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從日暮到黃昏,我終于忍無可忍,把車停到路邊,把小飛從車里拉出來,揪著他的頭發(fā),指著他的臉,罵道,小飛我草你媽的,老子今天過來是談一億漂十億的大買賣的,不是來聽你說第一市政府和第二勞教所的,現(xiàn)在都到黃昏了,早晨我們吃的燒餅夾肉,中午吃的還是燒餅夾肉,老子來這里是談一億漂十億的大買賣的,不是來這里一天三頓吃燒餅夾肉的,馬上黃昏也要過去了,你能不能告訴老子,老子來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就在我揪著小飛頭發(fā)痛斥他的種種行為的時候,小飛竟然還在發(fā)短信,就在我揪著小飛頭發(fā)即將忍無可忍的時候,小飛終于發(fā)完了短信,他把他的手機合住,在我揪著他的頭發(fā)的前提下整理了一下他的發(fā)型,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這里睡的發(fā)型,但是小飛仍舊注重自己的發(fā)型,他在我的指甲中慢慢的梳理著他的頭發(fā),然后淡定的說到,敖杰,給老子放開,準備干活了。
畢竟小飛目前是老板,看在錢的面子,我放開了他的頭發(fā),上了車,垃圾坐在副駕駛室,小飛坐在汽車的右后位置,我邊開車邊對小飛說,小飛,你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買賣,我今天必須讓你看到我敖杰性格里西貝的一面。
小飛依舊不慌不忙,輕聲說道,敖杰,把車再開回B校門口,別問為什么,我已經(jīng)安排好,我們的生意開始了。
我看了看垃圾,本來我還想和垃圾商量一下要不要繼續(xù)揪著小飛的頭發(fā)斥責他一番,結果垃圾一臉的無所謂,對于垃圾來說,偶像穿什么,就是什么,說什么,也是什么,那么對于垃圾來說,我說什么,就已經(jīng)代表不了什么,于是我咬咬牙,繼續(xù)充當著司機的角色,又把車開回了B校門口。
這時的B校,早已封校,這是一所職業(yè)高中,平常正常上學的時候就基本上見不到幾個學生,如今放了假更是沒有人煙,來之前我曾經(jīng)問過小飛,你究竟在B校學習的是什么專業(yè)。小飛說,應該是汽修,不過我印象中計算機專業(yè)我也學了幾回。反正不是計算機,就是汽修。然后我繼續(xù)問道,那么你是計算機學的時間長還是汽修學的時間長。小飛說,因為我不上學的時間長,所以我實在想不起哪個專業(yè)學的時間長。
我把車停到學校門口,早晨賣燒餅夾肉的那個大爺還在,這時我很不爭氣的搖開窗戶,又買了三個燒餅夾肉,雖然我來這里的目的不是一天三頓吃燒餅夾肉的,可目前我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不吃你會很餓,我遞給垃圾和小飛一人一個燒餅,邊吃邊問小飛,小飛,你不是要和這個燒餅夾肉大爺談生意吧,難道你要加盟他的連鎖店么?小飛邊吃邊說,你他媽能不能閉上你的嘴,你他媽能不能用你燒餅夾肉堵住你的嘴。首先,那個賣燒餅夾肉的大爺是我兄弟,其次,我這個生意是絕對比燒餅夾肉的利潤高的。
我還是咬著牙,咬碎了自己嘴里的一塊肉,控制自己不要和小飛一樣,也變成超級賽亞人三代,不再做聲,靜觀其變,只是吃肉,還好這次終于有所變化,汽車停靠在路邊沒有超過十分鐘,遠處走過來一個背書包的少年,看年齡比小飛小不了多少。這時小飛突然從褲襠里掏出一把匕首,我發(fā)現(xiàn)這把匕首就是之前我和他從地下商場買的那把匕首。小飛把匕首反握在手中,依舊淡然說到,看到了么,正走過來的這個,就是這次生意的老板。
小飛還沒說完我就已經(jīng)把這輛桑塔納的把鎖握在手里,就在我正在想我草這輛還沒有自行車值錢的汽車為什么還有把鎖的時候,垃圾問道,小飛哥,你的意思是我們把他綁架了么,這個你放心,這個我拿手。
小飛搖了搖頭,說到,我們不做違法的生意,我們只做正當?shù)纳猓俏依习澹俏业哪缓罄习澹耙彩俏业耐瑢W,比我低一屆,家里很有錢,家里有錢到他老子在外面養(yǎng)了八頭奶牛,你們明白了么?
這是我和垃圾這一天里第五次受益匪淺,一起點點頭,同時說道,牛比。但是垃圾還是偏愛他之前的老本行,說到,小飛哥,既然他老子有八頭奶牛,我們?yōu)槭裁床话堰@個牛犢綁了,然后讓他老子那八頭母牛給我們送鮮奶喝。
這時這個少年已經(jīng)走到了汽車門前,小飛開了后門,招呼到,小牛,上車。
小飛口中的小牛少年聽到小飛的招呼之后猛的一哆嗦,一看就是滿腦子的虧心事,看了看小飛,松了一口氣,跨進了車。小飛這時儼然已經(jīng)是一位專業(yè)的大哥,對我說到,敖杰,我們是專業(yè)的,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一直開車,不要停。我加大油門,往前開去,沒有說話。
小飛坐在后面并沒有把這個所謂的小牛老板介紹給我和垃圾,我從后反光鏡里看到小飛摟著小牛的肩膀,握著匕首,一臉和藹可親的笑容,問道,小牛,錢準備好了么?
小牛一臉的驚恐,說到,飛哥,就你們?nèi)齻€人么?
小飛哈哈大笑,笑的聲音很大,邊笑邊說到,小牛,你還不知道你小飛哥的實力么,我?guī)淼倪@兩個人,都是專業(yè)的,你沒看開車的這位司機一直沒停么,我們在路上交易,這樣就沒人能注意到這件事,你再看看我這位司機旁邊這位兄弟,你知道他在我們那里外號叫什么么?
小牛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小飛說,在我司機旁邊的這位兄弟,外號叫不眨眼,你知道他為什么外號叫不眨眼么?
小牛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小飛又哈哈大笑,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說到,因為我這個兄弟,殺人不眨眼,所以人送外號不眨眼大俠,當年我被幾百號人堵在我們A市的缽蘭街,就是我不眨眼兄弟一個人用我手里的這把匕首殺了十幾個人把我救出來的,也就是他把我救出來之后,我的兄弟,我的不眨眼兄弟,就成了缽蘭街的大哥。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缽蘭街的扛把子。
小牛兄弟一臉的疑惑,問道,小飛哥,缽蘭街的扛把子不是洪興十三妹么?
小飛一臉的鄙視,說到,草他媽的,十三妹是個刁,當年想跟我搞對象,我都他媽沒空尿她,我早就看她不爽,前兩天我們社團開會,我早就免了她的職,現(xiàn)在缽蘭街的大哥就是我不眨眼兄弟。
這個小牛同學不知道腦子里裝的是些什么,反正看著小飛手中的匕首,頓時就相信了,一臉崇拜的看著小飛,說到,小飛哥,你真牛比,你這么年輕,就當上洪興的扛把子了,怪不得你不上學了,洪興扛把子有幾個上過學的?
我和垃圾坐在前面,就像兩個傻逼一樣,不知道小飛在說些什么,我一聲也不吭,垃圾也一聲也沒吭,但是從垃圾的表情中我已經(jīng)看到了垃圾對小飛的崇拜越發(fā)變得深刻,我想小飛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了他從超級賽亞人三代到三流作家的轉變。
小飛這時已經(jīng)很不耐煩,繼續(xù)晃著匕首,問到,小牛,說了這么多,你錢到底搞到了沒有?
小牛說,搞到了。說完扭了扭屁股,從屁股兜里掏出了一沓鈔票。
小飛看到這沓鈔票之后非常生氣,說到,小牛,你別鬧了,我們不眨眼兄弟的出場費最起碼在兩萬塊以上。
小牛沒說話,又扭了扭屁股,再次從另一個屁股兜里掏出一萬。
這兩萬塊錢出現(xiàn)在我眼睛里的時候,我晃了一下方向盤,車有點不穩(wěn)。小飛說,小杰,好好開你的車,我們是專業(yè)的。
小牛兄弟掏出兩萬塊錢之后根本就沒有罷手的意思,他還在扭動著他的屁股,扭一下,就出現(xiàn)一萬塊錢,扭一下,又出現(xiàn)一萬塊錢,我記得很清楚,這天,他總共扭了五下屁股,也就是說,他扭出了五萬塊錢。
這時我已經(jīng)不能控制我見錢眼看的情緒,其實說的寫實一些,這時我已經(jīng)見錢眼不開,因為我看到這五萬塊錢之后,我已經(jīng)看不到眼前的路。我連轉向燈都沒有打,迅速把車靠右,一個急剎把車停下,整個身子扭到后面,看著小牛兄弟,說到,牛總,你盡管吭聲,你說做什么,我們?nèi)值芰x不容辭,殺人也干。
小飛也看著小牛,露出笑容,淡淡的說,小牛,看到了么,和我一起過來的兄弟,就是為了殺人的。我的不眨眼兄弟旁邊的這個兄弟,叫做眨眨眼,因為他殺一個人,就只在眨眨眼之間。
小牛這時已經(jīng)完全臣服于小飛,對于小飛扯淡的內(nèi)容完全沒有一絲懷疑,也不知是古惑仔看多了還是壓根就沒看過古惑仔,總之就是一臉的崇拜,之后雙手把五萬塊捧到小飛手里,說到,飛哥,五萬塊錢,買大老B的命,可以么?
小飛不慌不忙,把錢捧起來,然后一沓一沓的塞進褲襠里,塞完之后說到,最近我們社團搞活動,殺人八折,還折返優(yōu)惠券,五萬塊正好可以,今天,我小飛哥,就幫你把這件事辦了。小飛說完一拍我肩膀,說到,敖杰,開車。
這時我已經(jīng)無法開車,因為我腿一直在抖,抖的整個車在抖,我悄悄用手按住我的腿,讓他不再抖,然后對垃圾說,垃圾,要不你開。垃圾說,敖杰哥,還是你開吧。垃圾說完,我發(fā)現(xiàn),在我腿不抖的時候,這輛車,還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