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王清華突然產生一種非常崩潰的感覺，心中暗道，這個老胡也真會拿老子開涮，怎么突然想起這茬了。這個中紀委的人也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王清華略微沉默了一下，腦子卻容不得半點馬虎，飛速旋轉，一句應付老胡的托詞，馬上涌上腦海，隨口道：“胡科長，”

王清華先稱呼了一下老胡，這樣也好給自己預留更多的時間，盡管如此，還是覺得難受至極，想不到圓個謊也這么困難。

“是這樣的。”王清華接著道：“羅委員的規矩你不知道。”這又是兩句廢話，老胡又沒有見過羅委員哪兒知道羅委員的規矩。不過也是萬般無奈之舉，“羅委員讓我們下來查案子的時候，一般都是秘密進行的，就算是中紀委的人也未必知道。按規定，我也是不能告訴你的。可是上次，我如果不告訴你，你心里就沒有底。另外，說句實在話，當時我也感覺你在我和譚明月之間左右搖擺。”

“當然了，我是為了你好，我不想讓你走上彎路。你我合作一場，相處的也都非常愉快。到時候收拾譚明月時候把你再捎帶上，就不太好了。不過你有難處，我也十分了解，我之所以告訴你，我是羅委員的人，是希望能給你一些希望。讓你對我們今后的工作更加有信心。另外一點就是，這次中紀委下來人，可能只是一個先頭兵，真正要來X市的是羅委員。這批人來了，不過是做做樣子，探探下面的情況。”

無可奈何的情況，王清華只好繼續給老胡胡謅一通了事，希望能瞞得過老胡。王清華說的口氣雖然非常輕松，但內容卻也是針針見血，第一，不要和譚明月走的太近，要不然后果將不堪設想；第二，中紀委的人已經開始插手小王莊的案子了，事情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王清華說完，老胡一直沉默不語，由于用的是電話，王清華也不好拿捏老胡現在的表情，心一橫又給老胡下了一劑猛藥道：“胡科長，在大原則問題上，你可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啊。羅委員的為人你也清楚，他之所以這么長時間不露面，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找到有利的證據。一旦證據確鑿，那后果，我不用說你也應該非常清楚。”

羅榮天，羅委員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王清華不是很清楚。在王清華的印象中，羅委員不過是個傳說而已，就像包青天一樣，包打四方，包治百病，事實究竟如何誰也沒有親歷過，誰也說不清楚。

“王檢，你放心好了。我一定盡心盡力、盡職盡責，盡快配合你找到有利的證據。王檢，你吩咐吧，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王清華的話果然湊效，老胡已經開始給王清華表決心了。王清華卻是暗自慶幸，心中暗道，多虧老子機警，要不然被這老兒問個一頭霧水，不被這老兒看穿了才怪。

王清華頓了頓，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這樣吧，你盡快回一趟匣子村。去了之后，有兩件事情需要處理。第一是關押的那幾個人的詢問情況。你再試著詢問一下，看能不能問出什么結果來。第二是關于大王莊山上的事情，你晚上抽空帶蘭二剛去一趟，打探一下他們究竟關押的是什么人。記住，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你們在打探他們的情況。還有一件事情……就是關于你哥哥的事情。你著手處理一下。我知道，這件事情讓你很為難，但是……也沒什么好的辦法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由你出面比較合適，那畢竟是你的親哥哥。”

老胡聽完，沉默了一會，估計是在考慮王清華所說的話，道：“王檢，真是對不起，我哥哥的事情……我真的很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哥哥這個人……唉……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妥善處理這件事情的。”

老胡說完，王清華沒有再說什么，更沒有去責怪老胡。現在責怪老胡已經沒有什么意義了。畢竟老胡哥哥和老胡走的是不同的兩條路。更何況，這件事情，老胡事先也不知情。

“哦，對了，還有個問題我想問一下你，為什么要讓大王莊山上的人，知道我們在打探他們的情況呢？這不是打草驚蛇嗎？”老胡見王清華不說話，就又問了一句。

“這個我以后再給你說吧，你按我的意思去辦就是了。記著多帶幾個人上去，以免發生沖突的時候，你們吃虧。”王清華沒有給老胡說原因，只囑咐了老胡兩句。

掛了電話，王清華也沒有心思繼續吃飯了，在包間里來回徘徊了幾圈對吳豪強道：“老五，我們一起干一件大事，你敢不敢干？”

吳豪強一臉不解道：“難道你現在做的還不是大事嗎？你都跟副省長干上了，你還要怎么樣，難道還要跟中央干？”

吳豪強性情直爽，有什么說什么，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不過吳豪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在X市，甚至在河洲省，敢跟譚明月對著干的恐怕都沒有幾個人。

王清華笑了笑，將手放在吳豪強的肩膀上道：“跟我們的譚副省長對著干，也純屬無奈之舉，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誰叫他跟我對著干呢。這就跟打架一樣，我要是不將他放倒，他就要將我放倒。我也是別無選擇。不過，我要給你說的這件事，卻有另一種風險。”

吳豪強立馬轉身問道：“什么風險？”

吳豪強這么著急問王清華，倒不是害怕風險，而是一種對風險這個詞語，前面再加了“另一種”三個字的好奇。

“死！”王清華用低沉的聲音說出了這個字，說完后用眼睛緊緊盯著吳豪強，接著道：“而且是馬上就得死。”

吳豪強一個激靈從椅子上站起來問道：“什么事這么嚴重？打架嗎？還是去刺殺譚明月？如果真要刺殺譚明月，你就不用出手，我一個人就搞定了。”

吳豪強說完，王清華馬上哈哈笑了起來，指著吳豪強道：“你啊，這個毛病總是改不了。你也不想想，不要說譚明月整天跟前總是圍著一大堆人，我們不好下手，就算找到機會下手，我們殺了譚明月有什么用。我們不是要挖顆紅薯完事大吉，我們要將這一窩紅薯全部挖出來。”

吳豪強撓了撓頭發道：“你說的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什么紅薯不紅薯的，你就說什么事兒吧。”

王清華知道吳豪強不喜歡繞彎子，就壓著吳豪強的肩膀道：“去公安局偷東西，你敢去嗎？”

“去公安局偷東西？”吳豪強馬上也愣了一下神，“為什么要去公安局偷東西啊？什么東西這么重要，非要去公安局去偷呢？”

吳豪強的這種反應也是在正常不過的反應了。公安局每天晚上都有值班的，最要命的是公安局那個地方是有槍的地方，他們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抓賊，而你卻要偷到他們的頭上，不惹惱他們才怪，弄不好他們會毫不客氣地給你兩槍，送你上西天也說不定。這是明擺著在老虎嘴上拔牙。

“東西當然非常重要，但是難度也相當大。”王清華給吳豪強道：“不過，我想難度最大的，不是偷東西本身，而是小偷的心理素質。”

吳豪強猶豫了大概三十秒的時間，抬頭看著王清華問道：“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王清華微笑道：“你看我的樣子像嗎？”

吳豪強又重新在王清華臉上掃描一遍，道：“不像。”

王清華重新問道：“你敢去嗎？”

王清華想用話來激一激吳豪強。王清華很了解吳豪強，吳豪強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怕的，但是要去公安局偷東西，畢竟不是一件小事，放在誰身上都會覺得那是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

“去！”吳豪強重重地說了一個字，好像要悲壯地奔赴刑場一樣。

王清華不由的笑了笑。對于公安局的情況，王清華雖然不是特別了解，但由于在跟公安局合作調查小王莊案子的時候，經常去公安局，對那里的情況還是有些了解的。王清華相信，那并不是一件可怕的能要了人命的事情，或許在那里偷東西，比別的地方來的還要簡單。

王清華給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和隨風飄落的雪花，心中不免思緒萬千：到X市也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卷入這場無休無止的官場斗爭也有五個多月了。這五個月來，從表面上看，自己是機緣巧合，智救市長，又順利進入國家干部行列，沒有三個月時間又被提拔為檢察院副檢察長。這在常人看來幾乎是上天的恩澤。

然而這一切，在現在的王清華看來，那幾乎是一場殺機四伏的血雨腥風。雖然沒有看見刀，刀卻隨時擦亮了，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雖然沒有看見血，血卻隨時有可能噴射而出；甚至雖然沒有人，人卻無處不在。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