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最初并沒有開口講話,還是我先開口問他的。
“你今天不忙嗎,下午不用上班嗎?”趙銘走在我的左邊,我們走得很慢,林蔭道間很安靜,只有我們兩個人。
一陣沉默,趙銘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轉身看他,他正低著頭看著地上。地上很多瑣碎的光斑,太陽的陽光漸漸地弱了,光斑看起來沒有那么明亮了,只是淺淺地落在地上,趙銘盯著它們發呆。
“趙銘?”我輕輕碰了一下趙銘。
“嗯?”他轉過頭,表情抱歉地說道,“欣悅,不好意思,走神了。”
“沒事,你怎么了?”我正好開口問問他。
趙銘轉過頭看著前面的路,忽然來了一句:“欣悅,一輩子這么長,總是可以遇到很多不順利的事情。可是什么樣子的事情會讓人道德人性都泯滅了去不停地殺人呢?”趙銘的語氣充滿了不理解和一種深深的惋惜之情。
“不知道,大概那個人經歷的事情也很人神共憤吧。”我也抬頭看著前面的路。我知道趙銘肯定是在說那個殺了十多個人的殺人犯吧。
其實,我覺得我也不是很能理解這樣子的事情發生。
作為一個人,怎么能夠對著自己的同類下得去手呢?而且他還對那些人進行了**,那是要多強大的心理才能對著自己的同類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人作為這個世界上智慧極高的生物,不僅僅是智商高,會運用工具這些原因,還因為人有自省的能力,能夠對著自己做的事情做出反饋,人有人性,也有道德,能夠評判世間好歹,能夠對自己的行為進行約束管理。
按理來說,不可能沒有原因的對著自己的同類就是一頓殺戮。
以前,這樣子的事情一般都發生在電視里面,那個時候這些東西離我很遙遠,我也只是當做一個奇聞異事來聽聽就過去了,也從來沒有想過哪一天這樣子的事情會讓我遇到。
唉,自從還魂到了這具身體上面以后,離奇的事情就從來沒有間斷過,我想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做一個普通人都不行,麻煩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
現在,我不得不認真地考慮起這件事情來了。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兇手到底經歷過什么事才讓他對死者痛下殺手,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看著趙銘不解憂愁的神色,又想到沈睿的擔心。我覺得,這件事情想不好好查一查都不行。從某種程度上面來說,這兩個人我都是必須要幫忙的,這么久的時間,我在心里已經把他們都當做很好的朋友了,雖然和趙銘相處還是有點不自在,可是,趙銘這個人是很好的,他和唐欣悅本人也是很好的,我有必要關心他,在合適的時機幫助他。
“可是什么樣的人神共憤的事情會讓人那樣?”趙銘再一次憤怒和不理解地感慨。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我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問著,我能感受到趙銘現在心里的情緒在強烈起伏著。
確實,他原本就是一個富家公子,對于做警察這件事情也是出自自己的理想,想象著做一個人民警察維護正義,可是現在碰到這種惡性的殺人事件一時間接受不過來也是正常的。
可是,我想起了沈睿說的話,這世間本來就有很多的不公平,每一天都有人因為不同的事情死去。
而有的人和那些死者就算經歷了相同的事情,也不會死去。上帝從來不會一一去照顧子民,或者,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上帝,只是人們一廂情愿地相信罷了。有一個偉人正在替我們受著苦難,我們應該感謝上天給予我們的幸福。
可是,現實一旦來臨,人卻有著不能承受之重。
“欣悅,我不理解。”趙銘還是沒有回答我,他只是在內心自己掙扎著,告訴我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我耐心地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告訴我吧,告訴我吧。我在心里默默地祈求著。趙銘沒有說話,還是低著頭自己一個人在思考著。
“趙銘。”我有點著急地拉著趙銘的手,問道,“你就告訴我吧,到底怎么了?”
“欣悅,我又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趙銘轉過頭看著我,口風終于松了下來。我在心里泛起一陣小愉悅,終于要開口說了。
“什么案子?”我不動聲色地問著。
“是一個殺人狂魔。”趙銘看著前方,我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已經沒有剛才那么緊繃了,看來是準備好了告訴我了。
“殺人狂魔?”我故作驚訝。
“對,他已經殺了十三個人了。”趙銘眉頭還是皺了一下。
“十三個?”我驚呼了一下,雖然里面有夸大的成分,可是我還是有暗暗地一點吃驚,畢竟這個數字不是一個小數,十三個人的性命就這樣被一個人殺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想到沈睿說他遇到的那個委托人,我忽然有點擔心,如果沈瑞真的遇到了那個殺人狂魔豈不是很危險?
“是的,而且數字是一點一點增加的,真是血腥。”趙銘神情嚴肅。
“嗯,這可真嚇人。”我順著趙銘回應著。
“對,并且他把人都**了。”趙銘繼續給我說著。
“這……真是變態啊。”我感嘆著,真得很變態,再聽一次我仍然不能夠坦然接受,這到底是一個怎么樣子的人?
“對啊,這不是一個正常人吧?”趙銘語氣有點兒急切地問我,看來他受的打擊真不小,但是他隱藏得很好,那天聽他們討論的時候,我并沒有聽出趙銘的情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相反,他很理智的叫大家分析線索。
“也許吧。”我無奈地說。
“那你們進展怎么樣?兇手抓到了嗎?”見趙銘不說話,我開口問道。
林蔭道的路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出了林蔭道直走是一條小吃街道,小吃街上很熱鬧,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家在開心地吃著各種小吃,世界看起來安然和諧。林蔭道往右拐,是一條通往公園的小路,這個時候通常都沒有什么人,我們往右邊拐了進去。
“沒有。”趙銘沮喪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說起來慚愧,我們現在既沒有抓到兇手,手里也沒有嫌疑犯的影像,甚至連有效的線索都沒有。”
“怎么會?”我困惑地看著趙銘,這條小道是安靜的,只有我和趙銘在走著。
“這個兇手很聰明,具有很強的反偵查能力。在殺人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什么線索,不,不是幾乎,是根本沒有。有一個死者的現場好不容易發現了一把刀,可是好像是那個兇手故意留下來戲耍我們的一樣。那把刀確實是殺害死者的兇器,可是,那把刀上面什么都沒有,指紋什么的早就被兇手抹掉了了。他在暗處看到我們毫無辦法,肯定在暗暗地發笑。”趙銘生氣地說著,有點氣急敗壞的樣子。
“這樣,那這個兇手確實很厲害。但是,那么多個死掉的人里面,什么都沒有發現嗎?”死的人可是有十三個人那么多啊,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吧?我疑惑地問著。
“從目前來說,似乎是這樣子的。除了那把刀是兇器以外什么有效的物證也沒有找到。”趙銘神色疲憊地說道。
“那死者呢,死者有沒有留下什么遺物或者線索呢?”我著急地詢問。
“死者?我也不太清楚,這個案子之前是別的市區的警察在查,他們現在給我們的信息特別少,問他們他們也是很無奈,說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趙銘說著,用手捏了捏他的鼻梁。
“那,這個案子怎么破?”聽趙銘這樣子說確實很棘手,只有一把刀的話,那我想情景還原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線索吧。
不對,我覺得一定還遺漏了什么吧,聽趙銘那樣子說,那些死去的人其實也算是冤魂了,怎么可能一點線索也不留下呢?我皺著眉頭思考著。
“趙銘,你再想想,那些市區警察給你們交接的時候有沒有說什么,或者他們給你們交接證物的時候,有沒有給你們什么死者的遺物。”我再次提醒趙銘,我覺得一定還有什么東西沒有被說到。
“我想想……”趙銘用手扶著額頭想了起來。忽然他做了一個想起什么東西來的動作,“非要說有什么的話,那就是一個玩具熊了,那個玩具熊是一個小女孩的,她也被兇手殘忍殺害了。”說著,趙銘露出了心痛的表情,“那個玩具熊是一直被小女孩抱在懷里面的,另外的警察告訴我們的時候,說是從現場的痕跡來看,那個小女孩應該是最初的時候一直抱著她的玩具熊藏在床下,后來被兇手發現了,兇手把她拖了出來,然后……然后殺害了。”
講完這段話,趙銘的表情看起來格外憂傷。的確,能把小女孩都殺害的人,確實是一個非常非常可恨的人。
“確實是很殘忍。”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只好順著趙銘的話說那個人很殘忍。
“可恨的是,我們現在沒有一點頭緒。”趙銘轉過身難過地看著我,問道,“欣悅,你說我們現在的應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