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是個事1
劉強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向局里申請，給吳山報了個副所長。
劉局其實不太同意，因為吳山跟王大林剛磨合好，而且吳山還很年青。老頭的意思還是想讓他將來在刑警隊起來。
王大林的意見很明確，現在給吳山職務最合適，一是工作積極『性』最高，二是可以早點接觸領導，早晚是要帶人的。
王大林覺得，劉局一直堅信的，刑警隊里出領導的那套早過時了，現在社會，只有聽話的才有機會上。所以，他一心要把吳山推出刑警隊。
看著吳山一臉的情緒，王大林想，小子，趕明劉局一退，這天下就變了，你師傅我還沒想好怎么混呢，更何況你這實心眼的蠢貨。
吳山去東區派出所上任了。王大林也沒讓劉強為難，到馮大侃中隊幫著搞案子去了。
平靜的過了半個月，劉強帶了個年青人進了王大林的單間。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剛分來的小鄭，鄭客，這是王大林，你以后向他多學習吧”
鄭客忙上前伸手，王大林也站起身，拉了拉手。
這誰啊，居然讓劉強親自送過來。
劉強不咸不淡的說了幾句，沖王大林擠擠眼，走了。
他剛出門，王大林還沒有坐下來，鄭客已經躺破沙發上了。
王大林對這不在意，接住他扔過來的煙“小子，什么來頭？”
“來頭？哦，我爸是市委副書記”
王大林嗆了一口“咳咳，你跑這來干什么？”
“干什么？破案唄，聽說你挺厲害的，我是專門要求跟著你的”
王大林點點頭“就沒點別的什么？”
鄭客掏出一牛『逼』手機擺弄著“說實話，我前面女朋友喜歡我穿這身皮，說賊精神。現在的女朋友又喜歡刑警，說剌激”
王大林呲牙笑了“行了，以后跟著我混了，我這人隨意，你想來就來，不想來也沒事，好不好”
“別呀，王大林，你要嚴格要求我”
“你多大了？”
“二十一，怎么了？”
“沒什么，你躺著吧，我去放個水”
“哦，你去吧，我發個短信”
王大林推開劉強辦公室“這二貨是誰啊？”
劉強苦笑“考進來的公務員唄，其他幾個還不算太差，就分別的中隊了，這個，你受累了”
“他真的，假的，他爸爸是誰啊？”
劉強搓著手“市委副書記，主管政法的”
王大林笑了“我以為他逗我玩呢，行了，知道了，我把他當孫子哄就行了”
劉強不放心的看看他“師傅，別搞出事了”
王大林擠擠眼“放心，我有數，下個月就讓他打報告調走”
劉強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王大林拿了一張照片“來，小子，有任務了”
鄭客坐起身“『操』，這么快”
看到照片，他眼睛一下瞪好大“咦，老大，快說說，什么情況？”
王大林清清嗓子“初步懷疑是拐騙”
鄭客劈手奪過照片“這個，這個，長的可真像那個，叫什么來著，福原愛”
王大林大火“滾一邊去，福原愛是打乒乓球的，這是飯島愛！咳咳”
他『摸』『摸』耳朵“這妞長得真像飯島愛呀”
鄭客抬起頭“聽名字挺象日本人，這是受害人嗎？”
王大林點點頭“唔，案子終結之前，姑且稱她小a吧”
“老大，還等什么，出發吧”
錄像廳，一掀門簾，一股濃濃的惡臭。
兩個人往最后一排破沙發上一縮“你瞧這些人，有打工的，有學生，還有”
鄭客往王大林身邊湊了湊“我說，老大，說具體點唄，那個女孩不會在這兒吧”
王大林神秘地點點頭“噓，你的任務就是觀察，看看有什么線索”
鄭客很明白地出了口氣，不出聲了。
王大林甩了鄭客，回家了。
王愛佳正在和高佳吵架，她翻來復走就一句”你去！”
濃縮就是精華啊。
王愛佳一見王大林就撲了過去，抱著他使勁聞。每次都這樣，讓王大林感動了好多年。上學后王愛佳才告訴王大林，其實是喜歡聞他一進門時身上的味道。”有風的味道”，王愛佳說。
小時候，冬天，記得爸爸一進門，我也常撲過去抱著他，他身上也有一股風的味道，媽媽說，好幾次爸爸感動的都哭了，呵呵。還有，最喜歡聞曬過的被子的味道，有太陽的味道。后來，有個閑的無聊的王八蛋科學家說，那是被陽光曬死的螨蟲的尸臭味，倒胃口。
胳膊擰不過大腿，王愛佳最終還是戴上了她認為最難看的發卡。王大林嘆了口氣，孩子，這個社會的標準和你天『性』相背的地方太多了，你媽媽會一再去改變你的，也許，等你有孩子時，也許吧。
王大林推開門，鄭客從破沙發上坐起身。
這小子，發型也沒了，衣服皺巴巴的，十足一個沒錢進網吧的窮學生。
“怎么樣，什么情況？”
“別提了，跟了三撥人，剛回來，你手機關機，我只好和馮中隊聯系了，抓了個盜竊團伙，人他們正在審呢”
說著遞給王大林一根煙，王大林皺起眉“怎么抽白沙了，玉溪呢”
“嘿嘿，我看混錄像廳的人都抽這個”
王大林心里咯噔一下“行了，回吧，晚上繼續”
“啊，還要？”
“嗯，那妞要是多在他們手里一天，咳咳”
“明白了，白天咱們干什么，我不累”
“白天的工作交給我了”
一個星期，鄭客這小子點了兩個盜竊團伙，一個搶劫團伙，馮大侃都樂瘋了。
王大林對劉強說，這人我要了。
由于州上培訓中心樓房修繕，鄭客這批新警的培訓要推到三個月后，也就是說，鄭客現在還沒有執法資格，只能算個協警。
被鄭客纏的沒辦法，王大林把他帶到娘子沙龍，指著里面的頭牌小姐“喏，就是她，現在自己愿意干，說是掙錢多，父母都放棄了，走吧”
“等等，老大，和照片上不像啊”
“豬嗎，化妝了，走”
過了三天，一上班，鄭客見了王大林說“老大，有意思嗎，拿個**的照片忽悠我，想趕我走是吧”
王大林哈哈大笑“不是，怎么會，我們都是這么考驗新人的。只不過，你這么蠢的還是第一個，連飯島愛都不認識”
鄭客從鼻子里出了口氣“切，看a片，鍛煉五姑娘，是七八十年代老男人干的事，我都是直接搞定的”
王大林老臉一紅“吹吧”
這時，門被敲開了，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站在門口，王大林想到一個詞，亭亭玉立。
卻聽得鄭客在耳邊吼“來這干什么？”
那女子眼睛立刻紅了“打你電話沒人接，我”
“知道了，你走吧”
“這是你房子鑰匙，還給你，我，我走了”
鄭客一個虎跳，蹦到門口，拳頭捏的緊緊的。王大林最看不慣打女人的，只要他敢動手，就打算一肘子把他掄翻。
鄭客低下頭瞪著那個女孩，鼻尖都碰到一起了，女孩仰著頭，肩頭顫抖。
然后，鄭客說了一句拿破侖對他女人說的名言“馬上滾回家去，洗干凈了在床上等我！”
女子走了，王大林一臉的崇拜“這妞誰啊？”
“小a啊”
王大林從椅子上翻下去。
“什么？”
“『操』，就知道你騙我，她壓根就不喜歡干那個，現在辭職了”
“不像啊”
“卸妝了唄”
王大林和鄭客，從此開始了長久的搭擋。
鄭客的缺點和優點一樣突出，王大林倒不在乎，他的字典里，只要不犯法都是好人，況且，犯法的就未必不是好人了。
鄭客也不像別人，聽到王大林的傳奇就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只是喜歡王大林散慢的工作作風，太適合自己的『性』格了。
這對散慢的家伙湊在一起。冬天，流動人口少，嚴『性』刑事案件的發案率也下降了，兩個人成天閑著，話題自然離不開女人。
“老大，要我說你這條件，結婚可惜了，外面的花花草草，你也只能看看了，連聞聞都有罪”
王大林翻他一眼“你懂個『毛』啊”
鄭客一臉笑“急了吧，就說明你有想法，人也是動物嘛”
“放屁，人和動物的區別，一是用餐具吃飯，二是可以克制自己的****”
“反正我不會一直對著一個女人，大家都會煩的，再美的仙女，對三年眼，也煩了”
王大林說不過他，回去和高佳聊時談到了這個新徒弟，高佳只是笑笑。
后來鄭客去王大林家混飯，連著拉了三次肚子，就再也不敢去了。王大林什么也不知道，反正高佳吃啥菜他就吃啥菜。
舒服了沒幾天，趕上他們值班，發了一起搶劫殺人案。而且是最惡『性』的入室搶劫。
派出所的民警把案發單元周圍拉上了警戒帶。技術上的人剛進去，王大林知道他們要處理一陣，所以拉著鄭客在外面抽煙。
鄭客慌著找了個沒人的林帶摳嗓子把早飯吐了，然后無所謂的看看王大林“第一次看殺人現場，吐到現場就不好了”
王大林對這貨算是佩服到家了，沒理他，徑直走進警戒區。
拐進單元門時，才想起來，鄭客沒有證件，民警肯定不會讓他進來。正想著，看鄭客晃過來，正往口袋里塞什么東西，見王大林一臉的驚訝，他只好遞過去。
“勘查證？媽的，誰吃了豹子膽，敢給你發，靠，我說呢，假的，嘿嘿，小子，有前途”
兩個人穿好鞋套進入現場。
尸體還沒有抬走，就躺在墻角，深身是血。鄭客按王大林說的，他走哪他就跟哪，不說，不問，更不觸『摸』任何東西。
聽到臥室有人說話，王大林走過去，見一派出所民警正在和受害人的家屬和女兒談話。王大林臉變了，咳嗽一聲，招手讓那民警出來，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在死者跟前和家屬談話，你真有才啊，去，帶派出所或居委會去”
那民警臉通紅，忙進去招呼，王大林沖鄭客使個眼『色』。
這時，死者的女人正路過客廳，看著尸體。鄭客看著她，居然呆了。
王大林想，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這心，在他耳朵上彈了一下“你也去！”
鄭客吸著氣，『揉』著耳朵跟過去。
劉強帶著王法醫也來了，現場很快處理完了。
王大林跟著一溜血足印走進洗手間，喊來小趙。
“洗手池下面的彎頭，等會別忘了掏掏，兇手應該在這洗過手”
小趙在門口看了一眼，點點頭，又忙自己的去了。
回到大隊，劉強召開會議，小趙說了一下現場情況。
“報案時間是十一點半，是死者的女兒報的案，死者叫孟新成，四十七歲，市城光地產公司老總，現場有搏斗痕跡，死者身中十七刀，現場留有足跡，提取的其他痕跡物證正在檢驗中”
看完現場照的幻燈片，劉強看看王大林“大家談談看法吧”
鄭客站起身“那個死者的女兒是干什么的？”
沒人理他。
王大林沖他笑笑“家里少了些什么東西？”
鄭客撓撓頭，把談話筆錄遞給他“他老婆說，明天要買車，家里取了十萬元交手續費，不過，錢沒少，什么也沒丟。我讓那個民警跟死者的女兒再作份筆錄，他不干，說沒必要”
馮大侃揮手打斷他“小伙子，先坐下，在這說話要按順序的”
鄭客吐口氣坐下來，無視其他刑警的譏笑。
案子定給馮大侃他們中隊。
回到辦公室，王大林沒見鄭客，正奇怪呢，他興沖沖地推門進來，王大林笑道“啥好事？”
“嗯，查到了，高級中學的高三學生”
王大林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看他還能放什么屁。
“今天她為什么不上課？家里剛取了十萬元，今天就有人上門，不奇怪嗎？”
王大林眼睛一亮“說下去”
“我觀察她看他父親的表情，除了悲傷，還有一種悔恨，自責，為什么呢”
王大林咧開嘴直笑，拿出手機撥通了馮大侃的手機“大侃，我，重點先放在死者女兒的身上，嗯，她最少算個知情人”
整整一中午，鄭客都在興奮中，尤其是聽說馮大侃他們已經抓住了嫌疑人，一個高三學生。
不到半個小時，那學生就交代了，果然是沖著那十萬元去的，不巧的是女孩的父親沒按規定去上班，當他關上門，發現她父親氣沖沖地走過來，后來。
學生傷的也重，纏了不少繃帶，事不宜遲，馮大侃他們還是帶他指認了現場，并在他家提取了血衣和一把瑞士小軍刀。
鄭客躺在破沙發上，壓不住聲音里的得意“我說老大，別夸我，我容易驕傲，呵呵，不過，我確實有干刑警的天份，是吧”
“沒錯，確實長臉，小子，也許過不了多久，我也可以調交警隊混日子了”
“老大，我可沒那意思啊”
“嘿嘿，有老婆孩子了，熬不了多久了，這么多年，就等你了”
鄭客有點發愣“老大，你還什么都沒教我呢”
“現在就開始，聽過交響樂吧”
“嗯”，鄭客沒敢說不喜歡聽。
“據說每種樂器都代表特定的事物，比如，黑管代表小鹿什么的，這樣，如果你知道每種樂器代表什么，聽交響樂的時候，閉上眼睛，腦海中會隨音樂出現不同的畫面。
犯罪現場也一樣，我之所以讓你別『亂』說『亂』動，是因為你現在還看不懂，血跡可以說明人的走向，墻上的血痕可以說明人的受力及倒下的第一位置，搏斗痕跡可以說明施暴人是否受傷及傷害程度。
一個偵查員，應該在進入現場的第一時間，腦子里象過電影一樣，把案發當時的情況復演一遍，別張嘴，沒個兩三年，門都沒有。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咱們隊上的萎瑣男，小趙，知道吧”
鄭客壓住笑使勁點頭。
“現場痕跡這塊全靠他們，他可以告訴你犯罪嫌疑人的基本體貌特征，『性』別，身高，血型，是否有殘疾及畸形。你抓到了嫌疑人，拿到了口供，但全部證據的驗證得由他來作出，否則，你就得放人銷案。”
鄭客沉默了。
“還有，就是尸體，它會告訴你更多的東西，所以，你要向對爺爺一樣供著王法醫，因為，以后零口供的案子會越來越多”
“師傅，這么多啊，我要從哪開始呢”，他不知道，無意中他已經由衷改了稱呼。
王大林站起身，指了指身后“這書柜的書，都是你的了”
鄭客看著那百十本書，臉『色』越發的凝重。
王大林拍拍他的肩“別急，先說說這個案子，你發現了我們都沒有發現的問題，把這個案子最關鍵的結給打開了”
“啊？關鍵？”
“嗯，給你說說我看到的情況吧。
一進現場，你先看到尸體吧，現場勘查分幾種，我采用的是螺旋式，就是沿中心現場(尸體)按順時針由外到內進行勘查。
門口邊上的墻上有一道藍『色』的擦痕，新的。我的經驗告訴我，那是衣物在墻上用力壓蹭造成的，死者穿的什么衣服？”
“嗯，白襯衣”
“對，接著往下，到了客廳東側，可以清楚的看到，一行帶血的足跡，往內屋走去，現場北側到西側，地面全是血跡和散『亂』的血足跡，直到倒下的尸體”
鄭客出了口氣，安靜地聽著。
“現在我要說當時我腦海里浮現的情形了，一個強壯的中年人，把一個個不高的人推擠到門邊的墻上，他的頭部撞擊墻面留下了油屑，目測不到一米七三，小個子受了傷，然后他掏出小刀開始保護自己，他很慌『亂』，甚至割傷了自己，死者倒地的位置離門口有四米，門口只有一攤滴狀形成的血痕，很顯然，死者這時候還沒有受傷。
死者襯衣的右袖口自下而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手臂內側也有一道血槽，這是怎么形成的？
顯然他還在打小個子，小個子只好護住自己的頭，這時候他已經把刀拿在手里了，死者一拳打空，從刀鋒上劃過，劃破襯衣，并在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疼痛讓他停了下來，小個子趁機瘋狂的剌向他”
半天，鄭客才說話“也就是說，既便我沒有發現他女兒有問題，你一樣可以找到這個人？”
“呵呵，傷這么重，他跑哪去，不過，你已經作的很好了，有些事不能急的”
鄭客點點頭，笑了“老大，這算我破的第一個案子吧”
王大林正在愣神，聽他這說，笑笑“算吧，不過現場還有一個人”
“什么？”
“學生穿球鞋，死者穿拖鞋，后來赤足，可現場還有一個平底軟鞋的足跡，進入中心現場，站在死者面前，然后直直走進衛生間”
“是她女兒？”
“也許吧，不過，你看過口供，他用鑰匙打開門時，看到死者怒氣沖沖地跑過來。
用鑰匙開門的誰都會以為是家人，所以，我更傾向于他是慌慌張張地跑過來”
“為什么？”
“因為里屋有人，一個他不愿讓家人看到的人，一個女人”
鄭客眼睛一亮“女人？”
王大林沒理他，拿起電話“人現在在哪？”
“正做二次談話呢，這熊孩，非說自己是正當防衛，還說自己已經說是他女兒的同學了，不過那家伙出手夠重的，把人都打成豬頭了，怎么往看守所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