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和諸位將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天已經(jīng)大亮了。遠(yuǎn)方漸漸走近三個人,我定睛一看,是扶桑、鐘靈和楚青痕。說實話我又有兩三天沒看到楚青痕老爺了,今日一見,似是幻覺,我咋覺得楚老爺意氣風(fēng)發(fā)了不少。
軍營外有一架馬車,從外表上看,算不上很華麗,但也不破敗。比較突出的特點就是——大。
難怪謝長風(fēng)說這馬車能容納十幾個人……原來還真是不假。我有些好奇里面的布置,便率先掀開車簾進(jìn)去一看,頓時才明白原來馬車中還能分出三個房間,夫人我之前還自詡世面見得蠻多,如今一看,還是個土鱉啊。
鐘靈今日穿了一套淡黃色襦裙,不知是不是衣服一襯的原因,我倒不覺得她有多病態(tài)了。
我頓時發(fā)現(xiàn)我們五個人當(dāng)中,就鐘靈沒有行裝。我擔(dān)心是她忘記自己的包袱了,提醒道:“鐘姑娘,你沒有行裝嗎?你看我們……都是大包裹走起的。”
話一出口,我就覺得自己沒說對話。人家鐘靈是千銀山的大小姐,會不會所穿衣裳都是用過一次就扔掉的,出游什么的,走哪兒都是大把銀票攥著,根本不用擔(dān)心行裝問題。
鐘靈抿嘴笑了笑,略顯俏皮,她三兩步跳到我身邊,羞澀道:“我?guī)Я诵醒b的啦,喏,扶桑幫我拿著呢。”鐘靈小手一指,我這才注意到扶桑黑著臉背了兩個包袱。一個黑色無花包袱,一個青色紋滿花紋的包袱。想必那個青色的就是鐘靈的包袱了。
我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扶桑這小子向來不做虧本事,怎么如今這么心甘情愿幫鐘靈拿包袱呢?這個……難道是感情有了新進(jìn)展?夫人我決定試一試。
我把我的包袱從肩上取下來,掂了掂,故作很重的模樣,疲倦道:“扶桑……哎喲哎喲,我的包袱好重啊,大將軍他有傷在身不能幫我提,楚副將自己的包袱好像特別重,我不好意思麻煩楚副將啊。神醫(yī)你幫幫我哎,提一下哎……”
扶桑自是把鼻子翹到了天上,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頓時覺得自個兒是自討沒趣,于是皺皺鼻子決心不再與扶桑說話。四周將士們見狀都笑了,我更是覺得害羞,不知所措之時,我被謝長風(fēng)夾到馬車?yán)铩?
你沒看錯,是夾的。他是用胳肢窩把我夾著,再扔進(jìn)去的。
馬車?yán)锓至藘蓚€空間,他將我扔進(jìn)最左邊那個,離車簾較遠(yuǎn)。然后將他的行裝扔進(jìn)來,自己再踏上馬車。很明顯,回青陀的這段日子,我和謝長風(fēng)一個隔間。
剩下倆隔間得容納三個人。我頓時有點糟心,鐘靈是一人一個隔間還是和扶桑一起啊?
當(dāng)鐘靈掀開車簾的時候,她面部表情出賣了她,顯然鐘靈對馬車的內(nèi)部構(gòu)造還是有些糾結(jié)的。然后鐘靈回頭弱弱地叫了一聲“扶桑”,扶桑就前來與她一同查看馬車車廂。
他倆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鐘靈小臉兒都急紅了,最后楚青痕也湊上來,三個人望著車廂,大眼瞪小眼,你瞪我我瞪他。
這時候本夫人就知道本夫人該出來說句話了。于是我清清嗓子,嚴(yán)肅道:“你們?nèi)齻€人分享兩個隔間,要么是鐘靈一個隔間,扶桑和楚副將住一個隔間;要么是鐘靈和你們其中任意一位一個隔間,剩下的再一個隔間。”我頓了頓,有些不滿地瞪著扶桑:“你擠兌瞪我干嘛,我跟謝長風(fēng)一個隔間,就這樣了。剩下的你們自己選吧。”
楚青痕淡淡道:“我趕馬車吧。”
扶桑一聽似是來了共鳴:“哎哎哎,這個主意好!我們車夫是誰?用不著他了!這樣吧,我和楚副將二人分開趕馬車,楚副將休息時就我上,我休息時就楚副將趕車。楚副將意下如何?”
楚青痕淡笑道:“我自是沒有意見。那鐘姑娘呢?”
鐘靈咬了咬嘴唇,扯著扶桑的衣角:“我又不會吃了你……”說完鐘靈強扯出一個笑意,對著楚青痕:“我我我沒啥意見,你們看著辦吧。”
扶桑面部表情有些亂七八糟,他稀里嘩啦語無倫次地不知道說了些啥,本夫人就看到鐘靈一臉落寞地進(jìn)了一個隔間,扶桑站在外頭不知所措。
我轉(zhuǎn)頭對謝長風(fēng)殲笑:“嘻嘻,他倆有戲哦。”話音剛落,我的眼前就浮現(xiàn)一出未來的美好景象,我換了一身男裝在街上紈绔,鐘靈在我身后扮小丫頭一臉害羞。真是多么意氣風(fēng)發(fā)。
原本定好的馬車夫果斷被楚青痕趕下馬車。因為少了一個人,剩下的兩個人就可以一人享用一個隔間。扶桑和鐘靈就這么被分開了,夫人我很是替他們感到惋惜。不過好在我可以跟謝長風(fēng)住一起,我呀,對幸福這東西,要求還蠻低的。
車輪悠悠向著故里青陀。
路途中有太陽普照,有漫天星辰;有云的低語,有月的呢喃。夜晚清風(fēng)潺潺徐來,我撩開簾子,想起第一次和小桃子見面,我坐上粉紅色的小轎子,也是如這般掀開簾子。彼時我一眼就看到小桃子肉嘟嘟的臉,她就在車外,她對我說要放下簾子,因為我還沒出閣。
轉(zhuǎn)眼間,我出閣了,我的夫君都在和我商量要小寶寶了。
時間悠悠,過得真快呀……終于要回去了,一個月的時間,說短也不短呀。
我懶洋洋地趴在小窗口,謝長風(fēng)突然開口,以那種溫柔醇厚至極的嗓音:“你安靜起來,還是有幾分賢淑溫婉的。”
這句話……到底是在夸我,還是在貶我啊?
我也不示退讓:“夫君大人在戰(zhàn)場上浴血殺敵時,也是有幾分壯漢味的。”
夫人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我怎么能說這種蠢貨才說的話……
果不其然,我家大塊頭很精準(zhǔn)地找到了切入點:“娘子言下之意,是為夫其他時候都沒有壯漢味了?你看這馬車隔音效果也不好,不如我們再試一試,讓娘子別忘了為夫壯漢的時刻。”
我連忙后退了一些,邊搖頭邊訕笑:“親親夫君說什么呢……我的意思是除了浴血殺敵,還有在運動的時候,夫君大人都是很壯漢的。剛才沒提到,是為妻的失策,失策,哈哈哈。”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當(dāng)妻不容易。要當(dāng)一個好妻子,只會洗衣做飯擦地板是不夠的,只會帶孩子也是不夠的,你需要圓滑!何謂圓滑?就是圓到能隨意滾上幾十里,滑到如同溪里的小魚,讓你抓不到把柄。
當(dāng)然,我這個把柄是很多的,只要謝長風(fēng)想抓,隨手就是一把。可他一直都是很縱容我啦,因此本夫人的小日子過得很滋潤。
我算是又成功地躲過一劫,不過量他也不會在馬車上要了我……于是我又趴回小窗子上往外望。今晚的月色不錯,星星也多。一到夏天,天上的星子就特別亮,牛郎織女的故事我從小就唏噓到大,不知道今天星子這么多,他倆有沒有機會破格見個面?
謝長風(fēng)欺身過來,將下巴抵在我肩上。我感受著他溫潤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吐在我脖頸間,我覺得很癢。但是這樣柔軟的時光,誰又忍心打破?我們倆各自享受各自的,誰也沒有打擾誰。
我估計我就是趴在窗子上睡著的,可是一覺醒來,我居然好好地趴在謝長風(fēng)的懷里。
今日我破天荒地醒得比謝長風(fēng)還早。正愁沒地方?jīng)]水洗漱,馬車晃晃悠悠蕩蕩停停沒多久就完全停下來了。
我小聲喚了喚楚青痕的名字,他在簾子外回答道:“這里應(yīng)該是離千銀山不遠(yuǎn)的一個小鎮(zhèn)子,我們趕了大半天的路,先來這里歇歇腳,整理整理,爾后再趕路。”
我簡直要舉雙手贊成:“好啊好啊!我們反正也不急,沒必要太趕啊!我們歇一歇,我要洗漱!”
許是我這說話的動靜太大,一時間,大家都醒了。
“啊哈……早啊,早啊。”我一個一個給大家打招呼,真不知道是不是我吵醒他們的,我覺得有些負(fù)罪感,都不好意思打招呼的。
扶桑伸了個懶腰,這貨絕對是行動派的,他也應(yīng)和一聲:“休息好啊”然后顧自下馬車,說是找客棧去了。
我們一行人在一戶客棧落了腳。楚青痕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大的馬車,停在客棧外有些影響交通,于是他將馬車駕到不遠(yuǎn)處的郊外,然后再回來與我們一同用早膳。
我見掌柜的走得有些近了,便有意無意道:“這兒是哪兒啊?”
原以為掌柜會聽見我的疑問然后為我解答,沒想到他仍是沒聽見,晃悠著去打算盤了。
鐘靈道:“這里再走幾十里就是千銀山了,這兒是洛城,洛城的人都很單純樸素。我爹說的。我爹是個殲商,取貨運材料什么的,就愛挑洛城。”
“……”雖然這話是事實,但我感覺若是鐘靈他爹在場,一定會被這個誠實的女兒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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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今天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