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掙開束縛,我迎上去,撲跪在應是大隨帝王的男人腳邊:“我……兒臣……好餓,想要一些吃的。別忘記了收藏本小說章節,小說網:://usw./求父皇賜兒臣與母妃一些吃的。”
四圍的人頓時都愣怔了。
跟在我后面追趕著要拿下我的那群侍衛撞散了不知多少隊列,弄得整個場面一片狼藉。
見是撞到圣駕,那些侍衛紛紛下跪,趴在地上,額頭全抵在漢白玉鋪陳的地面上,像是一排排整齊的縮了腦袋的龜殼。
正憋笑著,頭頂一個聲音慵懶不屑地響起:“你是……”
呃……
我迅速地抬起頭又低下。
糟糕,父皇怎么可能認識我!我這不是找死嗎我?都餓暈頭了我!
甚至我連自己排行第幾都不知道,名字還是母妃取的,王孫。
“兒臣……兒臣王……王孫……胥王孫。”我硬著頭皮答,周圍開始竊竊私語。
“放肆!一聽就知道是胡謅,即便是真正鳳子龍孫,也沒張揚到取名王孫的!”有隨臣一邊呵斥我,一邊細察父皇的臉色,還不忘一面對陳國來使賠笑臉。
饒是如此,陳國來使還是竊竊私語道:“從沒聽說過,大隨有這么窮,堂堂皇子竟餓成這幅樣子?看來我們的盟約務必謹慎些,還有聯姻的事……”
有太監見機尖聲喝道:“好大的膽子,冒充皇室貴胄,分明是找死?來人啊,拖下去亂棍……”
“皇上!這孩子,是臣的……養子……”
急切出聲的,是一個看上去面容十分和藹的男人。
一語止住了那些私語和尖聲呵斥,他在我身邊優雅地撩起袍角,跪下,緩緩地道:
“這孩子的神智……有些不清。他自小多病,以致體弱身瘦,且瘋瘋癲癲。臣死罪,不該任他尾隨臣進宮,……是臣管教不嚴,臣這就帶他下去訓斥,稍后臣自來領罪。”
他的聲音很輕,卻隱隱透著令人信服的意味。
可那明明都是謊話嘛。
早先,他在我后頸向上的地方用手重重按了一下,我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后來才知道那是被點啞穴了。
旁人只當我被唬得不敢吭聲了。
后來他的手滑下來,按住我的頸子,迫我一直低著頭。
本來就都快餓死了,現在還被這樣壓制著,胸口一陣陣悸動,好像隨時能暈了過去。
“愛卿,帶他下去。”聲音依舊懶懶的,可是溫和了很多。
身邊這男子,這究竟是何方神圣?滿朝文武,包括皇上,似乎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被按著我后頸的男人拉走的時候,我不經意回頭看了一眼父皇,他面色陰沉得像要下暴雨前烏云翻騰的天空一樣,好可怕的人,他不見得是我的爹親吧。
眼前一花一花的,大約是剛才偷偷越過侍衛的看守從冷宮偷跑出來的路上,跑得太急了,消耗太多體力。
當時那位攬著母妃侍衛得意地說,皇上今天親自在承天門迎接前來會盟聯姻的陳國來使,宮里人馬大多都被調去維持會盟場面秩序,后宮守備居然松懈了一些。
于是餓暈頭的我干出了剛才那檔蠢事!
好在暫時還死不了。
不知被那男人拉著走到了哪里。
渾渾噩噩地跟在他后面拖拉著走著……
朦朧中,只見眼前出現了大量的食物。
嘿嘿,好好吃的樣子。
我樂得合不攏嘴,抓起來一個雞爪就急切地咬。
“啊—!”
聽到一聲短促的驚叫,我的耳朵隨即被揪起來。
掙脫揪我耳朵的手,晃晃腦袋,神智才飛回來一點點。
眼睛終于看清了,眼前沒有什么食物!
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少年正捂著他的手指狠狠瞪著我。
啊!我幾時躺在床上的?這是哪……
來不及想這些,一眼望見旁邊桌上的花瓶里插著幾枝花,掙扎著爬起來,抓起那幾枝牡丹,扯了花瓣就往嘴里塞。
那少年驚訝得都結巴了:“你,你干……干什么?”
我嚼得急了,咬到舌頭,和著血腥味邊吞下澀澀的有點酸味的花瓣,邊含糊地道:“我……餓……”
那少年的瞪大了一雙明亮的眼:“餓了就吃飯啊,或者吃甜粥啊點心都可以啊,這個……是不能吃的吧……”
“可以的,我經常吃。”說著我把比較嫩的花柄也嚼了。
那少年看我的眼神就像看見我吞了幾只耗子一樣鄙夷。
眼光瞟向室內四周,發現再沒什么可以拆吃入腹的了。
回味起剛才那些被吞咽下去牡丹,咽了口口水,又咽了一口。
那少年用白皙的指尖捻起幾片牡丹殘瓣,笑道:
“奇了,這難道是書中說的,不食人間煙火?可你未免也太煮鶴焚琴了。啊,不對,我想起來了,你這叫牛嚼牡丹比較恰如其分,哈哈哈……”
那少年說完,低下頭來腦袋湊到我跟前,忽閃著晶亮的眸子道:“那,我大名楊文紹,父親是景王楊戎,聽說過嗎?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宮的皇子啊?排行第幾?”
他說什么我沒聽進去,因為對著他的臉,我咽口水咽得更厲害了。
因為,眼前少年那白嫩的臉,透著些紅潤,有點像某次有人給母妃吃的一種果子,母妃當時一個人獨吃的,我后來撿她扔下的核,舔了舔,很好的味道,于是把核舔了很久,至今回憶起來,那是我嘗過的最美的味道了。
等反應過來,我已經抓著他的衣領,流著口水在啃他的臉,他的臉滑滑的,軟軟的,我根本就找不到能下嘴咬合的地方。
我實在餓得腦袋都成一片泥漿了。
他窘著臉左推右扭想甩開我:“你干什么……啊……別咬我。”
我急得不行,忽然聞到香甜的味道,尋香而至,下狠口咬了下去……
“啊——————”這次他叫得更慘烈了,出奇力劈手把我推倒在地上,驚恐地看這我。
我跌在地上想站起來,無奈眼前又一花一花的,全身使不出力。
外邊聽到叫聲,奔進來一些人,都圍住那少年問急切地問東問西:“小王爺,小王爺,怎么了?”
“啊!小王爺嘴上出血了!該死!這是怎么弄的?”
“怎么了?紹兒怎么了?”那個壓我后頸在父皇面前肆意撒謊的男人也焦急地沖進來。
看見地上的我,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又去查看那少年。
我眼前花得坐也坐不住了,忽然心突突突地狂跳起來,糟了,老毛病犯了。
眼前一黑,腦袋磕上床鋪就人事不知了。
再醒來,依舊是那張床上,那個面容和藹的男人坐在床邊看著我。
那少年坐在他的懷里打盹,腦袋一磕一磕地。
屋里點起了燈,天已經黑了。
天黑了可以點燈,真是好啊,不像我和母妃住的地方,,夜里通常是黑黑的。
見我醒來,那男人摸了摸我的頭發,輕聲道:“醒了?”
他懷里的少年頓時醒了,揉揉眼睛,想起什么似的,蹬蹬蹬跑開了。
回來時捧著一碗東西,把勺子遞給那男人,那男人單手扶我坐起來,端起勺子,舀了一勺東西送到我嘴邊,我立馬吞了。
嗚~~~好吃!
我急切地道:“什么東西啊?真好吃,我可以自己吃嗎?”
說完不等他回答搶過碗就往自己嘴里灌,喝急了,那東西進到喉嚨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我咳得面上發燒,那男人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只好尷尬地賠笑著。
“甜粥而已,至于急成那樣么,眼睛都發綠了似的。”那少年向天翻了個白眼,我低頭吃粥,顧不了回話。
“父王,嘖嘖,皇宮里都這樣嗎?皇子們都不給吃飯的嗎?怎么我見太子就長得一身膘的樣子啊。還是說,這家伙太皮了,被皇上罰不許吃飯?看他這樣子,只怕不是皮一回兩回了。”
“紹兒!胡說些什么!總之,宮闈之事,你少多嘴。”那男人邊訓斥著那少年邊拍著我的后背,柔聲叫我慢點喝。
“好吧,父王,我不胡說。不過我覺得這家伙雖然長得不怎么樣,但是笑起來還是有鼻子有眼睛的。”
“紹兒!他是皇子,身份比你我尊貴,豈是你小子能指手畫腳的?叫有心人聽去了,又要參我們的不是。”那男人微微皺眉。
“父王,沒那么嚴重啦。不是說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嘛~”
那少年撐著下巴,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忽而拍掌道:“父王,你看他,仔細看,眉眼兒,是不是有點像你?”
不等他父王回答,他捏著下巴笑得邪邪地:“父王,他該不會是您的私生子吧?厲害啊,父王敢睡皇上的女人。不過這樣也好,我就多了個身份尊貴的弟……”
“楊文紹!你放肆!越來越不像話了!”
那少年大抵也覺說話太過,吐了吐舌頭假裝左顧右盼再不言語。
那男子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他扶了扶額,煩躁似的站起來,對那少年道:
“紹兒,你安排下人服侍他歇息吧。我還有點事。”
卻聽下人稟道:“皇上微服,正往前廳來,請王爺速去接駕。”
他那溫和的老子急匆匆去面圣了,楊文紹一把搶過我的碗,嘿嘿笑道:“來,給爺笑個,爺給你吃更好吃的。”
只要有吃的,此刻叫我干什么我都愿意了。
于是我毫不含糊地咧嘴扯動面皮,不用看就知道傻不拉唧的,楊文紹大呼沒勁,說什么先前見我昏迷中的時候,笑得就很好看。
不過他倒是沒食言,獻寶似的,讓下人端來了好多好吃的,我放開肚腹,大吃特吃。
剛聽說父皇來景王府時,我很緊張,不過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立即把我提回冷宮,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來問我愿不愿意回宮,宮里沒吃的,在這里我好吃好喝地,我當然不愿意。
最奇怪的是,他似乎還很滿意我的回答。
至于后來外間盛傳,大隨皇帝最寵愛的七皇子近日迷戀景王府廚子做的美食,以致任性地私留王府中暫住,皇帝愛子心切,一有空就去王府看望。
景王府的廚子因此一時名動京城。
真是荒唐可笑!
因為事實根本就是:除了第一次微服,父皇每次來王府幾乎看都不看我一眼,倒是跟楊文紹顯得很親近,又是下棋,又是教騎射,又是講兵法。
弄得好像楊文紹才是他的孩子似的,楊文紹儼然被當作儲君來教導。
不過又不像,因為父皇居然還帶著楊文紹去了煙波樓!
煙波樓是青樓,這是后來楊文紹汗顏著告訴我的。
接觸王府里的人多了,這期間我也漸漸明白了一些事。
最簡單的,就是我知道了當年母妃吃過的我舔過殘核的,那種果子叫桃。
當然后來我才知道,比桃還好吃的果子多了去了。
好景不長,景王,也就是楊文紹的爹楊戎自請戍邊,一眾朝臣巴不得他不在權利中心,這么一下來,我凄慘了,被父皇立即提回冷宮。
著人踢我回冷宮前,他那高挺的鼻子里還莫名其妙冷哼了聲:“孽種。”
聲音中透著濃濃的厭惡。
也許我聽錯了,
吧?
我重回冷宮,母妃的嘲笑也隨之砸來:“胥讓的種,也不過如此,蠢得不像話。既都到王府了,還不知道遠走高飛。就你這死樣,還回來做什么?你以為憑你還可以爭一下太子的位置?還是覺得只要能活下去,像我一樣也無所謂?沒出息的東西!”
這么多年,我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也知道她如今慘景都是因為我的出生帶來的。
不止一次,她想把我掐死了,可都沒舍得,不是舍不得我死,是在那冷宮里,她需要一個同樣活著的有呼吸的東西來陪伴她。
不然,院里枯井里的白骨,也許就有她的一份。
見我兀自發呆,理也不理她,她撲過來,用長著長長指甲的雙手狠狠掐我的胳膊,眼神凌厲,冷笑道:“不過你回來了也好,這冷宮,兩個人住終歸要比一個人住來得命硬。”
她總算不再趕我離開她身邊了,想了想還是覺得欣慰。
以前她總是趕我,有時弄得我不得不一個人睡在假山洞里,一個人的感覺真的很害怕,如今漸漸明白,我們兩個誰也離不開誰的,想了想,嘴角不覺上揚。
掐著我胳膊的手一僵,繼而徐徐松開,話不對題:“你,再笑一笑……”
我轉過頭望向別處,不想理她。
她在桌上老舊的梳妝盒里鼓搗起來,摸出一小截漆黑的東西,把我按坐在床上,拿著那漆黑的東西在我面上皴起來。
又把一片紅色紙片潤濕,按上我的嘴唇。
“嗚——!你做什么!我又不是女孩家!”
她左右擺著我的臉,上看下看:“再一笑,就有六七成像了。”
“像誰?”我擦著臉道:“景王?外面的人都這么說。”
她立時面色陰沉,不發一話,丟下那紅色紙片和漆黑的東西,把我往地上一掀,徑自倒頭睡了。
剛入夜,我坐在門檻上仰頭望天,不是在賞月,實在是,呃,餓得睡不著。
據今日母妃的怪異舉動和先前楊文紹說的話來看,難道我的出身還真有可能與景王有關?
可是父皇在與陳國會盟后承認了我的身份,甚至外間還傳言我還是最得寵的皇子。只不過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給我應有的皇子待遇而已。
母妃也說了我是“胥讓”的種,普天之下,除了大隨皇族,誰能姓胥?除了當今帝王,還有誰能名“讓”?莫非她說我是胥讓的種是騙我的?到底誰的話可信? 灌江中文網為您提供完美皇兄無彈窗廣告免費全文閱讀,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