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想不到你對我這么不信任,居然能說出我如果把武器賣給別人就和我決斗的話,我實在是太失望了!”
“你怎么不想想,以我們之間的友誼,我怎么可能會把你訂購的武器賣給別人?還有,我如果在路上就把武器賣給了你那個老師,還上千英里的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心直口快的布朗一直在不斷的抱怨和數(shù)落,吳超越則一邊隨口道著謝,一邊喜滋滋的擺弄著世界上第一款發(fā)射金屬彈殼子彈的史密斯轉(zhuǎn)輪手槍m1——令人不敢相信的史實是,這款手槍的售價竟然要比發(fā)射紙殼子彈的柯爾特左輪槍低得多,在美國的售價只是十二美元一枝還附贈一百發(fā)子彈。
終于拿到了金屬彈殼手槍的同時,吳超越也沒忘了山寨大事,又向布朗提出希望購買史密斯手槍的生產(chǎn)設備和生產(chǎn)彈殼的金屬沖壓機,還很守規(guī)矩的表示愿意支付專利費。布朗則一口答應,“沒問題,我會盡快寫信給史密斯公司替你詢問價格,他們生產(chǎn)的這款手槍沒能獲得我們美國軍隊的訂單,正在滿世界的找銷路,一定會全力滿足你這個大客戶的要求。”
歷史稀爛的吳超越并不知道美國軍隊起初確實不重視金屬彈殼子彈,便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這么好的手槍,你們美國的軍隊竟然不喜歡?”
“子彈太重,攜帶不方便。”布朗隨口解釋道:“這款手槍最大的優(yōu)點只是防水,但我們美國現(xiàn)在戰(zhàn)斗比較多的地方是西部和墨西哥邊境,那里干旱少雨,沒必要特別注意防水。所以史密斯公司才找到我,希望我這位全時間最杰出的軍火推銷員幫他們推銷。”
“親愛的布朗,你們美國軍隊不喜歡我喜歡,請務必替我轉(zhuǎn)告史密斯公司,他們?nèi)绻匍_發(fā)出什么使用金屬彈殼的槍支,請馬上聯(lián)系我,我一定會大量采購。當然了,我也會照樣向你支付傭金。”
“吳,你真是長著黃皮膚黑眼珠的西方人,連我們西方生意歸生意這個原則都知道,感謝你對我業(yè)務的支持。不過吳,你的品位實在是太奇怪了,為什么偏偏就喜歡在歐美國家都不受歡迎的槍支武器?”
吳超越和老朋友布朗親切交談的時候,布朗帶來的三千枝史密斯手槍及金屬子彈也已經(jīng)緊急下發(fā)到了吳軍將士手中,其中騎兵營是每人兩枝,兩個老兵營是每人一枝,兩個新兵營和水師是每營一百五十枝,此外吳超越又送了三十枝給多隆阿,吳超越新雇傭的軍事教官華爾則在緊急培訓吳軍將士使用這種新式手槍,營地里忙成一團,喧嘩震天。
正午時肆虐的雨水一度有所收歇,然而到了傍晚天色將黑時,老天爺就象中邪了一樣,竟然又灑下了瓢潑大雨,吳超越已經(jīng)是徹底的無所謂,唯一擔心的就是溧水暴漲沖毀橋梁,沒辦法過河與捻軍交戰(zhàn)。而遠在唐縣的僧王爺在吃晚飯時看到天上又下大雨,歡喜之下還多吃了一碗米飯,得意說道:“下吧,下得越大越好!”
對捻軍來說當然是雨下得越大越好,借著夜色和雨水的掩護,一千多捻軍步兵主力和三千余捻軍騎兵精銳先后踏橋渡過溧水,到了南北走向的溧水西岸集結成軍,頂風冒雨的連夜向吳軍營地所在處開拔。
外號龔瞎子的龔得樹有一個奇能,白天里因為怕光,眼睛基本都是瞇著象是盲人一樣,然而到了晚上時或者黑暗處,光線再微弱龔得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每次夜襲夜戰(zhàn)時,龔得樹都要走在全軍最前方,親自為軍隊開路,這次也不例外。結果靠著龔得樹的這個夜視功能,捻軍不但順利摸到了吳軍營地的附近,還提前發(fā)現(xiàn)了正在營外巡哨的吳軍巡邏小隊。
雨夜中能夠提前發(fā)現(xiàn)敵人的行蹤和位置,捻軍當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二十名捻軍精銳步兵好手潛行上前,突然暴起發(fā)難,頓時就把那支由五名士兵組成的吳軍巡邏隊盡數(shù)砍倒——這真不是吳軍士兵無能,而是輸在了龔得樹的夜視能力面前。然而就在清楚看到這一情況的龔得樹面露微笑時,一名倒地未死的吳軍士兵卻突然抬手一槍,打中了一名捻軍士兵,也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槍響。
“槍怎么響了?”部下大驚,忙向龔得樹問道:“總目,不是說下雨吳狗官的槍就打不響么?怎么還能打響?”
“只要保護得好,拿出來臨時打一兩槍還是可以打響的,時間長了就不行了。”
仔細審問過吳軍俘虜?shù)凝彽脴湟贿呺S口解釋,一邊緊張注視遠處的吳軍動靜,結果那聲槍響果然驚動了營地里站崗的吳軍士兵,好幾個聽到槍響的吳軍士兵都趴到了柵欄旁邊向外張望,雖然沒有立即鳴鑼報警,卻也加強了戒備。
吳軍已有一定戒備,還隨時可能出兵偵察,再想先列好隊形再發(fā)起進攻顯然已經(jīng)來不及了,龔得樹也沒多想,馬上就命令步兵上前,兵分三路沖擊吳軍營門和兩側(cè)的柵欄,騎兵則迅速列隊分為兩隊,只等步兵攻破營門就馬上沖進吳軍營地殺人放火。
大群步兵沖鋒發(fā)出的聲響,當然很快就驚動了已經(jīng)提高了戒備的吳軍哨兵,拼命敲響銅鑼的同時,接受過嚴格訓練的吳軍哨兵還馬上向營外拋出了幾枚苦味酸手雷彈,制造巨響繼續(xù)告警的同時,也利用苦味酸火焰能夠水澆不熄的特點,以火焰照明察看來敵情況。
聽到告警聲音,剛剛還是一片寂靜的吳軍營地頓時喧嘩四起,已經(jīng)入睡的士兵紛紛起身穿衣披掛的同時,負責值夜任務的吳軍預備隊也立即大步出帳集結,然后迅速投入柵欄和營門防線,舉起剛領到的史密斯轉(zhuǎn)輪手槍準備迎戰(zhàn)。
欽佩的贊揚了一句吳軍的夜間應變速度,龔得樹卻并沒有怎么擔心和急切,因為天上的雨還在下,吳軍的步槍和左輪槍注定了沒辦法發(fā)揮威力,近身戰(zhàn)中捻軍的精銳步兵并不吃虧。所以那怕看到吳軍士兵開槍打倒沖擊營門的自軍士兵,龔得樹也仍然胸有成竹,還得意的賣弄了一句文采,“看汝能囂張幾時?!”
接連不斷的槍聲和接連不斷被打倒的捻軍士兵讓龔得樹逐漸錯愕,原本早就應該被雨水打濕子彈的吳軍手槍一直在轟鳴,把沖到營門前三十米內(nèi)的捻軍士兵接連打死打傷,同時不斷拋出手雷炸砸進捻軍士兵的密集處,把捻軍士兵炸得鬼哭狼嚎血肉橫飛,又制造出了更多的火焰讓吳軍士兵可以精確射擊,更加有效率的打死打傷捻軍士兵。
沖擊兩側(cè)柵欄的捻軍士兵更慘,吳超越再是重攻輕防,立營時也讓士兵在柵欄防線外挖了一道壕溝,建起了一層拒馬鹿角保護柵欄,捻軍士兵在無法迅速撲到柵欄面前與吳軍打近身戰(zhàn)的情況下,純粹就是變成了吳軍新式手槍的活靶子,被吳軍士兵象點名一樣的不斷打倒,激戰(zhàn)中吳軍士兵還能一邊練習爆頭一邊大吼,“來啊!來啊!來多少讓你們死多少!”
聽到吳軍的連綿槍聲,龔得樹身邊的大旗小旗個個張口結舌,面面相覷,全都不明白這么大的雨怎么還能這樣的打槍?擁有夜視能力能夠清楚看明白戰(zhàn)場情況的龔得樹更是目瞪口呆,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大雨瓢潑的情況下,露天作戰(zhàn)的吳軍士兵竟然還能夠連續(xù)開槍?
這時,一個營的吳軍士兵已經(jīng)在匆匆起身的吳超越指揮下,大步趕到了營門戰(zhàn)場助戰(zhàn),吳軍火力再度加強之后,捻軍步兵更是招架不住,死傷慘重下只能是被迫后退。而龔得樹也甚能決斷,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就馬上下定決心,吩咐道:“退兵,回營!步兵先行,騎兵殿后。”
借助苦味酸火焰發(fā)出的光芒,吳軍士兵迅速發(fā)現(xiàn)了捻軍全面撤退的情況,也立即消息稟報到了吳超越面前,吳超越萬分猶豫,既知道機會難得,運氣好動作快的話,很有可能借助溧水攔道全殲來敵,可是又害怕這是敵人的誘敵之計,出兵追擊會有危險,遲疑難決,久久下不定決心。
匆匆趕來的多隆阿打斷了吳超越的思索,“撫臺大人,敵人已退,敵軍屯兵溧水東岸,要想回營必須經(jīng)過溧水浮橋,末將請令率領本部人馬迂回穿插,去搗毀敵軍浮橋,切斷敵人歸路聚而殲之!”
“這么大的雨,又是在夜里,如果有埋伏怎么辦?”吳超越向多隆阿問道。
“那末將就立即撤退。”多隆阿自信的回答道:“末將所部兵馬全是騎兵,機動靈活,情況不對可以立即撤退。”
見多隆阿如此自信,又知道戰(zhàn)機十分難得——自打成名之后,吳超越還真沒碰上過敵人主動渡河進攻的好事。咬了咬牙,一向用兵謹慎的吳超越破天荒決定冒一次險,同意了多隆阿在夜間出擊的請求,并分了一些給多隆阿軍用于作戰(zhàn)。然后吳超越又馬上組織了兩個營的吳軍老兵和吳軍騎兵營出擊,親自率領了去追擊敵人。
先來看多隆阿這邊,既然出擊目標是捻軍臨時修建的浮橋,經(jīng)驗豐富的多隆阿當然沒走正門出營,選擇了帶著八百騎兵從吳軍營地的北門出營,向北面迂回殺向溧水上游,一路不接戰(zhàn)不貪功只是全速沖鋒。而捻軍方面雖然也發(fā)現(xiàn)了多隆阿軍的動向,卻再不敢分兵去攔截迎戰(zhàn),一個勁的只是想來路疾馳,去爭取過河逃命的機會。
泥濘的地面給多隆阿軍和捻軍都制造了巨大的麻煩,疾馳中兩軍騎兵的戰(zhàn)馬馬蹄都不斷陷入被雨水浸軟的田地,速度一起為之大減。與之相反,倒是捻軍的步兵在這種環(huán)境中比較適應,能夠保持與騎兵基本相等的速度,倒是沒拖了龔得樹的后腿,給了龔得樹和多隆阿比拼速度的機會。
速度基本相等這點還是坑了捻軍精銳,雖說有先發(fā)優(yōu)勢又是走直線,捻軍主力搶先一步抵達浮橋渡口,然而捻軍主力才剛開始渡河,多隆阿就已經(jīng)帶著清軍騎兵迂回殺到了近處,龔得樹被迫無奈,只能是命令保護浮橋的何子丘率軍迎擊,一場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十分罕見的純冷兵器白刃戰(zhàn),也在雨夜之中展開。
刀槍碰撞,戰(zhàn)馬嘶鳴,軍士怒吼,風雨中,多隆阿軍與捻軍步兵廝殺得天昏地暗,血肉橫飛,在這個激戰(zhàn)時刻,多隆阿人高馬大臂力強勁的優(yōu)勢也得以展現(xiàn)無遺,揮舞著馬刀象是下山猛虎一樣,居高臨下接連砍死砍翻多名捻軍士兵,極大的鼓舞了清軍騎兵的士氣,也徹底的震懾了敵人心膽,同時清軍騎兵還不斷向捻軍士卒密集處拋出油紙包裹的苦味酸手雷,大量炸死炸傷敵人,也嚴重破壞了捻軍的步兵隊形。
不能保持密集隊形,步兵在騎兵面前當然就只剩下了被屠殺的份,不到五分鐘時間,多隆阿所部的騎兵就已經(jīng)突破了捻軍步兵的攔截,怒吼著沖殺到了捻軍渡口的近處,還二話不說就先拋出大量的手雷,大片大片的炸死正在匆匆過河的捻軍士兵,還成功炸傷了一道捻軍浮橋,浮橋傾斜,無數(shù)捻軍士兵驚叫著摔入滾滾河水。
情況到了這個地步,還沒來不及過河的龔得樹也沒了多余選擇,只能是鼓起勇氣率領騎兵迎戰(zhàn),力爭全力殺退多隆阿軍再渡河。多隆阿見了大喜,不顧敵眾我寡,更不去考慮什么保存實力,帶著騎兵只是一頭扎進敵人人群中,不惜代價的死死纏住捻軍騎兵主力,為吳超越的后軍爭取時間,捻軍騎兵幾次發(fā)力猛攻,始終都沒能殺退多隆阿,也始終找不到機會渡過溧水。
也是湊巧,當吳超越親自率領著吳軍主力趕到現(xiàn)場增援時,天上的雨雖然還在下,但天色卻已經(jīng)有些微明,起碼可以分得清敵我。見捻軍的騎兵主力仍然還在西岸,吳超越大喜下也沒遲疑,馬上指揮步兵組成方陣向前碾壓,以昨天才拿到手的史密斯手槍射殺敵人,吳軍騎兵則列隊后方充當預備隊。
勇不可擋的多隆阿打仗也很會動腦子,列隊推進的吳軍步兵才剛逼近戰(zhàn)場近處,多隆阿馬上就帶著清軍騎兵撤向北面開闊處,重新集結整隊的同時也避免誤傷,讓吳軍士兵可以心無旁騖的發(fā)揮火力和苦味酸武器的優(yōu)勢,更加有效快速的殲滅敵人。
風雨中,多隆阿軍才剛擺脫與敵人的糾纏,吳軍將士的擲彈筒馬上就開始發(fā)威,把炮彈迅速快捷的盡情打進敵人密集處,成片成片的虐殺尚未重新列隊的捻軍騎兵,捻軍騎兵則是亂成一團,或是四處奔走,或是逃向浮橋奪路逃命,或是三三兩兩的沖向吳軍步兵方陣妄圖近身作戰(zhàn),結果自然是遭到了吳軍手雷彈和轉(zhuǎn)輪手槍的熱情招待,殘酷虐殺,人仰馬翻不斷。
見此情景,龔得樹也放棄了負隅頑抗,乖乖放棄了殺退吳軍再渡河的美夢,帶著還能指揮的騎兵直接沖上浮橋過河逃命,失去指揮的捻軍騎兵更是徹底大亂,四散奔逃者不計其數(shù),為了搶先上橋你推我搡,不斷連人帶馬掉進河中,吳軍步兵則乘機大步推進,用擲彈筒密集轟炸捻軍浮橋,大量殺傷敵人的同時也爭取盡快搗毀敵人浮橋,徹底切斷捻軍騎兵的東逃道路。
更多的捻軍騎兵逃向了地勢開闊的北面,結果卻再次遭到了多隆阿所部騎兵的迎頭痛擊。親眼看到身先士卒的多隆阿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的在敵群中左沖右突,所向披靡,吳超越心中難免更是遺憾,暗嘆道:“勇謀兼?zhèn)洌钥嗄蛣冢硐仁孔洌挥媯€人得失,一個優(yōu)秀軍人該具備的美德都具備了,我手下的將才雖多,估計也就我的大舅子聶士成在這方面能和他相比。但是可惜,他為什么偏偏是個滿人,我拉著他造滿清朝廷的反,他能答應?”
吳超越暗嘆的同時,吳軍的擲彈筒炮彈也已經(jīng)炸毀了捻軍自行搭建的四道浮橋,水勢滔滔的溧水河上,只剩下了一道民間自行搭建的木橋可以通行,并且還遭到了吳軍擲彈筒和手雷彈的集中攻擊,橋面死尸累累,烈火熊熊,幾乎無法通行。見此情景,尚未過河的捻軍騎兵也放棄了過河美夢,不是四散逃命,就是在吳軍士兵的招降口號中下馬投降,龔得樹則是在溧水東岸心中滴血,放聲慘叫,“天下怎么還能有這樣的怪事?這么大的雨,清妖的火槍怎么還能打響?這以后誰還打得過吳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