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貴寅對綠裙說完一番安慰的話,就轉(zhuǎn)頭上了馬車,那女子久久跪在馬車邊,看著馬車離去。眼中的有幾許恨意,消瘦的身子讓人看著心疼。
扶起那女子之后,賀蘭依低聲寬慰她:“我爹爹是個好官,一定會為你沉冤昭雪的。”
等那個女子走遠(yuǎn)時(shí),凌帝挑了挑眉,笑得有些譏諷:“平日里沒看出來,賀蘭四小姐也是心善之人。”
“心善?那種東西值幾個錢?”賀蘭依冷笑,凌帝不過是譏諷她借用此時(shí),拉凌紜下水,只是凌紜之流,何等狡猾,這件事還未必能鉗制住他。
可齊王身上所中蠱毒,卻是來不及等。
她只有五日。
短短五日,真的來得及救他嗎?
這時(shí),賀蘭俏從后面馬車的車窗中探出一個腦袋,大聲問賀蘭依道:“四妹妹不走嗎?”
賀蘭俏那輛馬車的小姐們那是巴不得早點(diǎn)參加婚宴,跟著曾經(jīng)的病小姐、現(xiàn)在的依云郡主賀蘭依馬車后面吃灰塵,誰人心里沒有疙瘩?
現(xiàn)在賀蘭依還不知為什么的擋在前面,讓這三個女子都忍不住蹙眉,可為了身份,所以沒有破口開罵。
賀蘭依打了個手勢,讓后面的馬車先行,賀蘭依說道:“你們先走吧,我等等會追上去的。”
話音一落,賀蘭俏就吩咐車夫趕超過去,追著賀蘭貴寅那輛馬車跑去。
看著疾馳而去的馬車,和揚(yáng)起的塵土,賀蘭依咳嗽了幾聲,凌帝就抱著賀蘭依的身子向后退了幾步。
“小依依,你在發(fā)什么呆呢?”
“小依依?”
“哦……沒什么……”
回答完之后,賀蘭依依舊是一臉心事的樣子,一雙冰瞳中仿佛有說不盡的憂愁。
“小依依,你有心事……”
“胡說,誰有心事!”
“沒心事,為什么不上馬車?”
“我……”
其實(shí),賀蘭依心頭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去齊王府見齊王一面。可是此刻她僅僅知道下蠱的就是凌紜,而沒有更好的辦法救齊王。
唯今,只有凌紜心甘情愿的為齊王解毒,齊王才有一線生機(jī)。
可是凌紜真的會那么好心放了齊王嗎?
那么動用武力強(qiáng)逼呢?
可萬一把凌紜逼急了,他來個玉石俱焚嗎?
急躁的彈著膝蓋骨,賀蘭依冷靜的頭腦變得異常的慌亂,難道真的要等賀蘭貴寅去查案嗎?那時(shí)候,齊王的尸骨恐怕都涼透了。
凌帝從方才到現(xiàn)在一直都在觀察賀蘭依,發(fā)現(xiàn)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女子。
此刻卻把心事全都寫在臉上,時(shí)而一臉心慌,時(shí)而躁動。
看著賀蘭依的神態(tài)變化,凌帝紫色的鳳眸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瞇起來,心也跟著抽痛,他看的出來,賀蘭依在擔(dān)心齊王。
無論他在她身邊多久,付出多少,她的心里面只有那個待她薄情的齊王嗎?
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如果她不愛他,他亦不會強(qiáng)迫她,更會一如既往的守護(hù)她。
“朕看得出你想對付凌紜。”
“是,你很聰明……”
“想讓朕幫你對付凌紜嗎?”
“我……我……”不需要三個字生生卡在賀蘭依嗓子里,她的自尊和齊王的命,到底哪一個更加的重要?
“朕可以幫你。”
如果是以前的賀蘭依,她不會“說真的嗎?”,她只會問對方開出什么條件。但是,玉皇大帝在上,她卻說了。
說了一句,在她從前看來天真、傻X話。
凌帝看她的表情,臉徹底冷下來了:“如果你肯嫁給朕,朕就答應(yīng)你的一切請求。”
此時(shí)的凌帝一臉嚴(yán)肅,讓人有一種不可靠近的感覺,他怨的不是賀蘭依太在意齊王,怨的是自己走不進(jìn)她心里去。
賀蘭依忽然清醒了,她居然像一個小女生一樣,以為天上會掉餡餅。凌帝是一國之君,不是傻子,他幫她怎么可能不求回報(bào)。
的確,現(xiàn)在能鉗制凌紜的,天下間,唯有凌帝。
不等賀蘭依開口,步斬就沉著面,抽出腰間的匕首抵住凌帝的脖子:“想死是不是?你敢娶她,我就敢殺你。”
“天魔教主沒教你怎么對待皇者的嗎?”凌帝臉上的嚴(yán)肅一點(diǎn)點(diǎn)轉(zhuǎn)化為冷笑,抓住步斬的手腕,整個過程像閃電一樣快,步斬被抓住的時(shí)候,都才堪堪發(fā)現(xiàn)凌帝的動作。
步斬只感覺手腕處被抓的地方刺麻的感覺蔓延全身,無力的感覺就像骨頭抽出了手臂,只剩下軟綿綿的肉一般。
“步斬不忠于皇者,只忠于天魔教主。凌帝在我眼里,也和空氣沒什么兩樣。”步斬輕佻的笑著,絲毫不怕凌帝拿他怎么樣。
“你知道他是天魔教的人?你認(rèn)識天魔教主?”賀蘭依的眼色越來越古怪,天魔教主一直都是她的一塊心病。
步斬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凌帝忽然仰頭望天,裝白癡:“天魔教主是誰啊?奇怪了,這個名字好熟悉,但是朕……朕忘記了?”
咬了一下發(fā)酸的牙根,賀蘭依輕輕一躍上了馬車,冷不丁來了一句:“凌帝,你要是把步斬殺了,我們就沒有車夫了。”
緩緩的松開手,凌帝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對步斬:“以后學(xué)聰明點(diǎn)。”
“去齊王府。”
“去哪里?”步斬以為自己耳背了。
“齊、王、府。”賀蘭依一字一頓的說道。
凌帝上了馬車,馬車飛快的行駛起來,賀蘭依閉上眼睛,幽幽的吐出一句話:“我嫁給你,你出面讓凌紜收手吧,只要是你的面子,凌紜一定會買賬的。”
“你倒是不笨,知道凌紜會聽朕的話。”凌帝似笑非笑。
“能被陛下喜歡上的女子,笨,能笨到哪去?”一席話,不知道是在捧凌帝,還是捧自己。
“賀蘭依,你是為了齊王才嫁給我的?朕要得到你的真心,而不是你的委屈求全。”凌帝抓住賀蘭依的手,心里雖然怕賀蘭依改口這個決定,可是口里卻還是給她重新選擇的機(jī)會。
“不,我是為了孩子。我對齊王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凌帝,你仔細(xì)想一想,我賀蘭依是什么人,如果是我討厭的人,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跟在身邊的。就算我愛上齊王,我也是寧可齊王死,也不會和你共處一室。”賀蘭依說完這一番話,仿佛用盡了自己的力氣,渾身虛脫的軟在座位上。
凌帝忽然輕輕的擁住賀蘭依,聲音很親,氣息間有股檀香味:“不論你說的是真的假的,朕都會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多么寶貴的誓言,一個君無戲言的人,竟然把這個誓言給了她。
她怕齊王死。
也怕凌帝離開她。
而她到底愛著誰,她自己都不清楚,也看不透。
上天可不可以告訴她一個答案?
賀蘭依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蜷縮到一起,靠著凌帝。凌帝溫?zé)岬捏w溫,仿佛能讓她的心快速的安定下來。
腦子里是空空蕩蕩的空白,原來冷夜殺手也會害怕,原來殺手也有情。是沁玉池的池水洗滌了心靈,還是重生之后,她換了一顆心,所以就更容易為情所困?
齊王府清冷的超乎想象,敲開門,通報(bào)了一聲,賀蘭依和凌帝徑直就去了齊王的睡房。府中的丫鬟家丁一個都沒有少,只是大家笑得也少了,說的話更少了,見到賀蘭依來,都只是禮貌的福了福身。
熱鬧的齊王府,因?yàn)辇R王的昏迷,一下就陷入了這般的寧靜!
玖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賀蘭依,就沉沉跪下。
他低著頭,臉上的表情即糾結(jié)又痛苦,等到賀蘭依走進(jìn),才悲嘆:“王妃,你終于肯回來了,王爺昏迷的時(shí)候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偷眼看了凌帝一眼,凌帝哼哼唧唧了幾聲,便別過頭去。賀蘭依沒有正面回答玖的話,而是問他白菱的去向。
最后得出的答案讓賀蘭依如墜地獄,王爺一直昏迷不醒,白菱在前幾日為了王爺昏迷之事,傷心過度,自縊而死。
賀蘭依當(dāng)然知道凌紜怎么可能傻到為齊王去死,他分明就是借故脫身,隨便拿了具尸體濫竽充數(shù)。白菱一死,脫身必是回了央國,而齊王身上的蠱毒,就沒有人能夠治好。
他……
他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