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采薇臉色微變,看著秦蒼,有些歉然道:“采薇考慮不周,有些疏忽了,不若我再讓仙夢樓的人再添一副座椅?!?
“幾位姐姐都是兩人一桌,唯獨我與五姐有些特殊,她是少一人,而我這里則是多了一人,即便再添一副座椅,看著也總歸有些奇怪,表哥,不如你便挨著五姐坐吧?!庇耋@落突然道。
秦蒼有些訝異地回頭打量了玉驚落一眼,卻只見后者暗中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秦蒼會意,微微點了點頭,看向沐汀蘭笑道:“既如此,秦某便叨擾了。”
沐汀蘭展顏笑道:“秦公子客氣了。”
秦蒼旋即落座,與沐汀蘭相隔甚近,身子微微挪動便能觸碰到對方的衣衫,后者身上不時有淡淡的芳香飄來,如三春之桃,若九秋之菊,清雅異常,不似凡間的那些胭脂俗粉,香氣太濃,反而讓人生厭。
“沐圣女身上的香氣有些獨特,想必身上所佩戴的香囊也不是什么凡物。”秦蒼并非是什么喜好言談之人,但這羅剎魔島畢竟是羅剎魔門所統(tǒng)御的地方,沐汀蘭又是九大圣女之一,身份地位甚高,只要對方?jīng)]有流露出什么惡意,他自然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冷淡,免得徒生是非。
卻見沐汀蘭聞言微微一愣,臉上竟是逐漸浮現(xiàn)出一抹淡淡的紅暈,雖說隔著面紗,但秦蒼還是能依稀看見。
“香囊雖好,但終究只是裝飾,秦公子所聞到的香味并非是因它而生?!?
“噢?那是為何?”瞧得沐汀蘭臉上的異色,秦蒼眉頭微皺,愈發(fā)不解。
“有些女子生來體制獨特,天生便帶有異香,公子......難道不知?”沐汀蘭言語之際,臉上紅暈愈發(fā)明顯,猶如是天邊被燒紅的云彩。
秦蒼臉色尷尬,待在座椅之上足足愣了半餉,顯然是沒想到剛開始搭話便聊到這么敏感的話題。
所幸下一刻那坐于首座之上的歲采薇便是朱唇輕啟,開始言語。
“今日宴請諸位妹妹以及各位公子,一為敘舊,二為迎新,幾位妹妹自不必說,都是與我一同在羅剎魔島上長大,雖無血緣之親,但仍舊是情同手足,至于幾位公子,也是認識了有些年頭。唯獨九妹的這位表兄,秦一劍秦公子,倒是第一次碰面,不過在這之前,我卻也聽說過有關(guān)秦公子你的許多消息。”
歲采薇三言兩語,便是將在座之人的目光悉數(shù)引向了秦蒼。
秦蒼臉上尷尬之色漸退,迎著歲采薇的目光,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秦某一介海域散人,不足掛齒,歲圣女居然還費心思打聽秦某的消息,著實有些抬舉在下。
“秦公子過謙了,我可是聽說你來到羅剎魔島的第一天便與柳三刀柳公子交過手,雙方以同境界切磋,柳公子已是人中龍鳳,一身刀法出神入化,同境界中少有敵手,卻還是輸了秦公子一式半招,若是連秦公子這樣的人都不足掛齒的話,那采薇就只能是感到汗顏了?!睔q采薇笑道。
“連這件事都知道了,還真是耳目眾多啊!”玉驚落聞言,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冷笑。
坐在她身旁的柳三刀卻是豪放笑道:“我大哥這個人沒什么別的特點
,就是喜歡謙虛,從不自吹自擂,也不太喜歡別人這么一股勁地夸他,歲圣女還是多將心思放在宴會之上,不要老夸獎我大哥,我怕他會驕傲?!?
“呦,這家伙看上去五大三粗,大大咧咧的,沒想到轉(zhuǎn)移注意力也挺有一套啊,都會替他打圓場了。”玉驚落眼中浮現(xiàn)出驚訝之色,看著柳三刀,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也好,既是宴會,就應(yīng)當先以酒助興,這醉極仙釀可是仙夢樓中極為珍稀的一種靈酒,一小杯都能抵上百金,飲下之后,可洗滌神魂,清除雜質(zhì),將心中駁雜念想悉數(shù)拋去,只留一股飛仙般的醉態(tài)。大姐二姐身有要事不能前來赴宴,便由我來代勞,采薇身為東道主,自當先飲三杯,以敬諸位!”
歲采薇言罷,手指輕抬,便是有一玉壺從桌面上升起,懸浮于空,壺口細小,酒水如一抹月下清泉緩緩流至玉杯之中,杯中漸滿,清香四溢,只聞其味便只覺心神俱靜,再無任何雜念。
秦蒼看著歲采薇所在的方向,在意的卻不是杯中之酒,而是她先前所說之話,另外兩位圣女有要事在身,不能前來赴宴,可具體是何要事,她卻也未曾說明,只以代勞二字揭過,至于她想要代的究竟只是這一場宴會的主辦權(quán)還是整個羅剎魔門未來的掌控權(quán),便只有她歲采薇自己心知肚明了。
“九大圣女,其人各異,然萬般大道殊途同歸,她們的心思,怕是都未曾離開雨妃弦的那個位置,整個羅剎魔門的掌控權(quán)。就拿今天這場宴會來說,名義上是敘舊迎新,實際上卻是諸圣女將自己心中認定的那個護道者帶來,齊聚一堂,看看誰的潛力以及威脅最大。”
“歲采薇安排首座次座之分,自己又是在場圣女之中資格最大的一位,在氣勢上就要勝出一分。不過他身旁的這個男子,倒是有些奇怪,看上去不顯山不露水......”
來到羅剎魔門已有一些時日,雖不像青云劍閣那般能夠完全融入,但耳濡目染之下秦蒼還是了解到了羅剎魔門的一些消息,加上前些日子機緣巧合之下又搜了羅剎門主雨妃弦的記憶,故而他也是知道了九大圣女以及那所謂的護道者所代表的意義,九大圣女實際上就是歷代羅剎門主事先選定的九位繼承人。
這九位繼承人乃是羅剎魔門歷代年輕一輩之中最為出色的九人,不說冠絕同代,卻也是一方天驕,即便是起步最晚修行時間最短的玉驚落,現(xiàn)在都是有龍庭境巔峰的修為,同輩之中,她的修為已經(jīng)算是遙遙領(lǐng)先,進展神速,同級之中她更是罕有敵手,當然,柳三刀和秦蒼這等異類要除外。
至于那未曾現(xiàn)身的大圣女與二圣女,皆是擁有問道境大成的修為,不過三十左右的年齡便是擁有了修行了數(shù)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長老的修為實力。
修士的年齡計算與凡人不同,凡人到了四五十歲便是步入中年,肉身開始老化,而修士的壽命普遍都是有幾百年,即便是到了七八十歲,看上去都可能和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個模樣。所以這兩位圣女的年齡可謂是極為年輕,在問道境強者之中更是屬于資質(zhì)妖孽年輕得過分的那一類。
但她們也只是有可能繼承羅剎門
主之位,畢竟執(zhí)掌一個宗門所要求的東西太多,除了修為實力之外,心性和謀略也是要考量的重要因素,雨妃弦雖是修行了近百年的前輩級人物,但駐顏有方,看上去仍是正值妙齡,并無老態(tài),所以對于九大圣女而言,還有極為漫長的考驗。
這個過程之中,護道者的作用就顯得至關(guān)重要,護道者這三個字,代表著每位圣女最為信賴之人,既是可以密謀的心腹,也是可以生死相托的摯友。
如此人物,自然是要從一開始就進行發(fā)掘培養(yǎng),所代表的不僅是圣女的眼力還有潛力。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良禽不擇朽木,真龍不與蛇居,一個護道者的能力往往就能反映出一個圣女的能力,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能影響到雨妃弦的決策。
當然,最為重要的是那能夠直接影響到圣女命運的護道之戰(zhàn)。
關(guān)于這護道之戰(zhàn),秦蒼所了解的也不多,畢竟他還沒有滲透入羅剎魔門的高層,至于那日對雨妃弦用的搜魂之術(shù),所探查到的這塊也只是只言片語,似乎是事先被人抹去了一些重要的地方,究竟是雨妃弦自己所為,還是她背后的其他高人,這就不得而知。
秦蒼現(xiàn)在所能肯定的,便是今日在場陪伴在圣女左右的男子,多半便是她們往后所依賴的護道者,這幾人中,最讓他感覺到不尋常的就是歲采薇身旁的這名不顯山不露水的男子,墨湘竹。墨湘竹從一開始便未曾言談,只是靜坐在那里喝酒吃菜,對于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漠不關(guān)心。
唯有此刻歲采薇主動倒酒,欲先自飲三杯,墨湘竹的臉色才發(fā)生了些許變化。
他偏了偏頭,看向正舉杯欲飲的歲采薇,柔聲道:“雖如仙釀,但終歸是酒,酒解愁思,不解相思,飄忽如夢之物,虛幻若塵,少飲為妙?!?
歲采薇不禁啞然失笑道:“湘竹,你書生氣息太過濃厚,言行舉止總是這么文縐縐的,偶爾也還是隨性一些為好,今日宴會,我不多飲,但該飲的卻不能少?!?
墨湘竹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后微微點頭,道:“既如此,便隨你去吧。”
歲采薇輕聲一笑,緩緩舉杯,高聲道:“諸位,采薇先干為敬!”
說罷,酒入咽喉,歷經(jīng)肝腸,如河流迂回,貫通經(jīng)脈,歲采薇心神放空,果真有飄忽如夢,醉而飛仙之態(tài)。
緊接著,歲采薇又飲下了第二杯醉極仙釀,直覺身軀輕飄如羽,似要乘風而去。
“第一杯酒,是敬諸位妹妹,第二杯酒,是敬諸位公子,第三杯酒,采薇單獨敬一人?!?
歲采薇吐語如珠,娓娓道來,在場之人神色皆是變化。
“獨敬一人?嘿嘿,是敬我嗎?”柳三刀一臉自戀的神情。
玉驚落白他一眼,搖了搖頭。
便在這時,歲采薇繼而言道:“第三杯酒,我敬的是秦公子?!?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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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