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德?lián)硇睦镆睬宄h(huán)亞集團案,最終不可能隱瞞太久,畢竟牽扯的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國家的能源安全問題。犯罪團伙內(nèi)部也非常清楚,所以他們所做的一切,就是盡量地拖延時間,以此將利益擴大到最大化。然而,王清華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已經(jīng)讓他們策劃的陰謀逐漸浮出了水面。卞德?lián)韨€人也算是一個受害者,他不說就會受到國家更加嚴厲的懲罰。這一點,他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他所有的僥幸心理,就是希望能夠逃脫這次審理,等分到錢后,馬上逃到國外。
但是直到前兩天,他盡管告訴上面,自己已經(jīng)暴露,希望能出國避風頭,卻得不到任何的回復(fù)。他隱隱感到,所謂的上方,除了利用他之外,壓根就沒有想過給他一毛錢。既如此,他再給這些人隱瞞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卞德?lián)泶诡^喪氣地思索著,一根接一根地抽煙。落到今天這步天地也是他自找的。誰讓自己好色成性,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呢。
“我說,我什么都說。”卞德?lián)斫K于熬不住了,一直耷拉著腦袋,“那是去年8月13日的晚上。我照例去黑天鵝夜總會K歌。和往常一樣,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我在自己的嘴角沾了一顆黑痣。大約十點多的樣子,我喝的暈暈乎乎的,那里的經(jīng)理忽然給我?guī)砹艘粋€女人,給我介紹說,女人叫波波,是新來的,還是個雛,問我要不要開苞。我一看那女人,就知道根本不是什么雛,不過那女人長的也確實很漂亮、很可愛。我就讓她留在我身邊,跟我一起K歌。大約十二點,我?guī)チ宋业霓k公室。我們開始那種事情沒多長時間,波波突然就一動不動了。我當時就嚇壞了,還以為她得了什么怪病,突然昏厥了過去,但是給他搶救了一陣子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真的已經(jīng)死了。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楊澤勇進來了。我當時就知道中了暗算。也自知無可奈何,只好任由他們擺布。”
“你剛一開始,就知道他們的目的對不對?”王清華問道。
卞德?lián)頍o奈地點了點頭道:“就在發(fā)生那件事情之前,楊澤勇就找過我?guī)状危f要跟我合作干一件大事,我一直沒有答應(yīng)他們。想不到他們就想出了這么卑鄙的手段。”
王清華繼續(xù)問道:“他們要跟你合作干什么大事?”
卞德?lián)硗nD了一下,用疑惑第目光看著王清華,隨繼續(xù)道:“原來你們還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們早就調(diào)查清楚了。他們的目的說白了,非常簡單,就是想要把我國支援南亞及北非各國的煤炭轉(zhuǎn)運到日本,從而謀取高額的利潤。你想,這樣的事情,我能答應(yīng)他們嗎。煤炭本來就是不可再生資源,對于每個國家都非常重要,用一點就會少一點。國家為了支持南亞、北非的建設(shè),這才將寶貴的煤炭資源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賣個這些國家。要是賣給日本,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日本政府這才想出了這個辦法,讓一些民間組織從我國攫取煤炭資源,萬一出事,也不會將國家牽扯進去。而這個組織,也會因此而得到高額的回報。這個是他們整個計劃的核心內(nèi)容。”
這一點,王清華以前就有所察覺,但并不知道他們具體要干什么,卞德?lián)磉@么一說,王清華也終于明白了。從前年8月15日到現(xiàn)在起碼有兩年多的時間了,這兩年的時間內(nèi),這些人究竟把國家的多少支援南亞、北非的煤炭資源運送到日本,那簡直是個不可想象天文數(shù)字,即便是現(xiàn)在破案,如果追不回那些煤炭資源,對國家而言,也是一筆非常慘重的損失。照此情景來看,破案倒成了次要的問題,如何追回流失的煤炭才是最當務(wù)之急。
“這次行動的主謀是誰?是不是一個叫騰山小美的女人?”王清華忽然冷冷地問道。
卞德?lián)砜嘈Φ溃骸罢麄€計劃的主謀到底是誰,我也不清楚。我是受制于楊澤勇,他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后來省委……省委嚴志學書記也常來坐坐,有時跟楊澤勇一塊來,有時一個人來。來了也沒有說過什么。他不說,我自然也不好問這方面的事情。不過我感覺,他應(yīng)該跟楊澤勇是一伙的。”
王清華疑惑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并不能確定嚴志學究竟有沒有參與環(huán)亞集團案?”
卞德?lián)睃c頭道:“可以這么說吧。因為我手里畢竟沒有任何關(guān)于嚴書記的證據(jù)。也只能算是一種猜測吧。”
這樣一來,這個犯罪團伙的機構(gòu)基本就算清晰了。在政府這條線上,嚴志學要比楊澤勇和蘭崇年高一個層次,直接領(lǐng)導(dǎo)蘭崇年和楊澤勇。而小唐和時尚雜志社應(yīng)該屬于另外一條線,并不屬于嚴志學管轄。而趙鑫,很有可能直接聽命于騰山小美。楊澤勇將趙鑫安排到環(huán)亞集團之后,就已經(jīng)成了環(huán)亞集團的實際掌門人,而卞德?lián)硪簿妥兂闪丝堋Zw鑫應(yīng)該是個核心人物。現(xiàn)在趙鑫已死,就等于斷了一條線索。而要把煤炭運出國境線,憑嚴志學、楊澤勇等人的能量肯定是做不到的。即便是現(xiàn)在馬上將他們抓起來,對于追回無法估量的煤炭損失也沒有任何意義。唯一的辦法就是抓住這個騰山小美。另外,要把國家的煤炭資源運到日本,在工業(yè)部和海關(guān)方面,也應(yīng)該有這個犯罪集團內(nèi)部人。這是一整套的系列工程。可以說河西省發(fā)生的一切,只不過是整個環(huán)亞集團案的冰山一角。
想到這里,王清華覺得再審理卞德?lián)硪呀?jīng)沒有什么意義了。直覺告訴王清華,這個犯罪團伙絕對不會把重要的事情告訴卞德?lián)恚踔羾乐緦W也不可能知道其中具體的行動計劃。
“卞德?lián)恚蓖跚迦A語氣嚴厲道,“你要清楚,你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貪污腐敗了,而是名副其實的出賣國家資源和利益的漢奸走狗。這一點你一定要認識清楚。當然了,鑒于你態(tài)度還算端正,我們會考慮對你進行從寬處理的。但是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僥幸心理,畢竟你的所作所為,就是判你死刑,也并不為過。”
卞德?lián)沓林氐攸c了點,沒有再說什么。
雖然整個環(huán)亞集團案基本已經(jīng)浮出了水面,王清華心情卻變得越來越沉重了。錢坤似乎看出了王清華的心思,小心勸解道:“三哥,按照卞德?lián)淼慕淮鈶{咱們的力量恐怕已經(jīng)解決不了根本問題了。是不是應(yīng)該把整個事件給中央方面做個匯報?”
王清華頭靠在沙發(fā)上,嘆了一口氣道:“依照目前的形式來看,也只能如此了。然而,這件事情也不能操之過急,一旦處置失當,極有可能引發(fā)兩國政治上,甚至軍事上的摩擦。到時候如果想要收場,恐怕就更難了。”
錢坤可能是誤會了王清華的意思,道:“以我中華現(xiàn)在的軍事實力,即便是在軍事上發(fā)生什么摩擦,應(yīng)該也不會吃虧吧。”
王清華擺了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于目前兩國的軍事力量,我們也不是特別了解。究竟有沒有必勝的把握,還是未知數(shù)。畢竟國家這些年積腐積怨太多,軍方到底是什么狀況,也不是很清楚。”說到這里,王清華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現(xiàn)在還是擔心兩年多流失的煤炭資源。這批煤炭資源肯定已經(jīng)被運到了日本。而且是日方政府授意這些犯罪集團這么做的,通過外交手段想要追回來肯定是不可能了。然而這筆損失實在太大了,這樣的啞巴虧,我們不是不能吃,而是吃不起啊。最近,我已經(jīng)讓徐林海市長,開始對環(huán)亞集團進行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這兩年環(huán)亞集團的煤炭年產(chǎn)量,幾乎是前幾年的三倍還要多。按照往年的經(jīng)驗,每年增長百分之二十到三十是正常范圍。一下子增長這么多,都去哪兒了呢。顯然是已經(jīng)運到日本去了。”
這種話如果讓吳豪強聽見了,肯定是要罵娘的,估計恨不得馬上帶上幾個小弟去和日本人拼命。錢坤畢竟還老成持重一些,心中雖然也是異常氣憤,但還不至于到了罵娘地步道:“兩國的民族、歷史積怨已久,但是每一次都是這個小日本挑事兒,總是一干些雞鳴狗盜的事情。必要的情況下,中央方面也應(yīng)該考慮教訓(xùn)一下他們,讓他們有所收斂才是。”
王清華苦笑道:“這一點,你我都做不了主,而且,戰(zhàn)事一起,遭難的還是兩國的百姓,對于那些政客的損失倒是微乎其微。所以能用別的手段解決的,最好是用別的手段解決。這也是中央方面一貫的政策。”
錢坤有些不平道:“可是,如果我們一直忍讓的話,明顯會更加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讓他們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而且,這些事情一旦公諸于眾,中華民眾也不會答應(yīng)。更有可能損害政府在民眾心中的威信。這些也是不得不考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