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靈的字跡清秀雋逸,小毫行楷,一看上去就讓人舒心不已。
夫人:
這封信是鐘靈在客棧的第二個夜晚寫好的,因為之前沒有打算要留給夫人一封信,所以我也沒來得及好好構思就下了筆,還望夫人見諒。
夫人在鐘靈眼中是一個成功女性的形象,找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也找到了人生的立足點,每天都過得自由自在。鐘靈很喜歡夫人,一直把夫人當姐姐看待,但是其實我都二十歲了,老姑娘了,也不知道夫人多大,鐘靈說不定還是夫人的姐姐……
扯遠了。我記得我曾經說過要給夫人送點禮物的……也不知道夫人喜歡些什么。感覺金銀珠寶的,你不看重也不缺少。容鐘靈回千銀山后慢慢想吧,既然夫人身為慕王妃,那以后我便可以尋慕王府的路把禮物送到。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
不記得是什么日子了,我偶然聽到扶桑喚你為‘王嫂’……我三年前除了知道他叫亟臨之外,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雖說三年后我才知道,他連姓名都是騙了我……我卻無法記恨他。扶桑對我聲稱他是青陀城里一家酒館的小廝,我看他氣度不凡,加之初見時他所穿為綾羅綢緞,不敢相信他所言。
想必扶桑的姓氏是謝了。謝家王族,我千銀山一介商戶,哪里敢高攀。我多想我沒有聽到扶桑喚夫人為王嫂,那我依舊可以無憂無慮地追求這個酒館小廝!可如今,我有些遲疑了。
也許明天就要分離,我也不打算繼續糾纏扶桑,若他愿意隨我留下來,那自然是極好的;若他不愿意留下來,我也不會強求。
到如今我依舊不知道扶桑對我到底是怎樣的心意,是當成難兄難弟?還是妹妹?或者有那么一點喜歡我……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我覺得我在他心中地位不高,他大抵是不愿意留下來的吧……唉,無所謂了無所謂了。鐘靈南疆之行最大的收獲就是結識了夫人,即將分離,鐘靈倍感不舍。不舍之余還有一些安慰,畢竟來日方長,鐘靈和夫人一定有機會再見面的。
鐘靈字
謝長風眼眸掃過我手中的信紙,淡淡問道:“誰塞給你的?”
我急忙將信紙對折疊好,收納入袖口中,若無其事地搖搖頭:“鐘靈塞給我的,里面就是一些女兒家的心事。可能要離別了,她沒什么時間與我單獨道別,就留了這封信。”
謝長風伸手揉揉我的腦袋,然后躺下身去,緩緩道:“天色不早了,輕柳,睡吧。”
聞言我拉開簾子往外望,眼前是一片漆黑,只有抬眼看向天空,才知月亮和星星的輝光點亮了夜幕。月亮已經從西方天空升到上中天的位置。師父曾告訴我,月亮西升東落,與太陽剛好相反。但是無論是太陽還是月亮,只要在頭頂的位置,一定處于白天與夜晚的正中。這個點兒想必已經是午夜了。
“可是我沒有什么睡意啊……”我嗷嗚一聲,前身面對著毛毯,哐當一聲撲到毛毯上,閉上眼,咕噥道:“哎,算了,反正你睡了也沒人陪我說話了。我也睡,晚安啊夫君大人。”
謝長風半晌沒有動靜,我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的時候,后背有人的氣息越來越近,我嚇得一個激靈,謝長風不會是忍不住了想在馬車里嘿咻嘿咻?!我不要啊!
果不其然,他的雙手撫上我的腰間,然后將我搬了起來。沒看錯,是搬的,搬離地了再將我翻個身,他居高臨下望著我,我被迫正面對著他。我支支吾吾有些心虛:“親親夫君大人,其實我已經很困了,睡意很濃!你看,咱今天就不那啥了成嗎……”
謝長風失笑,溫柔道:“我只是覺得,你趴著睡,胸會越來越平的……翻過來比較好。”說完他繼續躺下了。我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等我突然意識到他這是嫌棄我胸小了,我立馬蹦了起來:
“謝長風!我肚兜都是買最大一號的,你還敢說我胸小?”
謝長風眉眼中都是滿滿的笑意,但語氣卻很溫柔很正經:“你看你,馬車就這么點大,你嗓門本來就不小,還要怒吼……肯定都被其他兩人聽去了。”
我愣了愣,覺得他這話怎么聽怎么都不對,這可是欺我一次不夠,還要壓迫我一次的節奏?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化身瘋狗,跨/坐在他腿上,張開了嘴,就要咬他脖子。
他以退為進:“看來娘子體力很足,看這星光點點的夏夜,我們要不要進行一點活動?”
別說了,夫人我用鼻子想都知道謝長風想干什么。我泄了氣,悻悻地從他身上下來,很下意識地仰面躺在毛毯上,我果然很聽話啊我。
我突然又想到什么,頗為不服氣地道:“下一次,我要趴就趴在地上。”
謝長風不解,問道:“為何?”
我皺皺鼻子,滿腔怨氣,“趴在地上的時候,整個地球都是我的胸。”(不知道古代叫地球為啥。。暫且這么寫吧別打我)
“……”
看謝長風沒再說話,我又絲毫沒有睡意,便跟他打起了商量:“大湮離營時強烈要求我這個夫人去他的家鄉看望他,我當時是一口答應的。如今從千銀山繞到青陀城,不能從平城經過,等我們回府休息十天半個月的,咱就去平城看看風景,好不好?”
“輕柳為軍中將士謀親事,在為夫看來,輕柳真是賢良淑德的典范。”
我覺得這話并無不妥,只因本夫人向來是助人為樂的,又身為將軍夫人,自然要多體貼一下下屬將士啦。
謝長風頓了頓,又道:“為夫向來很小心眼的,夫人這又是楚青痕又是秦大湮的,為夫會吃醋呢。”
我頓時風中凌亂,直想朝他狂吼。但謝長風說得不錯,馬車很小,我嗓門很大,不能吼,不能吼,吼了給扶桑和楚青痕聽去了就不好了。但是謝長風吃飛毛醋的行為既傷害他的身體,又傷害本夫人幼小的心靈,本夫人有義務要好好跟他解釋一番。
我覺得躺著跟他說太沒氣勢了,于是我撐地坐了起來,居高臨下望著他,一字一頓道:“你當初把大湮派給我,不就是因為他丑嗎?我當然不會喜歡大湮的!只是大湮熱心腸,為人老實,還頗有文化,這樣一個好男人,的確是我交友的好選擇!只是朋友!朋友好嗎!你吃醋也吃對人啊你!”
謝長風只是眼里笑意盈盈,卻未說話,等待下文一般看著我。
我又道:“而且大湮是有媳婦的人了,他回平城就是去成親的。再說了,夫人我是說話算話的人。當初答應了大湮去平城看他,如今不能因為你吃醋我就不去了。你自己想想,是讓我一個人去,還是你陪著我去?”
謝長風伸手刮刮我的鼻頭,語氣里充滿了chong溺:“傻姑娘,你還較起真來了。你要去哪里玩,去見什么人,我會真的介意嗎?”
我不依不饒地晃著身子以表達我的不滿:“那你剛才那話是什么居心嘛……”
謝長風略想了想,道:“大抵是睡前故事吧。好了,輕柳,睡吧。”
我的男神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一個接地氣的人了!當初的男神何在!何在!如今這個有事沒事調笑我的謝長風是誰把他換下來的!
夫人我就這樣在凌亂與被凌亂中睡著,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馬車依舊在晃晃蕩蕩。
我側頭看到謝長風細密的睫毛,猶如蟬翼在輕輕顫動。又是一個比謝長風醒得早的一天啊!
我攏開簾子,看到頭底下鋪得整整齊齊的青石板,道路兩旁忙著早市的商人來來去去,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讓人享受的。抬眼看到不遠處高聳的山,我覺得這山非常地熟悉。
熟悉……為什么會熟悉?難道……馬上要到青陀城了嗎?或者說,我們已經進城了?
我有些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跑到前櫞詢問扶桑:“喂,小子,我們該不會馬上要到目的地了吧?這里是哪里?”
扶桑沒搭理我,我也不甚在意。想必是昨晚上與鐘靈的分別給他的打擊太重了,他一時半會兒走不出來,這才對夫人這么無禮。
于是我裝作剛才什么也沒發生,就地坐在前櫞,抬頭往四處漫無目的地望著,突然看到一家酒肆的酒旗,上面寫著“青陀第一酒坊”。
頓時我就開心了,原來還真是到了青陀城啊。那座山我也沒有認錯,就是我生活了十年的青陀山。
我懷著歡呼雀躍的心情又回到我的小隔間,彼時謝長風已經醒來了,他與我對視一眼,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微笑,再伸手打打招呼:“早上好啊。”
哎呀哎呀,我的青陀城,我的將軍府,我的王府,我的阿爹,我的小桃子……哈哈哈小姐我外出磨練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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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