫毛,心底溫柔一片。
他並沒有急著在實體化之後就急不可待地與衛婷婷享受溫存,因爲對方實在是太累了,從葉然出來,她便趴在他的懷裡,就這樣依偎著,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之後送俞矩,她又不肯拉了身份,而且三個人都一心歉意,確實不好缺了某人,她一直處於有些萎靡的狀態,想來那力量儘管源源不斷,但持續輸出還是會給身體帶來負擔。
於是她便從昨夜睡到了現在,葉然用她的手機發了短信請假,抽出手機的一瞬間,白玉指環的光芒似乎有些驚醒了她,她便拿手輕輕拍打,就像是在夢魘裡的輕微掙扎,葉然嘴角微微翹起,最終還是輕輕抱著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胸口,把戴著戒指的右手藏了藏。
然後看著她甜甜酣睡。
…
輪椅上的姑娘吃力地轉著鋼輪,在一塵不染的走道上緩緩地行進,終是擡起頭,略略蹙起眉心,瞇了瞇眼,讓清晨的陽光肆意地爬滿側臉,這才微微一笑,擦去額角的汗水,低頭滾動鋼輪,消失在路的轉角。
在衛東靈回家之前,她要去買一些菜回來,他終是太累,爲了事業與責任四下奔波,卻將我小心珍藏,只是如此孱弱,如何與他相伴到以後。她笑了笑,想到終是有機會,可以等他回來,換她照顧他,只是如此想想,心裡就已經足夠甜蜜了。
所以她懷抱小小的心思,驅使小小的輪椅,縱身投入小小的菜場。
菜場的道路固然不會像富人區一般平坦,不僅崎嶇難行,魚池濺出的水讓地面變得泥濘溼滑,苦了這羅衫女子,在家時若溫房的花朵,驟然出行討生活,才明白處處不便,沒多久眉頭便蹙了起來,唯恐髒了衣服,卻又擔憂若是糾結於髒了衣服,別人說她小姐脾氣,但若是不糾結,又擔心別人說她敗家。
正在兩難之時,一隻柔弱纖細,卻不乏力量的手穩穩地抓住了她的輪椅。
他蒼白的有些病態的臉龐卻泛著淺淺的笑容,頭髮柔柔地垂著,鼻樑上挎著一副無框眼鏡,他不僅是皮膚白皙,甚至連頭髮都有些蒼白髮灰,似乎他便喜歡這蒼白衣裝,連衣服都穿出一副單薄瘦弱的姿態,只是那縷白,隱隱然像是不祥的顏色。
秦菁菁報以羞澀一笑,沒料到對方卻先認出了她。
“秦菁菁!”
秦菁菁頓時有些錯愕,對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便是認識的同學,這是自己與衛東靈生活太美,就忘了以前的同學嗎。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你是大美女,哪能記得我呢,”他託了託眼鏡,指著自己道,“我可認識你,我還認識衛東靈,我是隔壁班的,你記得嗎”他頓了頓,溫柔笑道,“我是秦業。”
於是情況驟然改變,這紛亂菜場,秦業一直幫他嚴嚴擋著人流,讓她得以將一方心思訴諸於實際,終是提了滿框新鮮蔬菜與葷腥,與秦業一同離開菜場。
秦業推著她緩緩走在回去的路上,談及當年,竟是興奮異常,說到衛東靈的軼事,說到葉然大魔頭,偶爾會提到衛婷婷,當然,不可避免地會問一些葉然的近況,說你們關係那麼好,葉然去世三年,有沒有去看看一類云云。
“沒有啊”秦菁菁笑了笑,坦然道。
秦業眼裡閃過半道精光,又笑著問道,“爲什麼沒去?”
“姐夫的屍體都找不到,自然也就無處修墳。只有衣冠冢,而我們與姐姐關係一直很好,三天兩頭見面,既然如此,清明時節自然是能見便見,不能見便不見。”
秦業心想原來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也不問再多,只是笑了笑。
轉眼便到了秦菁菁家門口,她本想揮手說再見,卻不防輪椅一歪,險些跌倒,秦業快步搶了兩步,扶助輪椅,揶揄道怎麼如此不小心,然後推開家門,把她推進屋裡。
既然他如此熱情,秦菁菁也只好納他爲客,笑著看他開心地忙著,將菜擇擇清楚,好爛分明,又切得細碎平整,便是秦菁菁也看得喜歡,心想衛東靈回來看到老同學總歸會高興,當下便不再有太大壓力。
…
然而衛東靈卻不像要回來的樣子。
時至中午,衛東靈搖了搖昏沉的頭,心想怎麼睡了這麼久,趕緊給女朋友打電話解釋一下,電話裡“嘟…嘟”聲響了很久,不禁擔心起對方。
與他的焦急相同,秦菁菁歡樂地搖著輪椅,驅向手機,一邊暗自開心地嘟囔道,“一定是東靈的電話。”
然而一隻白皙的手先碰到了電話,他就像悄聲無息的毒蛇,逮到機會,便毅然吐出帶毒的信子。
秦菁菁還在歡快地伸著手要手機。
“啪!”
那白皙的手只一下,便將秦菁菁的手打到一邊,秦菁菁白皙的皮膚上頓時現出紅色的掌印,而他只是邪惡而冷漠地看著她笑,一股陰寒向秦菁菁襲去,她不明白,於是動作僵在那裡,只是眼眶微微紅了起來。
“喂~”他拖長了聲音,神態自得。
“你是誰?”衛東靈緊張道。
“你好,衛東靈先生,”他溫柔卻奸詐地笑道,“你沒猜出來我是誰沒有關係,但我卻知道你是誰,不僅如此,秦菁菁小姐也和我在一起。”
“你是那個死神?”衛東靈暴怒道,“你離我的女人遠點。”
“這時候威脅我可不明智,”他微微一笑,打了個響指,那個喊了無數次“爹”的死神從空氣裡出現,秦菁菁一看見那身黑袍,已經嚇的開始發抖,不禁喊道,“衛東靈,他們是死神,是死神!兩個都是!”
“你聽到了吧。”
“你到底想幹嘛?”衛東靈的聲音沉了下來,神智也完全清醒。
秦業笑了笑,瞥了一眼秦菁菁,微笑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對電話裡說道,“I_wanna_play_a_game。”
說罷他伸出那隻帶著邪氣地手,覆上秦菁菁的臉頰。
於是畫面一片漆黑,秦菁菁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