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見她皺起眉頭,段譽不解的問道。
樑若搖了搖頭,還是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道:“人生無常,韶華白首都不過轉瞬,如果說到了該離開人世的時候離開倒也無可厚非,只是……”
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悲切,語氣裡是絲毫不曾掩飾的哀傷,段譽不由得愣在了那,原本是由他挑起的話題,此時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很明顯的,樑若是又想起了本該安好陪在她身邊的爸媽卻在一場突兀的車禍中雙雙喪命,生命的脆弱往往是最無法預料的,還以爲如此恩愛的兩個人可以白頭到老,根本就從來都沒想過他們會這麼早就撇下她離去,雖然這段時間都在避免去難過而是直面這個事實,但是她從來都沒忘記過更是從來都做不到認命的接受。
可是她又能怎樣呢,就比如眼前的無崖子已然是放棄了繼續生存,難道會由著她去阻止去說不要再繼續下去了麼。
樑若緩緩地擡起頭看了那兩人一眼,而後便黯然的轉過身,即使那個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的人曾經是他們所要對付的BOSS,可是也是這人教會她凌波微步的,都說一日爲師終生爲師,叫她如何若無其事的看著他就這樣死去呢。
段譽正對她這種突如其來的傷感覺得有些措手不及之時,卻突然見到那邊的無崖子已是結束運功,將虛竹放回了地上,而他那一頭原本還是烏黑的長髮此刻卻是全白了,乍眼望去只覺十分的觸目驚心。
“前輩,無崖子前輩?!倍藭r地上的虛竹也反應了過來,見無崖子滿臉皺紋頭髮花白,先是一驚卻及時的上前扶住了似是要倒地的無崖子。
聽到動靜的樑若也是轉過了身,與一旁的段譽相繼走了過去,看到無崖子現在的模樣,樑若也大概能猜到他應該是已經將畢生的功力傳給了虛竹,纔會這麼突兀的衰老。
見他們都上前了,無崖子也略微緩過神來,擡起頭衝著三人虛弱的一笑,然後就勉強的擡起手取下了他左手大拇指上的扳指遞給虛竹:“從今天起,你便是我逍遙派的下一任掌門了,見扳指如見掌門,你切記要收好不可落入小人手裡。”
虛竹卻有些猶豫,伸了手過去又縮回:“前輩,虛竹本是少林弟子,又怎可當這逍遙派的掌門呢?”
無崖子冷笑一聲道:“我已將我七十年的內力全部傳給了你,哪還由得你說個不字!”
“???”虛竹明顯是被嚇傻了:“七……七十年?”
“不然你以爲我爲何會老得這麼快?”無崖子生氣了之後的聲音倒是渾厚如常。
“這……我……小僧,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把內力還給前輩吧?”虛竹頓時變得混亂,說的話也是沒經過大腦就出了口。
無崖子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但礙於他現在全身無力,也只能咬牙切齒的道:“你還是老老實實的接了這扳指,當了這掌門吧?!?
別無他法,虛竹只好哭喪著一張臉接過扳指戴在了拇指上。
“很好?!睙o崖子點了點頭滿意的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跪下給我磕幾個響頭吧。”
“您是前輩,晚輩給您磕頭也是應該的?!碧撝裾f完便立即跪在了地上,朝著無崖子磕了三個響頭。
無崖子扶起他道:“好,好,事已至此,你也該叫我一聲師傅了吧?!?
虛竹擡頭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師傅……”
“嗯,你先過去等候,我還有話同他們說?!睙o崖子恍然的嘆了口氣,等虛竹起身走遠了一些之後他纔看向樑若和段譽:“段世子,之前給你的那幅畫,你可還隨身帶著?”
“帶著呢?!闭f完段譽就連忙從袖中掏出那畫軸遞至無崖子。
無崖子搖了搖頭道:“我並非有收回之意,你且留著吧。之所以問起這畫只是想知道,你可否背了這畫卷上的字訣?”
見他不要,段譽也就將畫收回,點頭道:“因爲在下經常沒事就會將此畫拿出來看,看得多了便也就背下了?!?
無崖子笑了笑:“那你可知道這字訣乃是我逍遙派獨門內功,北冥神功?”
段譽先是一驚,而後才記起要搖頭:“在下不知?!?
“哈哈?!睙o崖子那模樣大笑起來卻不是一般的恐怖:“但凡一般宵小看到這字訣,定是會不管其他先學了再說,卻不料段世子你只是記在心上?!?
樑若聽了卻是腹誹道,他分明是隻顧著看美女了,哪還顧得上那字訣是什麼神功啊。
段譽彷彿也是有些羞愧,低了低頭沒敢說話。
無崖子嘆氣道:“如今我已是茍延殘喘之身了,能留給你們的也只有這畫卷上的北冥神功了,你們便學了去吧,反正我逍遙派早已落魄,無需再去管是否是獨門內功了?!?
“???前輩,這怎麼可以?”段譽於情於理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有什麼不可以的,就當是我最後的遺願吧,希望你們可以接受。”無崖子語氣變得有些無力,眼睛也好像就要閉上一般。
見段譽好像還在矛盾著,樑若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就這樣吧,前輩他都這樣說了,你再僵持著就有點過了啊?!?
無崖子擡眼看向樑若笑道:“還是你這女娃知道我老人家的心意。”
沒等樑若回話,無崖子已是又開口道:“我累了這麼多年了,也該休息了,你們都出洞去吧?!?
樑若閉了閉眼,心知他是要撒手離開這人世間了,便也不多話,只輕輕應了聲好便拉起段譽,帶著那還有些莫名的一直回頭望的虛竹出洞去了。
剛走出去,蕭夜辰和秦嘉兒就迎了上來,而剛纔還站滿了人的聾啞谷,此刻卻只剩下那主人與他身後那羣僕人,就連和虛竹一起的和尚都不見了。
只見虛竹慌忙的跑到那主人身邊問道:“請問施主,小僧的師伯和師兄們去哪了?”
那主人搖頭道:“不知道,剛剛不知爲何突然打了起來,打著打著就出了谷。”
正說著那主人突然看到虛竹手上的扳指,連忙跪下俯首道:“參見掌門!”
虛竹此時卻是無心理會他,只匆匆扶起那主人道:“施主,這些待我回來了再說,小僧先去找回師伯和師兄他們?!?
說完後他便轉身跑出了谷,只留下那主人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
樑若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黑暗的山洞,然後纔對著另三人道:“我們也該走了吧?!?
“好。”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便連同樑若一同走到那主人身前道了別之後就出谷去往大理城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會後,秦嘉兒才漸漸的發覺到樑若有些不對勁,示意蕭夜辰和段譽走在前面後才試探著問道:“若水,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
樑若擡起頭對上秦嘉兒擔憂的眼神,笑得無奈:“我沒怎麼,只不過,一想到無崖子前輩,就有些難受罷了。”
“爲什麼?”秦嘉兒眨著眼,對她的話甚是不解。
“想必現在的無崖子前輩,已經化成了一團空氣,或許還在看著我們呢?!睒湃魯E頭望天,原來她也是可以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一個人的死啊。
秦嘉兒愣了愣,揣摩了一番她的話之後纔有些明白過來,頓時臉上亦是浮現出頗爲複雜的表情,看剛剛段譽和虛竹的表情都是不知道無崖子會死的,可她的神情並不像是在說笑,依此可以斷定無崖子是故意支開他們不想死在他們面前,而她不知爲何提前知道了。
一時間,秦嘉兒亦是無言以對,通過上次鈴鈴之死就知道了她是有多在意和NPC之間的感情,這一次的打擊,雖然不大,但也是會有的。
這時候樑若又搖了搖頭笑道:“其實死對於他來說應該是個解脫吧,應該替他高興纔是,這世上
有多少人想死卻又不敢死,還是他好想了便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