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妻不可欺,”她說這話時哀怨的表情,讓他意識到今日大腦發熱的過分,做了讓她委屈的事。
……
自從這夜的深吻事件之後,回西瑞國剩下的路上,鄧陵如寶按時吃飯,按時睡覺,白天閒得無聊就數草,晚上數星星,總之就是沒和人說過一句話,自然也沒有再整蠱過顏瑾淳。
即便趕路久了下馬車放放風,兩人走路碰在一起,他叫她,“寶公主……”
她站在一邊低下頭,不言語,避讓的讓他先過。
“嗨~”顏瑾淳輕嘆,她這是對他一種隱晦的厭惡,在她的心裡,他永遠都不可能是好人了吧!
終於踏上了西瑞國的國土,途經赤練城,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讓鄧陵如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娘和她曾經一切美好的記憶在腦海中翻騰。
“寶公主,宮中的各位娘娘及皇子連筆來信,歡迎您回國,請您親自過目。”顏木恭敬的遞上一封藍皮信。
這是顏閒王途中飛鴿傳書給鄧陵帝的傳去的消息,說一定能按時帶回小公主,讓鄧陵帝大可放心,爲免得途中造成不必要的麻煩,等進了虢陽城再大肆迎接。
但不知誰走漏了風聲,使得後宮炸開了鍋,大家都猜到鄧陵帝必定會寵愛這個失而復得的寶貝女兒,提前商議好寫聯名信,歡迎寶公主回來,並指明鄧陵如寶親啓。
鄧陵如寶卻是看也不看,“嗖~”直接將信丟在了一旁。
“寶公主,你這是……”顏瑾淳不明白她的舉動,他就怕自己拿信給她,她會不看,便讓顏木給她,誰想她還是給丟了。
可知道無視後宮衆妃的結果,會讓那些娘娘們樹立羣敵的。
鄧陵如寶不解釋,跳下馬車,搶了顏木的馬翻身而上,抓緊馬繮,雙腿一夾馬腹,“呵~”。
馬蹄揚起偏偏塵土,漸漸飛奔遠去。
“寶公主,寶公主!”顏木準備去追。
“別叫了,讓她自己去吧!”顏瑾淳發話,她這一路上走了這麼久,怕就是等甩掉他的這一刻。
顏木總覺得自己主子的眸子中有種隱藏的失落,也無作細想,問道,“主子,咱們是否需要在此處停留幾日再回虢陽?”
若讓旁人知道顏閒王和寶公主一起回的皇城,必定會讓北陵太子和東域國二公主想到是顏閒王這一路護送寶公主,若是樹立這兩個勁敵,對顏閒王在這兩國的商貿發展會有太大的影響。
“好,去吩咐驛館吧!”
虢陽城,層層環繞的宮牆內,有著一座被荒廢多年的偏僻小院。
微風吹過,三兩片樹葉飄忽旋轉。
陰沉沉的院落裡,一隻偷吃了很多補品的老鼠,拖著笨重的身體,準備往爬出牆角的洞口,但因太貪心吃的肚子太大,根本擠不出去。
“喵~”站在牆頭的純黑色大貓,鎖定目標,“嗖~”極快的跳下去,一口咬死嚇壞的老鼠,叼到無人的草叢中美美的享用。
然,不一會,這隻黑貓就發出了怪異的哼唧,“啊嗚~啊嗚~”四肢踢騰片刻,歪倒在草叢裡,閉上了眼睛。
一名拐著腿的老媽媽扒開草叢,踢了踢不動彈的黑貓,料定已經沒氣。
她穿過走廊,來到前廳,對著正在品味銀耳蓮子羹的美婦回稟,“娘娘,貓,死了。”
“嘭~”輕輕的瓷勺碰觸青花瓷碗的聲音。
美婦沒了繼續吃美味的心情,碗放在了桌上,嘆息,“哎,果真是失傳已久的介質下毒法,若本宮真的吃了那血燕,怕是腹中的骨肉,也像那貓一樣。”
介質下毒,不同於墮胎藥,是一種很隱晦,並無法讓人發現的下毒方法,吃了含毒食物的人不但不會死,而且身體和精神都毫無異樣。
毒素卻會傳遞到食用人的腹中,匯聚凝結,使腹中孩子小產,造成無意中滑胎的假象。
或者讓一種動物吃了之後,再讓另一種動物吃先前這隻動物的肉,第二隻動物也會中毒而死。
再或者讓服毒的人與另一人發生關係,那麼第二個人就會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中毒。
並且這種毒是因爲間接傳播,莫說中毒之人,就連各路神醫都不一定能診斷得出是什麼時候中的毒,或者什麼樣的毒,重要的是在不知毒性的情況下隨便用藥,有可能抵衝毒性,讓人血流紊亂而死。
好在這種下毒法很多年前已經失傳,所以避免了很多人遭受傷害,只是不知爲何如今又被人使用上了。
老媽媽也是噓唏不已,“是啊,娘娘,可這血燕是皇上送來的,絕不會出問題,必定是那送來的人從中做了手腳,借皇上之手來謀害娘娘,並挑撥娘娘與皇上關係的。”
“誰會知道本宮有孕在身?誰又知道這些吃的是給本宮吃的?”美婦質問,看一眼思慮什麼的老媽媽。
老媽媽察覺到美婦質疑的眼神,立刻跪倒在地,“娘娘明鑑,老奴對娘娘忠心不二,且無親無故,絕不會受人要挾,做出傷害娘娘的事。”
“劉媽媽,本宮,沒有懷疑你,你莫要如此,快起來吧,對了,寶公主回到西瑞國了嗎?”美婦拉起了老媽媽。
老媽媽聞言稍有一頓,低著頭回答道,“回娘娘的話,寶公主,應該,已經進入咱們國界了,可西瑞邊境與這皇城還有數天的路程,要儘快趕回來,還需要些時日。”
美婦側目,看向窗外已經開始淺淺發黃的銀杏樹葉,“長公主那邊情況如何?”
“也沒有什麼大動作,回來之後,一直泡在俊男堆了,尤其是那林宣正,夜夜與長公主幽會。”老媽媽帶著些許的笑意。
這個鄧陵如姬,就是缺男人的貨色,沒了男人睡她,能急死!
美婦也是淡淡的笑了,轉念間想到什麼,挑了挑好看的遠黛眉,“那,你就去準備啊,莫讓寶公主回了宮,落了冷清。”
“放心吧,娘娘,老奴絕對讓寶公主在這虢陽皇城的日子,終身難忘!”老媽媽勢在必得的神情中,泛出陰險的暗沉。
晨鐘暮鼓,紅霞滿天。
數日過去,顛簸在馬背的鄧陵如寶終於看到虢陽皇城的大門,拉緊馬疆,減緩了速度。
一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能見到娘,眼睛就變得酸脹,她一定要像兒時那樣,窩在孃的懷裡睡覺,讓娘爲她梳頭髮,講故事。
可按理說,西瑞國各城的城門卯時就會開啓,今日已經快要辰時,門怎還是關著的?
而且周遭連個守衛都沒有?
這好像有些不對勁。
鄧陵如寶翻身下馬,觀察著顯然壓抑的環境,一步步走進傳承了幾百年依舊固不可摧的城門,耳朵貼上聽了聽,並無任何聲音。
“啪啪啪~”她大著膽子拍了拍門,“請問,有人嗎,我要進城,能不能開一下城門?”
許久,城樓的彩旗隨風飄飄,卻沒人應答。
“啪啪啪~,有人嗎?裡面有人嗎?”
城樓上緩步登上一名守城將領,從懷中取出一個畫軸,打開來看,樓下的女子和畫中人一樣美,他大喊一聲,“開~城~門~!”
鄧陵如寶被著突如其來的喊叫嚇了一跳,趕忙後退一步。
“咯~吱~吱~”那暗紅色的大門緩緩打開。
她以爲會是什麼天羅地網的陷阱,準備掉頭就跑,好在她預料到此次回國會有危險,沒聯繫周銀髮和秦月嬋以及小貝,要不然他們肯定被她牽連了。
然,轉身間剛要邁步,卻覺得城內的景象好像沒有架起任何傷人的兵器,而是一張張柔和的笑臉。
她是不是看錯了?
回頭望去,城內數不清的百姓匯聚在寬闊的街道兩邊,威武嚴肅的御林軍英姿挺拔,手拿鮮花的王孫貴族臉上是溫暖的笑容,以及延綿到人羣后方那華貴不凡的紅色金絲絨毯。
頃刻間,“唔~”聲如洪鐘的號角被吹響。
鑼鼓震天,舞獅喧鬧。
“歡迎公主回家,歡迎公主回家,歡迎公主回家,歡迎公主回家……”震耳欲聾高呼聲開始迴盪。
鄧陵如寶被這一幕驚呆了,“歡迎公主回家”?
神馬情況?
在歡迎她?
意料之外啊有木有!
這陣勢好牛X的說!
不行不行,雙腿有些打顫,怯場了,好想扶一扶牆。
一名公公樣的老年男子擡手一揮,所有聲音驟然停止。
唯獨一種滄桑的男子聲音還在顫抖著,“朕的女兒,回來了,朕的女兒,回來了……”
鄧陵如寶循聲望去,只見紅毯邊,大氣磅礴的龍攆上,一身穿著滄海龍騰黃袍的中年男子,正急切奢望的探看著她。
那男子雙目炯炯有神,體魄健碩,即便已經步入中年,卻依舊俊逸,或許是因爲太過激動而擡起了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也恰恰彰顯出與身俱來的高貴與威嚴,整個人都有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
鄧陵如寶知道這人便是她的爹,哦不,父皇。
她怯怯不敢邁動腳步,因爲害怕搞錯了,萬一她撲過去,人家說,“哎,姑娘,讓一讓,我們等的是另一位公主。”
她該怎麼辦?
“寶兒,寶兒……”鄧陵帝張開雙臂,遲遲等不來女兒的靠近,才發現她是因被今日龐大的迎接儀式嚇到了。
這讓他心酸的想落淚,他的女兒是公主,受萬民敬仰是必須的,而她卻從未享受過這些高貴的殊榮,流落民間如百姓一般的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