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當流三公子梳洗好,打著哈欠,懶懶散散地走到青樓的前廳時,念矢殊已經坐在了桌子旁,手里拿著本書翻看著。
流風醉在他對面坐下,旁邊的侍女立即為他布上晨點。他一直盯著那侍女的手看,看得人家全身發毛,連忙就退下了。
念矢殊見了,遲疑道:“你……其實她……”
他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芙蓉玉露酥,“她的手……很像她。”
念矢殊沒有想到,一年過去后,流風醉重新提及她的時候,語氣竟會是如此的淡然,一時間拿捏不準他的想法……“呃……我沒注意……”
“你就算注意了也看不出來。”流風醉睨了念矢殊一眼,盈滿了戲謔的,“你有我熟悉她么?”
念矢殊額上青筋一蹦,咬牙道:“沒有。”
“那你還說個什么勁兒。”
念矢殊額上又蹦出一條青筋,“我什么都沒說!”
流風醉一邊享用晨點一邊鄙視他,“明明都說了這么多了還說自己沒說話,念伯伯到底是怎么教導你的?”
念矢殊沒和他一般見識,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和流風醉較真兒,那是完完全全的死無全尸。于是他挑選著力點,也羞辱回去,“聽說你不愿回家?怎么?是因為流相又怎么風流了?還是因為她?”
流風醉放下筷子,拿了塊帕子優雅地擦擦嘴,道:“她對我的影響力還沒那么大,我只是不想回去罷了。”
影響力不大你能為了她和你家爹鬧脾氣?!你就狡辯吧!“誒,我說,她都已經不在了,你也沒必要……”
“書呆子。”他眼眸一抬,竟有些警告的意味,“當年的事我不想再提,我不回家只是因為不想回去罷了。”
“唔……”念矢殊摸摸鼻子,沒再多嘴。
用完早點,流風醉剛準備去書房,他家青樓的老鴇——姽憐翩就走了來,素衣白羽扇,清秀端麗的臉上帶著慣有的懶散戲謔與似笑非笑。流風醉最怕見著她這笑,當即就想遁……可惜未遂……
青樓是南風館,因此里面全是男倌,只除了姽憐翩這個老鴇。由此可見姽憐翩是多么的……
“誒喲我的主子啊~多日不見您真是愈發的……嗯,美麗了,這身銀絲云紋廣袖疊領衫可真襯您啊~這支白玉簪子也不錯~您一回來帝都艷色都曾了不少。奴家這些日子兢兢業業日思夜想輾轉反側,盼的就是您歸來啊~~”
流風醉:“…………”
念矢殊:“…………”
姽憐翩打開羽扇半遮了臉,掩去唇角的奸笑,眨眨眼,嬌羞道:“誒呀主子您別這么看著奴家啊~您家爹會嫉妒的~”
流風醉望天:“…………”
念矢殊看地:“…………”
姽憐翩合了羽扇又哀怨道:“主子您在外這么久都不想我的么?”
流風醉含笑,絕艷的面容愈發明媚,“爺當然想姽美人你了~”
姽憐翩笑吟吟地把弄著手里的白色羽扇,“主子您交給奴家的事兒奴家可都辦好了~”
流風醉眉心微微一蹙,笑容不變道:“真的么?”
姽憐翩細眉一挑,半瞇起眼眸,聲音也攜上了些威脅的意味,“主子您……莫不是忘了當初交給我什么事兒了?嗯?”
念矢殊眼觀鼻鼻觀心,反正沒他的事,看戲看戲。
“怎么會呢~”流三公子笑得更歡了,“不就是……那點小事兒么?”
姽憐翩哼了一聲,顯然沒有追究的意思,“霧非公主的迎嫁舞主,那是小事兒么?”
折扇一擊掌心,流三公子顯然是回想起來幾個月前的這事兒了,于是殷切詢問,“姽美人辛苦了,不知那朝歌如何?”
“朝歌還不錯……起碼還對得起她回紇第一舞姬的稱號。就是……”
“就是?”
細長的眉眼掃了流風醉幾回,姽憐翩默了默,才道:“您家父上大人對她有意思……”
“…………”流風醉看向屋外,唇角的笑意絲毫未變,“美人嘛,我爹能沒意思么?倒是這朝歌……我爹在哪兒見到她的?”
“在女支院。”姽憐翩同望窗,“侍衛攔他不住。”
侍衛如何能攔得住流盈轉?別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么?他爹的武功高絕,尤其劍術精妙無雙,在他九歲那年曾經有位自稱魔教左使的男子前來請教,被他爹七招之內以劍抵住咽喉,自此無人再敢上門討教。
直到后來,流風醉才聽說,那魔教左使是當世劍術奇才,世間難有敵手……
流風醉打開玉骨折扇,扇面上的潑墨桃花栩栩如生,“這倒不怨你們,朝歌什么反應?”
姽憐翩嘆氣,“這世間有幾個能抵得住您家那位父上大人的魅力?”
流風醉含笑睨去,“姽美人這說是的什么話?不受勾引的,你不就算一個么?”
“誒呦呦~主子您這說的~奴家一顆心可都系在您身上吶~”
念矢殊突然渾身一抖,引來旁邊兩人的注目,他搓搓被寒顫出的雞皮疙瘩,淡定道:“惡心完了沒有?完了該干嘛干嘛去。”
姽憐翩饒有興致地勾起念矢殊的下顎,調笑道:“誒呀,念公子您好純情啊~”
念矢殊出自書香門第,自小家教就嚴謹,性格也有些保守,如此被女子赤|裸裸地調戲還是頭一遭,當下就紅了臉,連忙后退幾步,“姽小姐自重。”
姽憐翩眨眨眼,白色羽扇打開,掩唇輕笑,“念公子,您讓奴家一個老鴇自重?那伶人小倌不都成小姐公子了?果然還是太純良啊~”說罷又嘆首,一副可惜沒落我手上的模樣。
念矢殊又是一抖,急急奔出門外,“啊死騷包我去你書房等你啊~”
素衣女子悶笑著,抬首瞥了眼自家的風流公子,“我說主子,您何時也能如此純良啊~”
“爺一直都很純良。”流風醉回身靠回椅子里,道:“說罷,什么事兒?”
姽憐翩難得肅顏,“主子,您要注意注意葬晚歸。”
流風醉奇怪了,葬晚歸若說有哪點值得注意的話,唯一的也就是他的身份了——葬廷尉家的大兒子。不過廷尉掌管司法,他家兒子雖說是純然的二世祖,也不至于到惡霸流氓的地步,能注意些什么啊?
“他最近和軒緋走得很近。”
=本來前倆天我下了游戲,想通關后再更文的……結果游戲才玩了一條路線,文倒是先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