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精市

很多年后, 回憶起那段往事，一時好奇，我問來棲, 如果那天我沒有一條一條把跡部打給她的未接來電的記錄都刪掉, 如果那天在物歸原主的時候她的手機沒有自動關機, 那么, 她是不是會接到跡部的電話, 是不是會被跡部感動，真的考慮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聽了我的話，她只是咯咯地笑, 枕在我的臂彎，沒好氣地說：“這個世界, 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吻吻她的額頭, “就是因為是‘如果’, 所以才想知道?！?

“如果”不可能變成現實，即使答案不是我想要的那一個, 我也只會慶幸不會懊惱。

“那么如果那年的全國大賽你沒有輸給越前龍馬那個小不點，那么鈴奈和你告白的時候，你還會選擇拒絕嗎？”她從我的懷里抬起頭，支起身子，眸光灼灼地看著我。

“呵呵, 不知道, 不過, 我想, 應該不會拒絕了吧？”我話剛說完, 胳膊就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這個女孩……還真是……

我哭笑不得，然而卻沒有出聲阻止。

我不阻止, 她咬得也沒勁，悻悻然地松了口。

手指輕觸著我手臂上那排顯眼的牙印，她似乎有些后悔了，訥訥地抬頭看我，小聲問：“痛不痛？”

我想笑，面上卻是裝模作樣，“你說呢？要不要換我咬你一口試試？”

她沒說話，撅著嘴，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不忍再逗她，我翻身坐起，將她整個人從后圈在懷里。

下巴擱上她的肩膀，我聞著她頭發的味道，淡淡的薰衣草味，很香。

“如果真是那樣，也許我不會拒絕，畢竟那時候，我對鈴奈有好感是事實，可是好感只是好感，并不代表喜歡，真正喜歡一個人，不管遇到什么，都不會動搖，然而那時候的我，卻動搖了……很多時候，我也常常問自己，那時候，我為什么要拒絕？后來和你在一起，我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那不過是注定。人生是一場戲，鈴奈是我戲中的一道特殊風景，但是，你卻是我的高.潮，我想，就算真的存在那么多如果，然而能給我那么多感覺，讓我想要牽著她走上一輩子的，依然還會是你。”我不擅長說甜言蜜語，可是那天，當我抱著她的時候，我卻一股腦地說了很多很多在我以為自己永遠都說不出口的話。

她靠在我的懷里，安靜地聽著，我說完，她轉過身，看著我的眼睛，笑了。

她說，“我也是?！?

“就算那天我的手機一直在身邊，就算我看到了他打給我的電話或是接起了他的電話，也許我會感動，又或者頭腦一熱，我真的會和他試著重新開始，可是，就算真的如此，我和他也不可能走得遠，忘了嗎？我和他之間有太多太多的不合適，或許，不是不合適，只是感覺不對，就像一場夢，虛幻到不真實……當然了，簡單解釋大概就是像偶像劇里演的那樣，通常最先出場給女主角錯覺的多數都是男配，而男主總是在對的時間出現，直至后來居上，所以，我的如果和你一樣！因為我人生劇本中的高.潮也是你??！”

她甜甜地彎著嘴角，大大的眼睛，水光盈盈，惑人的一片。

我有些動情，低頭吻住她的唇瓣。

呵呵，想想也是！就算真的存在那些如果，又有什么關系呢？

如果，終究只是如果而已，生命是一條筆直向前的列車，不用后悔，不用抱歉。

此刻，我很慶幸那一年，那一天，僅僅只是心血來潮的我，一念之差的結果，阻止了那樣的“如果”發生。

其實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樣做，直到現在，我才猛然明白——

原來，我喜歡音田來棲，比我之前所以為的，還要早……

*****

音田來棲

下車的時候，美人部長叫住我，遞給我一部手機。

看著那部熟悉的手機，我傻眼，想不通它到底是什么時候跑到美人部長那里去的。

我詢問地看向美人部長，美人部長沖我笑笑，解釋說：“昨天你走的時候，手機掉在了地上，我當時本想叫你，可那時你已經走遠了，后來因為雅美的烏龍，讓我一時忘記了這件事，直到剛剛整理東西的時候，不小心翻到這部手機，我這才想起來要把它還給你……抱歉，我應該早點想起來的?！痹捳f著，美人部長面露一絲愧疚。

我趕緊擺擺手，笑著說：“學長不需要抱歉，是我自己太遲鈍，連手機掉了都沒發現……還好是學長撿到這部手機，不然，我的錢包又要扁一陣了。”其實這部手機是之前和大爺交往的時候，大爺硬塞給我的，命令我24小時開機，還讓我必須隨傳隨到，后來發生了那些事以后，我和大爺鬧分手，本想把手機還給他，可不知怎么地，一直都沒有勇氣——或者，不是沒有勇氣，只是還傻傻地心存一絲幻想，以為手機還在，我們就還有戲，卻不想，一天一天，失望累計疊加，直至如今的麻木再無波瀾。

果然，偶像劇小說不可信！要知道，和大爺剛鬧分手的那會兒，我抱著破鏡重圓的狗血幻想可自作多情了好一陣！每時每刻就像個神經病一樣，盯著手機屏幕，生怕錯過一個電話，一條短信。就連搬家剛來神奈川的那一陣，都不見好轉。然而，一年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耳熟能詳的鈴聲卻一次也未出現，于是，我這才終于認命，幡然醒悟：現實和理想真是無法兼得！

我有點開始排斥這部手機，雖曾想故作大度地郵寄歸還給大爺或是學習偶像劇里某些強勢的女主角，瀟灑地直接將它扔進垃圾桶逞一時之快，但后又想到若真要為了這么點小破原因就去換部新手機的話，非但浪費金錢，也不符合政府提倡的勤儉節約，當然，更不環保！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所以，必須堅決響應政府號召，絕不能輕易浪費！嗯！

是以，在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下，我理所當然地繼續使用這部手機，不過，礙于平時聯系我的人不多，加上手機輻射會對皮膚產生的不良影響，自然而然，我有下意識減少手機的使用率，久而久之，這手機放我身邊，最常用的功能估摸著也就周一至周五的鬧鐘這一項了。

如果美人部長沒有把手機還我，我可能要到星期天晚上，準備設定手機鬧鐘的那會兒才會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的手機早就不見了。

這時，我不得不感嘆，美人部長不愧是美人部長，拾金不昧啊拾金不昧！由此可見，我家風戶那娃的眼光，總算有了那么一次“質”的飛躍！當真可喜可賀！

美人部長他們要去學校網球場繼續訓練，風戶那個人妖自然也要跟過去加油，我暗暗叫苦在心底，正愁該找怎樣的理由先一步撤退好回家補充美容覺，恰巧美人部長就把已經電量不足到自動關機的手機給了我，于是，順水推舟，我借口手機要充電，笑瞇瞇地和風戶說了拜拜，腳底抹油，補眠去也！

回到家，在抽屜里翻來覆去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充電器，遂我只好無奈地摸摸鼻子，暫時作罷。

反正明天用不到手機鬧鐘，晚點充電也沒什么關系。

這樣想著，我隨手就把手機往桌上一扔，身子一歪，倒在床上，蒙頭就睡。

閉眼小憩的片刻，我做了一個夢。

看見許久沒有再夢到過的大爺握著一部手機，猙獰地瞪著我，對我道：你想死是不是？

還說：“給你一分鐘，要是你再不接我電話，啊恩，你是知道后果的。”

迫于威脅，我顫巍巍地接了電話，還未等我喂一聲，卻聽那頭傳來大爺的聲音。

他說：“不華麗的女人，誰允許你劈腿的？！要劈也該是本大爺劈！本大爺沒說分手誰敢分手？！你想找死是不是？”

嘖嘖，那語氣，那態度，真是要多不華麗就有多不華麗。

我嘆息在心里，遂整了整心神，一本正經地回話說：“那你就當我死了吧！”話落，干凈利落地直接掛了電話——帥！畢竟，那可是我第一次掛大爺的電話，其意義非同凡響！

而就在我暗暗得意，頓覺揚眉吐氣之際，突覺手里的手機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變大再變大，直到我無力負荷，硬生生地被它壓倒在地，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就像鈴奈曾向我形容過的孫猴子一樣，被自己的手機版“五指山”牢牢的壓在山下動彈不得，恍惚中，天邊似有遙遠的聲音傳來，仔細聽，卻是——

“音田來棲，本大爺真想掐死你！”

“砰”地一聲，我從床上摔到地上，瞬間蔓延的痛覺襲來，驅散了原本壓在我身上的手機版五指山。

我緩緩地睜開眼，躺在地板上，無意識地看著上方熟悉的天花板，一時有些恍惚失神。

還好……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