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后,深樹巷格外的安靜。
“我要學輕功!”賀蘭依一字一句的說完,在柳夏夜面前正身跪下,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師父請傳授賀蘭依輕功。”
之前多次拒絕拜柳夏夜為師,這一次忽然求柳夏夜傳授輕功,也不知道柳夏夜會不會答應。雖然難度大了點,但是凡事都要努力過后,再下結論。
揚起頭,賀蘭依誠懇的與柳夏夜對視,希望柳夏夜跟給她一次機會。
因為輕功是她快速變強的唯一機會,那些深奧的內家功法無一不是要下多年的苦功,她沒這個時間,也過了練習內家功法的最佳年紀。
宇文珂剛好追到巷口,瞇著眼睛朝這里看來。
賀蘭依肯拜師,柳夏夜心里樂開了花,本來還想擺點師父的譜。見到平安公主這個刁蠻小美人追來,也不多想匆匆答應了賀蘭依。
輕佻的朝宇文珂勾了勾手指,一臉的風流浪蕩,那雙放電的眼睛卻出奇的清冽誠懇:“今晚的夜色好美,卻比不上公主殿下的花容月貌。所謂嫣然一笑,惑京城,迷在下。”
一番花言巧語,舌燦金蓮。
宇文珂雖然對柳夏夜風流不羈的性格和瀟灑俊逸的外貌有三分好感,何時見過這么大膽的狂蜂浪蝶?
羞惱之下手指間的劍氣外放,朝柳夏夜襲去。
柳夏夜的武功不如宇文珂,可是旁門左道的功夫可是知道不少,用毒、暗器、假招式,騙的平安公主團團轉,一下被柳夏夜這惡賊襲胸,一下被她摸了臉蛋,卻愣是拿不下這個可惡的登徒子。
“賀蘭嫂子,你是我嫂子,還不來幫本宮對付這個登徒子!”
“她是我徒弟,要幫也是幫我!”
柳夏夜說完,宇文珂才算明白,原來八嫂子她不是紅杏出墻,她和柳夏夜是師徒關系。青樓的一場鬧劇,怕是嫂子和八哥吵架后說的氣話,心頭對賀蘭依的敵意頓時少了幾分。
一夜折騰,賀蘭依早就身心俱疲,也懶得去理宇文珂和柳夏夜的一場鬧劇,任憑柳夏夜和宇文珂打的如火如荼,天昏地暗。
翻了個白眼,悄然無息的離開深樹巷。
***
回府后。
賀蘭依在王府一連十日都在訓練手下的暗衛,訓練的主要項目是賀蘭依學了十年都未間斷過記憶法,即便穿越到笏國,依舊沒有改變的習慣。次要的項目,則是每天持續不間斷的完成超強度體能訓練。
記憶法就是利用強記法,分別記住相國府里所有人的喜好,關系,最后是相國府的完整地勢地圖。能夠用記憶法純熟記下的暗衛,都有機會晉升為甲等。
體能訓練除了每日的五千下深蹲就是兩萬米長跑,完成了才可以休息,暗衛雖然自小受過訓練,但是像賀蘭依編排出來的,這樣高強度的體內訓練,還是第一次遇到。
每過十日,暗衛的等級分組就有一次大的變化。
酣暢淋漓的殺手訓練,讓賀蘭依身體里的被一個細胞都要覺醒了,心底深處仿佛有一頭沉睡的巨獸,正在渴望著實力。
王府中的九等家丁換了一批又一批,幾乎每一次都是淡薄性子不愛說話的生面孔,王府的下人已經習慣的了這樣的變化,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凝兒姑娘招惹了靑邵堂也討不了好,日日都能收到府外一個賣糖葫蘆老爺子送來的糖葫蘆。送糖葫蘆的老爺子自然不是深樹巷和凝兒見面的那個老爺子,而是靑邵堂找人假扮的,刻意警告凝兒。
凝兒每次收到糖葫蘆都會變得面色慘白,差點膝蓋一軟,給她最看不上的奴才跪了。一時,愛找而賀蘭依晦氣的凝兒對付賀蘭依也變得有心無力了。
碰巧的是,就連那夜在青樓大發雷霆的齊王也沒有再找賀蘭依的麻煩,日日留宿在凝兒的星月居,一次都沒有去賀蘭依的暢疏閣。
只是府外早就將王府王爺和王妃同時狎妓,還為此大打出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成了酒肆勾欄茶余飯后的談資、笑料。
對于賀蘭依和齊王在青樓打起來的那個晚上,許多百姓普遍都認可一個版本的說法,當夜,齊王色心又起,跑去青樓偷腥,相府的四小姐是去青樓捉奸去了,結果兩人相遇,于是乎在青樓大打出手。
畢竟一個女子進青樓的目的實在難以想象。
但是出奇的是,一向對待皇室子孫的極度嚴厲的皇上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甚至漠視了京城里“齊王妃和齊王大鬧青樓”各種版本的流言蜚語。
賀蘭依上奏回相國府的折子,才遞上去,不出一日就被皇上準了。
坊間的流言本來就是聽風就是雨,又傳起齊王妃因齊王流連酒色之地,被氣得上奏請旨回相國府娘家,紛紛為這個病小姐打抱不平。
這日早晨,齊王正在王府的涼亭與凝側妃打你儂我儂。
凝兒的肚子很顯懷,不過四個月,已經可以看見抹胸繡穿蝶紋亮及膝紫衫下微微隆起的小腹。凝兒一臉幸福的笑意,親昵的依靠在齊王懷中,齊王似乎也很愛凝兒腹中的骨肉,大手輕輕的在凝兒的肚皮上摩挲著。
遠遠的看見齊王這個瘟神,賀蘭依打算避開齊王爺,繞道而行。涼亭中的齊王卻收了笑臉,從亭中走出,薄薄的唇陰郁的抿在一起,臉上的慈父般的笑意也漸漸淡去。
去路一下被齊王擋住了。
難道他還想計較那日在青樓的事?
賀蘭依思緒一頓,冷不防無視了了齊王和凝兒,徑直離去。
“賀蘭正妃這是要去哪兒?見了本王也不知道請安?”齊王威嚴訓斥賀蘭依的聲音,讓一旁的凝兒得瑟的眉眼都要挑到天上了。
又見賀蘭依身邊的靑邵堂對她狠狠一瞪,不禁再次想到每日到王府給她送糖葫蘆的老漢,臉色立刻變得比金紙還要慘白。
如果說,賀蘭依對于凝兒來說是個霸主,那靑邵堂就是賀蘭依手下卑鄙無恥的惡奴。只有她凝側妃在王府中跟個小可憐兒似的,只能依仗著腹中齊王的骨血存活。
越是這般想來,那表情越是委屈至極,眼淚兒就在眼眶里打著旋轉,仿佛隨時會奪眶而出。
靑邵堂聳了聳肩,將眉眼垂了下來,強迫無視凝兒的絕招——裝可憐!他和這個女人的私人恩怨,不方便在這里解決,省的她又呼喝一句縱仆行兇,連累了主子。
賀蘭依瞄了一眼委屈天眼淚汪汪的凝兒,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經歷了王府的種種,賀蘭依早就明白,世間種種并非要硬碰硬才會有結果!
當下笑盈盈的福了福身,賀蘭依語氣寡淡的喚了一聲:“王爺萬安。”
想著,又覺得不夠友善、親切,干脆補幾句客套體己的話:“妾身許久未回王府心中甚是思念爹爹,所以準備今日回府看看爹爹。對了,王爺,父皇已經準備妾身回府的奏折了。”說著,采月就將皇上批閱后的奏折遞到齊王眼皮子下。
什么時候賀蘭依肯對他說出那么體己的話了?一輩子不說話的人,說一句話都是寶,像賀蘭依這樣終日冷冰冰的人,一口氣說這么多體己、貼心的話……
齊王那個欣慰啊!
更沒想到的是,賀蘭依還記掛著盜取虎符的事情!
原來賀蘭依主動遞了折子給皇上,是為了給盜取虎符做鋪墊。其實賀蘭依要回相國府只要和他說一聲,他定不會攬著她回府,何必遞奏折那么麻煩?
又想到他們二人因為柳夏夜的事情關系緊張,可又聽十一妹平安公主說柳夏夜那小賊是賀蘭依的師父。一顆因妒忌變得狹隘的,便寬了。
賀蘭依至少是個曉得讀《女戒》的女子,應該不會與師父做出茍且之事。
“姐姐還當真是有孝心,妹妹我真是好生羨慕姐姐有相府那樣好的家世,若妹妹也有父母在世,也要像姐姐一樣回家看看。”凝兒自傲的扶著隆起的小腹,聲音中帶著懦弱和羨慕。
說的是賀蘭依顯赫的家世臉上的神色那是凄楚可憐,卻仍是不忘顯擺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那做派,那演技,嘖嘖,真是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