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不錯!”
眼見巨錘襲來,他金鐘都在頃刻之間破碎,任平生也不由微微點頭。
這一錘兇戾至極,一擊橫斬,他翻天宗金鐘就一下被撕裂開來。
他這一口金鐘說是神通,也可以說是寶物。
這口巨錘,雖然雖然走的是以力壓人,可卻極其鋒銳,哪怕是已然血肉衍生的任平生,也不敢以肉體硬接,這纔不得不祭出這口金鐘。
噹噹噹!
巨錘轟落,好似千萬雷霆同時砸落,罩在他體外的金鐘一下砸出一個又一個窟窿。
儘管瞬息間,就被綿綿不絕的靈氣滋補,癒合,但卻令任平生感到極爲憋屈。
呼~
任平生心念一動間,那口金鐘驟然間縮小,化爲和他一般大小,好似一件金黃色盔甲罩在他身上。
手中長戈古樸,其色黯淡,其中有著一縷若隱若現的灰芒,帶著滅度一切的氣息,向著鋪天蓋地砸落的巨錘抽打而去,
轟!
一聲巨響。
層層漣漪在虛空擴散開來,所過之處,一切有形無形之物,都爲之扭曲。
樊噲那隻巨錘打著旋拋飛出去。
而任平生那揮動的長戈,上面一往無前,無物不斬的氣勢,也被壓制了下去,同樣向後跌落下來。
“不差!”
感受到連綿不絕,洶涌而來的力量,任平生握著長戈的手臂一陣痠痛,緊握的長戈差點脫手而出。
他神色雖然一如既往的淡定,可心頭卻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心中震動只是剎那,幾乎沒有停頓,緊握的長戈再度橫擊而下,迸發出驚天兇芒:“即使如此,你也得死。”
長戈橫空,浩蕩殺意席捲整片天地,滾滾震動之下,似乎要將這片天地徹底抹平。
嗡~
樊噲周身銀色的鎖鏈一圈一圈盪漾,好似一條銀龍,層層向著樊噲身上纏繞。
樊噲擡首,抓住到自己面前的巨錘,周身血氣頓時迸發而出。
轟隆!
似一顆大星瞬間被點燃,迸發出的浩蕩血氣沖天而起,似乎要擊破蒼穹。
他腳下一動,已然橫掠而出。
這一剎,他的身體都在迸發著黑紅兩色光芒,恐怖的兇意震天動地,霎時天地陷入了一片靜謐。
就連那隨風搖曳的草木也在這一刻彎下了腰,似乎感受到了某種極爲恐怖的氣息。
呼!
他擡臂之間,那隻黑色巨錘無止境的開始膨脹起來,瞬息而已,就已經化爲一座巨山。
樊噲的動作很慢,好似在承受著無比磅礴的力量,但隨著其緩緩推動的巨錘,整個虛空,都似乎男子承受這恐怖的巨力,大片大片虛空在顫抖著。
所過之處,一條條裂痕浮現,一股恐怖的氣息,自那已經碎裂,已經化爲黑洞的空間傳盪開來。
在他下首,整片大地齊齊下陷數尺,任平生眸光也在這一刻變得極爲凝重。
手中長戈輕顫不已,於整片空間震動之中,原本漆黑的長戈,一下變得金黃耀眼,無盡的神光透體而出,滾滾之間,迎上了兇戾殺來的樊噲!
轟!
虛空彈抖,樊噲血氣如汪洋般滔滔不絕,整個虛空都好似燃燒了起來。
恐怖的光亮透過這片虛空炙烤著整片大地,無止境的向外蔓延。
這一瞬間,直好似天上的大日落下,霎時間而已,遠遠目視兩人戰鬥的夏軍,都只覺眼前一花,雙眼劇痛流淚。
唯有王三壽看的真切,那是一股恐怖到極點的血氣,更蘊含著強大的神魂之力。
轟隆!
空間寸寸開裂,洶涌的餘波已然橫掃整片虛空,又被天地本能之下,一次一次恢復。
但兩人餘波碰撞所掀起的狂風已然沖霄而上數百丈,漫卷數千丈風流雲動,聲勢之浩大讓無數人爲之色變。
這樣的戰鬥,即使王三壽也不能插手。
轟!
滔天血氣之下,任平生倒飛出很遠方纔停下,他持長戈的手微微顫抖。
但他來不及震驚,已然發音怒喝,再度撲殺了上去。
因爲他倒飛之時,一隻巨大,血氣鼓盪,好似太古神山的巨錘,已然撲面而來。
滾滾兇煞蔓延至極,讓人頭皮發麻。
“死!”
任平生長髮狂舞,氣息暴漲如同神魔般怒吼長嘯,長戈橫斬,與那拍打而下的巨錘發生著一次又一次的碰撞!
但讓人震驚的是,那巨錘重如山嶽不說,還堅不可摧,一次次的碰撞之下,震得他雙臂發麻,甚至已經快要失去了知覺,那巨錘下落的速度,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迅猛了。
呼呼~
沸騰彈抖的虛空之中,樊噲閒庭信步一般跨行,他甚至沒有使用任何手段。
只是捏著那一巨錘一次又一次的拍打而下,好似在打著一塊精鐵。
轟!
兩者前後碰撞不知幾千幾萬次,擴散而出的漣漪在上空所掀起的狂風一次次的撕裂雲流,已然吸引來了大片大片的滾滾雷雲。
天,似一下就黑了,電蛇狂舞,雷龍咆哮,讓退至數十里之外的一衆夏軍,也感受到了一股難言的恐怖。
“退!再後退十里!”
沒有任何猶豫,王三壽直接下令到道。
兩人攻勢如此浩蕩,即使他們遠離戰場十里之外,也在勁風撕裂之下,感到陣陣刺痛,大地更是顫抖不止,一時不察之下,不知有多少夏軍踉蹌倒地。
這樣的戰鬥,除非佈下大陣,激發軍魄,否則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插手的。
“啊!”
終於,再一次被擊退之後,任平生終於怒了,他披頭散髮,俊逸的面門劇烈扭曲起來,看起來極爲可怖。
呼呼~
周身血氣沸騰好似燃燒起來,但那燃燒的血氣,卻迸發出極爲可怖的陰冷煞氣,隱隱間似乎有著一張張恐怖的鬼臉,自他周身上下瀰漫出來。
無比邪異兇戾的氣息頓時充斥了整個天地。
“體質!”
樊噲目露精光,身懷特殊體質的人,極爲稀少,泱泱大夏,除卻華夏人傑,擁有體質的人不超過十人。
而他看重王三壽的原因,也是因爲他身懷特殊體質,他的體質蠻王體,受限於他的實力,每一次激發,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幽冥鬼體?擁有這種體質,這傢伙怎麼還活著?”
遠處,觀戰的範閒面色又是一變,得益於他工作的特殊性,他一眼就認出了任平生的特殊體質。
玄元大陸,除卻人妖兩族,最爲龐大族羣的便是這鬼族了,幽冥鬼體,在人類之中算不得什麼,可若是在鬼族之中,那便是真正的神體。
至於爲何鬼族稀少,而是因爲上古大變之時,鬼族爲了保全自身種族,幾位鬼族高手,開闢了幾處異度空間。
雖然還在玄元大陸,但又獨立於玄元大陸。
而這些鬼族,每過百年,便會踏足玄元大陸,找尋天資卓越者,補充鬼族新鮮血液。
人死爲鬼,想要化爲鬼族,自然不能是活人。
這任平生的體質,天生便契合鬼族,修煉鬼族功法事半功倍,沒想到,直到現在,居然也沒有加入鬼族。
如此體質,一旦被鬼族發現,必然也不會放過他。
咔嚓~
這一瞬,虛空徹底坍塌,開始片片破碎,一股陰冷邪異至極的氣息開始在整片大地、天空蔓延。
這一股陰冷之氣似如北風,原本不可見的風,也在剎那間,變得一片漆黑,不僅僅是樊噲這裡,甚至主戰場之上,也有人感受到了這一股陰風。
遠在二十里之外,無數夏軍看著那緩緩吹拂而來的陰風,聽著耳畔響起的陣陣鬼哭神嚎之聲,無論修爲如何,哪怕是王三壽,也在這一刻,覺得心頭髮寒。
好似被一頭絕世兇魔盯上,無與倫比的大恐怖自他心頭升起。
“你該死!”
一聲怒喝,黑髮狂舞間,好似九幽魔神一般的任平生持長戈在手。
而就在他的氣勢滾滾上揚間,一道聲音飄忽而至。
“你的廢話,太多了!”
伴隨這道聲音降臨的剎那,這一片虛空徹底破碎開來。
繼而,大地之上的樊噲無休止的開始暴漲,眨眼間,身軀已然膨脹到百丈,黝黑的皮膚,好似金鐵一般,給人一種古樸而蒼涼之感。
虛空破碎,大地炸裂,千萬光點劃破長空,照亮烏雲滾滾之下的整片大地。
樊噲統領的夏軍,一個個屏住呼吸,仰天望去。
只見樊噲身形高大,雙耳之上,有著兩條小蛇懸掛,“嘶嘶”噴吐著綠色的毒液。
腰間亦纏著一條赤紅色大蟒。
這些蟒蛇似虛非虛,明明看在眼裡,卻總給人一種水中花,鏡中月的感覺,顯得極爲不真實。
他手中那柄如纏繞著無數銀色鎖鏈的大錘,哪是什麼大錘,分明就是一隻龐大到無邊的巨蟒。
在他激發體質之時,詭異陰煞之氣就百川歸海一般,被那幾只蟒蛇吞噬進去。
而吞噬了這一股深沉邪異的氣息,那蟒蛇逐漸變得清晰,其上竟似有著無數紋路顯現,好似將要化虛爲實了。
古樸蒼涼的氣息橫穿天地,似乎眼前之人,並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而是從無比古老的歲月穿梭而來。
二十里之外,王三壽擡頭,眸光之中滿是震撼。
體質?
這就是將軍的體質嗎?
他知道幾位將軍都有著特殊體質,但他們太強了,從來沒有人能逼迫他們動用體質之力,如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將軍動用體質。
這體質,極其蠻荒而古老,似乎來自無盡的歲月的強大存在。
僅僅只是看著,並沒有被針對,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如山如嶽,如月如星一般沉重而冷厲的氣息垂流,身軀已然本能的開始顫抖起來。
靈覺瘋狂的示警,似乎遇到了什麼極爲恐怖之事,提醒著他趕緊逃離此地。
“血煞巫軀!”
範閒一時心中激盪,死死的抓著手中長刀,青筋暴起,他卻無知無覺。
……
呼~
樊噲一錘砸下,雖然無論是出錘的角度,還是力量都與先前一般無二,但隨著其砸落,卻讓任平生頭皮發麻。
儘管沒有什麼不同,可其上面的氣息卻讓人心中膽寒。
呼!
巨錘落下的剎那,任平生呼吸都不由的一滯,只覺得如同天崩而下,欲要將自己壓得粉身碎骨。
“你這到底是什麼體質?”
巨錘鎮壓之下的任平生難受的要吐血了,這體質迸發出來,他就感受到一股極爲兇戾的氣息,兇戾到他幽冥鬼體激發的一個個厲鬼殘魂根本不敢上前,似乎想要逃離此地。
甚至於,這人體質甚至還有幾分他幽冥鬼體的威能,而且看起來比他的還要更加的純粹,似乎,那人才是真正的幽冥鬼體,而自己只是個冒牌貨。
以至於自己鼓盪而去的陰煞之氣,不但沒有傷到樊噲,反而被他吞噬一空,更助長了他恐怖的氣勢。
“我不甘!”
如天塌地陷一般的巨大壓迫之下,任平生揚天怒吼,長戈橫起,兩臂高舉,似要托起那如天幕倒壓而下的巨錘!
他的身上仍然迸發著那極爲可怖的陰冷煞氣,如同滔滔江河逆流沖天,但讓人絕望的是,任由他如何催動體質,不是被那巨蟒吞噬,就是被那巨蟒撕裂,撞個粉碎。
以至於,任他神通無數,一時間也開始捉襟見肘起來了。
任平生不甘怒吼,殺意沸騰,怒氣噴薄。
但下一瞬,巨蟒已然徹底鎮壓而下!
其吞噬之時爲巨蟒,撞碎之時爲巨錘,甚至他一時都分不清,這到底是巨錘還是巨蟒。
到底是生靈還是兵器。
巨錘砸下,比山嶽更重,比星辰更沉,鎮壓而下的剎那,任平生的雙眼就是一紅。
無可形容的恐怖之力瞬間已然震散了他鼓盪燃燒的血氣,瞬間擴散至他的全身!
嗡~
天地之中,發出巨大嗡鳴之聲,煙塵如浪。
咔咔咔~
任平生橫舉的長戈仍然筆直,但他的兩臂卻寸寸彎曲,筆挺的脊背也在巨力之下發出陣陣**。
他神體發動,如汪洋也似的兇戾陰煞居然被鎮壓而下,這一剎那,任平生心中被無盡的不甘所充斥。
本不該如此。
如果自己不來到大夏,如果自己不是爲了那九曲金蓮……
可他心中無盡的不甘,卻僅存於僵持的這十分之一個剎那,就在那巨蟒之下,被吞噬一空。
連同漫天的氣流,充斥與整片空間的滔天血氣,一切一切,都被吞噬一空,整片虛空都好似化爲了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