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齻€在曾老頭的家裡面,這暗暗的,破舊的房間裡面,就這樣坐著交談了起來。在曾老頭這個破舊的房子裡面,一種破舊和惋惜的氣氛時時刻刻圍繞著我們,我們在這種氣氛裡面,聽著曾老頭的故事。
那故事裡面也充滿了像是某一種古老的、意義深重的建築物,倒塌時讓人產(chǎn)生了一種惋惜和遺憾的情緒,而且這種情緒從開始到最後都伴隨著我們。
在這樣一個氛圍裡面,聽著這樣的故事,就好像我們親眼的見證了那些時間的沉澱,事件的發(fā)生一樣。
流浪漢叫做李輝,原本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就不多,曾老頭算是其中一個,但是現(xiàn)在知道這個名字的人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在這個地方,除了曾老頭會叫流浪漢的名字以外,沒有一個人知道流浪漢的名字,也沒有人關(guān)心一個流浪漢的名字。
流浪漢說,假如曾老頭不叫他的名字的話,這麼多年來,他早就忘記了自己的名字了。
李輝在曾老頭還是一個守墓人的時候,他就認(rèn)識了曾老頭,那個時候,還沒有上月小區(qū)和花月小區(qū)。這兩個小區(qū)所處的地方,就是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這一片地方,以前是一片大大的荒地,很遠(yuǎn)的地方都沒有人煙,而這片荒地的中間的地方就是一個墓地。而曾老頭就住在這一片墓地的旁邊,他守著這一片土地的安寧。
“爲(wèi)什麼要說曾老頭守著這一方土地的安寧?”當(dāng)我聽到李輝這樣說的時候,心裡突然略過了一絲奇怪的感覺。“我的意思是,墓地難道還會不安寧嗎……墓地一般都是安安靜靜的吧……”看到流浪漢愣愣地看著我的表情,我仔細(xì)解釋了一遍。
“這個……”李輝那一頭亂糟糟頭髮和有著一臉鬍子的臉,立刻低下去隱藏了起來,但是他的臉被遮擋住了,他的情緒卻遮擋不住。他那種猶豫的情緒,在他那低下頭的瞬間就傳遞給了我們。
看到李輝低著頭,沉默著,我忽然意識到,可能是自己的問題有一些突兀了,讓李輝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或許這裡面真的有難言之隱。“沒有關(guān)係,你慢慢說,我只是忽然想起來就問了,你講你的就行。”想到我可能嚇到李輝了,我嘗試著說出了安慰的話,想要鼓勵他繼續(xù)說下去。
“對,你繼續(xù)說吧,沒有關(guān)係的。”原本沉默的趙銘,也表情柔和地對著李輝說道。
“額……”李輝慢慢地擡起頭,發(fā)出了一個簡單的話語聲,當(dāng)他把頭擡起來,眼睛有一些怯怯地看了我們一眼的時候,他心理的猶豫之情,很明顯地表露在了臉上,我淺淺微笑著,認(rèn)真地看著他,不再試圖說話刺激他了。
終於,李輝那兩隻小小的,有一些怯怯的眼睛,來回地看著我和趙銘,看了好幾遍之後,他的眼神慢慢安定並且堅定了下來。他再一次底下了頭,呼吸了一下,言語有一些擔(dān)憂地說道:“要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這件事情……”李輝擡頭看著我們,兩隻眼睛飄忽不定地看著我們,好像在徵求我們的意見。
“這件事情怎麼了?”趙銘在一旁開口問道。
“你講吧。”我接著趙銘的話語,對著李輝鼓勵道,我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李輝接下來要講的東西,或許纔是我們這一次來最大的收穫。我隱藏著心裡面的激動與好奇,儘量剋制著,然後繼續(xù)聽著李輝的講述。
“唉,這件事情……有一些奇怪,就怕你們不相信……”李輝嘆著氣,他坐在板凳上面,兩手撐著自己的大腿,隨著他的嘆氣,兩隻撐著大腿的手,彎曲了一些,他的身體隨著手的彎曲,好像是蔫兒了一樣往下面垂著,他亂糟糟的頭髮也隨著他的嘆氣,動了動,鬍子好像也在輕微顫動著。
他的眼睛看著別處,臉側(cè)對著我們,表情看起來相當(dāng)?shù)募m結(jié)。
“沒有關(guān)係,你就說吧,我們也見過很多奇怪的事情,沒有什麼的。”我在一旁說道。
“你還不相信警察嗎,警察什麼奇怪的事情都見過。”趙銘也在一旁附和著。“而且,這些事情,只要你覺得和曾老頭是相關(guān)的就應(yīng)該講出來,或許這些也是線索。”
趙銘最後這一句相勸好像說到了李輝的心裡面,他偏著有些愁苦的臉立刻轉(zhuǎn)了過來,兩隻溼漉漉的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們,裡面充滿了期待,“好,那我就講了。”
我們點點頭,李輝撐著身體的兩隻手,又變得直直的,支撐著他的身體,他身上的精神氣態(tài)變得不一樣了,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有力了。
在講述之前,李輝還特意看了看周圍,他的表情好像有一些害怕周圍有什麼一樣,但是這周圍什麼都沒有,連鬼都沒有一隻。而且,爲(wèi)了不引人注意,我們在開講之前,將大門給關(guān)上了。
房間裡面開著燈,窗戶也關(guān)上了,房間顯得有一些暗,一種酸腐的氣息也包圍著房間,但是這房間裡除了難聞的氣味,確實已經(jīng)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李輝來回看了看之後,對著我們招了招手,語氣也壓低了,變得有一些神秘起來,他說道:“這地方……在之前還是墓地的時候,就有一些不安寧,但是……現(xiàn)在建成了小區(qū)好像還有有一些不安寧……這地方,”說著李輝眼睛裡面好像發(fā)著光芒,但是語氣卻是緊張的,“這地方……有那些……不太乾淨(jìng)的東西……”
李輝的這一番話,並沒有使我覺得奇怪,因爲(wèi)之前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見識過了,但是我還是假裝著露出了一些害怕的神色,而一旁的趙銘沉默不語,只是眉頭皺了皺。
李輝看到我們沒有言語,也沒有過分表現(xiàn)出害怕的神色,他的膽子好像變得大了一些,他開始很順溜地往下面講述。
“原本這地方雖然是一片荒地,周圍的村莊也離得很遠(yuǎn),但是曾國一家很小的時候就是這一片地方的保護者了,我記得以前曾國告訴我他們家三代單傳,就一直是這裡的守墓人,而且他所知道的是三代單傳一直是這裡的守墓人,往上數(shù)還有沒有就不知道了。總之在他的記憶裡面,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職責(zé)是守墓,保護這一片土地的安寧。”
“而且,周圍村莊的人,也是知道他們的,而且對他們還挺好的,經(jīng)常會送一些水果、蔬菜什麼的給他們,那些村民都說是他們一家人的犧牲,換來了這一片地區(qū)的安寧。”
“這地方,以前有村民知道曾老頭的存在嗎?”聽到李輝說道還有其他的人出現(xiàn)在他的話語裡面的時候,我感覺到一陣驚訝,如果還有其他的人知道曾老頭的存在,瞭解這一片地區(qū)之前的情況的話,那麼調(diào)查起來會變得更加容易一些。
“有的,以前這地方雖然很荒蕪,但是還是有一些村民的,只是數(shù)量不是很多,也就幾家人吧,不過這地方在建成了小區(qū)之後,我就不知道他們的去向了……有的,好像還是住在這小區(qū)裡面的……”
“什麼?有的還住在這小區(qū)裡面?”我忍不住心裡面的驚訝,趕緊向李輝詢問道。
李輝有些驚愕於我的反應(yīng),他愣愣地點了點頭,又有一些不肯定地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記得……有一些來曾國的家裡面,好像聽他提起過,但是我也不是很清楚……”
“這樣。”我一下子坐回了凳子上面,腦子裡面沉思著,這些人現(xiàn)在就是我手裡面唯一的資料來源處了,而且這些資源會是最可靠,最真實的。我在心裡面暗暗想著,等一下回去,一定要好好調(diào)查一下,這之前的時候有哪些人是之前的村民,現(xiàn)在還在這個地方居住的。
“有問題嗎?”李輝小心翼翼地問著我。
“沒事,你繼續(xù)講吧,對了,你說曾老頭是守墓人,那他之前見過那些……不乾淨(jìng)的東西嗎?”聽李輝對曾老頭的講述,我對曾老頭的好奇一點一點加濃了,沒想到還會有一個家族是從事這種工作的。
“以前我曾經(jīng)問過曾國有沒有見過那個東西,曾國回答的是沒有……但是,在曾國父親的那個時候,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件事情。”李輝撓著他的那一大堆蓬鬆的頭髮,一邊尋思一邊說著。
“什麼事情?”趙銘在一旁開口問道。我聽到他的語氣裡面,雖然聽起來平淡,但是我可以感受到,趙銘也是挺好奇的。
“在他父親的那個時候……就是在那個地方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死人的事情……據(jù)說是一家三口呢……在路過這個地方的時候,不明原因地死去了……”李輝嚥著口水對著我們說道,他的臉上浮現(xiàn)了可怕的表情,他定定地看著我們,好像只有看著我們才能給他一些勉強的勇氣,讓他能夠講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