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暴喝差點把我嚇得滾下石階,揉揉眼睛裝作被驚醒了。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jié),
我爬起來拍拍衣服,笑迎上楊文紹:
“帶了些什麼好吃的?快點,我都餓死了?!?
楊文紹還要對二哥發(fā)難,我對他使了幾次眼色還不聽,聽到我肚子咕咕叫,才作罷。
我沒有看二哥一眼,也許,我不該對他冷淡得如此明顯。無論怎麼樣,他都沒對我做成什麼,他對我,一直都是很好的。
我不能對他太苛求了,更不能奢求什麼帝王家兄弟的親情。
對,當(dāng)作像往常一樣,什麼都沒發(fā)生過,不就是了。
可是,心裡像有根刺似的梗著,硬是沒法像以前一樣面對二哥有說有笑。
一邊嚼著楊文紹帶來的水晶肘子,一面聽楊文紹講他跑了多少家酒樓才找齊我愛吃的口味。
美食如故,可入口再也不似以前那樣鮮美無比了。
可是還是拿筷子不住地往嘴裡塞,吃到一半,覺得這樣都不跟二哥打聲招呼未免失態(tài)了,轉(zhuǎn)過頭來,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二哥早走了。
筷子夾得更猛了,惹得楊文紹又對我的吃相大肆嗤笑。
明明已經(jīng)感覺不到菜餚的味道了,可是還是覺得這樣大嚼的感覺非常美好。
剛纔在留園,那位胖胖的,可能是我大哥的人問過我說:
“吃東西的感覺很好吧?”
嗚,的確,很好,大嚼的感覺真好。
“喂,餓死鬼,聽說,秦大將軍回來了,皇上現(xiàn)在賜宴呢。有可能,你大哥會提前迎娶太子妃哦,還有我父王,這次剛出去沒多久又被皇上召回來啦,到時就熱鬧啦!”
“有什麼熱鬧?”有什麼熱鬧我都不在意,忽然之間,覺得這人世間的一切一切,都好沒意思,好令人失望。
“到時你就知道了?!币娢遗d趣缺缺,楊文紹也不願意多講。
曾聽楊文紹說,秦將軍秦湯,力大無窮,武藝超羣,是大隨少有的戰(zhàn)將,硬是替大隨收回了被外族侵吞幾百年的半壁江山。
他家世代都是習(xí)武出身,在武功造詣上個個都非同凡響,尤其是秦湯,據(jù)說此人在戰(zhàn)場上幾乎不大依賴計謀詐術(shù),單憑一身紮實的功底直打直撞,橫行無忌,這麼多年倒也少有匹敵。
他可以說是我父皇棋盤上最爲(wèi)得意的“車”,但也是不幸的“車”。
他這個人,就跟他在戰(zhàn)場上一樣,直來直去,無甚城府,但是就是有一身令人無法忽視的煞氣,令得所有人都對他心生懼意,但又覺得那份懼意來得太窩囊,人們處處挑他的錯兒,背地裡彈劾的人,不在少數(shù)。
這樣的人,功高震主,按常理,被皇帝及羣臣排擠打壓的對象很正常,可我朝秦將軍被世人所不喜的最大原因,卻不是因爲(wèi)樹大招風(fēng),而是因爲(wèi)他是個名副其實的武夫。
他似乎永遠(yuǎn)不明白君君臣臣之類的道理,上上下下得罪了不少人。
甚至,還做出一些無法無天的事。
所幸我父皇腹是海闊,所以他如今依舊是大隨最威武的大將軍。
轉(zhuǎn)眼就到了六月,將熱的天,好在一直有雨連綿地下著。
坐在永園的長廊下聽楊文紹講秦大將軍凱旋時場面的壯觀,皇帝親自出城迎接有多隆重。
可是這樣尊榮無限的人,他的家人,爲(wèi)何還有人敢當(dāng)街爲(wèi)難呢?
難道父皇所給的,都只是表面的榮寵?
正發(fā)愣,臉被人揪起來左右搖晃,搖得楊文紹的臉在我眼裡劃出一連串重影。
拍開他的手,揉著臉道:
“幹嘛?。坑性捑驼f啊,老擰我做什麼?”
“哼,我說的,你都沒聽?!彼谖疑磉呑?,微微皺眉看著我說:
“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啊,我知道啦!”他擠眉弄眼。
“你知道,知道什麼了?!”我斜了他一眼。
“瞧,心虛了。你啊,肯定是看到你大哥二哥都是好事近了,羨慕了,心裡頭也開始想女人了!”楊文紹拿手指點戳著我的額頭說。
“呸,你下流?!边怂豢诰鸵撸凰。?
“嘖嘖,還害羞了,跟個姑娘似的。”
“你!”
“啦啦啦啦啦啦~~~想女人了~~啦啦啦……來啊,打我呀,打我還要說?!睏钗慕B一邊做鬼臉一邊跑開了。
我提拳就追上去,一路上打打鬧鬧不知到了哪裡,一干侍衛(wèi)看見楊文紹想看見了極品通行令,誰都沒攔我們,等我撲通一聲滾進(jìn)一道門,還未爬起,就聽見一大片抽氣聲。
擡頭一看,啊,不得了,又衝撞了聖駕。
早先就聽楊文紹說父皇今天要大宴羣臣及皇室成員。
“又是你!”一名太監(jiān)斥道。
我趕緊回答道:“不是……我……”
在座的都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誰???”
“據(jù)說是七皇子?!?
“哪位賢德的妃子養(yǎng)的啊,這麼邋遢?!?
“據(jù)說是腦子不太好,上次也是這樣沒頭沒腦的,當(dāng)這外使的面就衝著皇上喊餓,跟三歲小孩似的?!?
“真好笑,你看他頭上,溼答答地,還有草屑?!?
我一步步往殿外挪去,還沒走出去,就聽一女人的聲音道:
“皇上,既是七殿下,就叫他留下吧。今兒是給兒女們商議終身大事,七殿下也不小了,皇上一併考慮著,也不至於叫人說了厚此薄彼,臣妾說得沒錯吧,皇上?”
掃眼四周,在座果然有許多年輕男女。
說話的女人正是二哥的母妃文貴妃,一身樸素打扮,面色和氣,卻隱隱透著雍容之氣,儼然大隨皇后。
父皇淡淡地點了點頭,便有小太監(jiān)安頓我去末位坐下。
再瞧楊文紹那廝,卻早已在他父王旁邊落座,正仰著頭讓他父王拿布巾給他擦淋溼的頭髮。
場面又歸於平和,不時有人站起來發(fā)表意見。
聽不明白大家都在講什麼。
他們講的話,似乎都不是嘴上說的那個意思,聽起來怪不舒服的,我只好埋頭大吃,儘量降低存在感,可還是有人把探索的目光放過來:
“呵呵,一點沒錯,這孩子就知道吃。也不小了,怎麼還這樣?!?
“這樣不好嗎,少一個少份爭奪?!?
“……”
席間我偷眼看了下二哥,他面無表情地坐在那一口一口喝酒。
再偷眼看秦將軍,果然如傳說的一樣橫行無忌,說起話來總是一竿子打倒一大片,漸漸地沒人接他的話了,他也只好停下來喝悶酒。
秦湯長得霸氣十足,鬚髮皆如刺,而他的兒子秦羽,頭髮倒是黑緞子似的,都軟軟地散落在肩上,長得真是俊朗無比,可惜沒什麼公主或者千金問津。
一來他父親一向爲(wèi)人所不喜。二來,滿座的光華都聚集在大哥二哥身上,大哥的地位,二哥的外貌與才華,是各位千金小姐競相追逐的。
而秦羽雖外貌上乘,可性子似乎軟弱了些,爲(wèi)女人所不喜。
諸臣紛紛把自己的千金說與大哥二哥,一時爭論不休。
“呯——”的一聲,秦湯赫然站起,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fù)ピ谧郎希?
“他奶奶的,一個兩個都想嫁給太子,不就是爲(wèi)了那點權(quán)勢嗎?做妾做婢也願意,真他媽賤!”
“秦湯!洗洗你的嘴再來說話,就許你女兒嫁給太子,不許別人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何況是未來皇帝,就是有後宮三千,也不爲(wèi)過?!?
“我怎麼啦?我說得不對嗎?你敢說你們的女兒都真心喜歡太子才願意嫁的嗎?”
“你又知道他們不是郎情妾意你情我願?你這武夫,又何嘗知道世上男女之事,要不然,你秦大將軍也不至於到如今還是個光棍。再說了,你女兒難道就是愛上太子了才願意嫁的?”
“好說,好說。假若我的羽兒是當(dāng)今太子,你們的千金們還會和胥文承來什麼狗屁郎情妾意呢?假若二殿下如同坐在末位的那個殘障的皇子一樣長相,你們的女兒還願意嫁嗎?而我女兒不同,我早跟她說了,太子是個大胖子且懦弱無能,這太子的位子還不一定坐得穩(wěn),可她還是願意嫁?!?
“秦湯!你好大的膽子,這等謀逆的話也說得出口?!?
“狗屁!你們這些文人,自詡才華有多高,一向瞧不起我這武人,怎麼今日連我的話前面加的‘假若’兩個字都不認(rèn)識?我人是粗,可沒你們那麼多花花腸子,再亂嚼舌根的,惹煩了老子,老子剁了他!”
“剁剁剁,你就知道殺人,滿手的血腥還成天嚷嚷著要殺人,還是人嗎?”
“我……”秦湯氣得一哽,隨即換了個自稱罵道:
“老子滿手血腥?老子他媽是爲(wèi)了誰滿手血腥???!這大隨有半壁江山是我打回來的,你們這些鳥人還嫌老子滿手血腥?!說到這我就氣,我在外面常年打仗,日夜浴血,可我的家人呢?在家裡當(dāng)街都能被人隨便欺負(fù)。那還不都是你們這些文人吃飽了撐的勾心鬥角,沒本事衝著我來,卻找我家人的麻煩?!?
秦湯幹了一杯酒接著罵:
“上次是哪個龜孫子當(dāng)街調(diào)戲我女兒?自己把脖子洗乾淨(jìng)了送我府上來。老子弄不死你們這些王八蛋?!?
“爹,你喝多了,不要再說了。”秦羽打他父親開始講話就一直暗中制止他父親,可惜不奏效,這下急了,顫抖著聲音央求他父親不要再說。
“滾開!沒用的東西,我早說了讀書沒用,你還偏不聽,非要學(xué)得跟這羣禽獸一般才甘心嗎?哼!”
“爹,禍從口出?。 ?
“毛!什麼禍從口出!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這太子,也太他媽軟弱了!”
“爹,你不要再說了我求求你了。”秦羽一邊捂他父親的嘴,見不奏效,轉(zhuǎn)而對皇上跪拜:
“皇上恕罪,家父出言不遜,多處得罪,若要懲罰,全由秦羽承擔(dān),還望皇上體恤家父年老糊塗……”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