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明說完請多多關照的時候我想最后一排的同學,不,準確的說是倒數第二排的幾個同學和我已經開始想著如何在接下來的日子對他多多關照。尤其是我,當時我摸了一下書包里的小匕首,冰涼的溫度,它似乎已經有生銹的跡象,二十塊錢兩把,我有利用它的欲望。
學校對于學生的調查工作不亞于專業的偵探事務所,想必果老師對這位插班生之前的事跡早已一清二楚,否則她的臉不會這么難看,不會像不看我一樣不看原明。
當時原明的表情也有些悲哀和憤懣,悉數一下他的經歷似乎也像包皮那時一樣倒霉,果老師果然看也沒看原明一眼,隨便的往后面一指,你就坐那,那個誰旁邊就行。
當時我以為果老師要讓他坐在我的旁邊,因為班里就我一個人叫那個誰,于是我內心大喜,結果原明搬著課桌走到了小飛面前,轉頭問老師,老師,是坐在這里么。
果老師不耐煩的說,就是那,不是跟你說了么,就是那個誰那。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小飛和我開始共用一個名字,當然小飛要比我憤怒很多,因為他是文學青年,有2B的鉛筆和2B的生活態度,于是也是從那一天開始,小飛在所有的卷子上和作業本上的署名都改為那個誰。甚至在別的老師喊別人那個誰的時候小飛都會挺身而出站起來大喊一聲到。
原明坐到小飛旁邊,和小飛握手到,你好,我叫原明。小飛大聲的說,你好,請叫我那個誰。
當然這種憤青似的自我摧殘是影響不到任何人的,小飛自我介紹全班都聽到了,唯獨果老師似乎沒有聽到,我看到她從鼻孔里噴出一股鄙夷的氣體,之后看也沒看我們就瀟灑離去。
我拍一下原明的后背,伸出手,對原明說,你好,我是那個誰的親戚,我們倆名字一樣,我也叫那個誰。往后你就叫我大那個誰,叫他小那個誰就行了,以后我們互相幫助。
原明一臉的迷糊的和我握了握手,說,好的好的。
然后我抑制住內心的激動問原明,你從哪轉來的。
原明想了想,說,算是從某中專轉過來的吧,不過我沒有在那里待多長時間。
我鎮定的點了點頭,然后悄悄的對正在往這里觀望的大刀伸出大拇指。
這時果老師又從外面進來,正好看到我和原明說話的一幕,于是果老師像狗見了屎一樣的激動,指著我罵道,班里就是你總是影響別人學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罵完之后果老師一身輕松,看來想發泄的目的已經在心里存在許久,然后她指了指原明,說,那個誰,你出來一下。
當時我心里大喊了一聲我草,覺得我和小飛的商標又要多一個人冠名使用。
然后小飛站起來,向果老師走去。
這個小插曲很牛比,大家都看著小飛不慌不忙的樣子,果老師一臉的疑惑,問道,我叫他呢,你過來干什么。
小飛說,您不是叫那個誰么。
果老師說,是啊,我叫他呢。
小飛很無辜的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我以為您叫我呢,我以為班里只有我叫那個誰呢。
我在后面喊道,還有我呢。我也叫那個誰。
班里哄堂大笑,老師一拍桌子,罵道,反了你們了,你們兩個門外面站著去。
就是因為我和小飛有幸站在門口,才耳聞了果老師和原明的談話,并且目睹了果老師又一個驚人的舉動。并且當時我和小飛都堅信果老師會誓將驚人進行到底。
果老師把原明叫出了是讓原明繳納一下班費,原明掏出十塊錢正要說不用找了權當我為班里做貢獻的時候,果老師一臉坦然的說,一百。當然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當時原明身上只有十塊錢,經過之前吉光的教訓之后,原明甚至已經憤怒到出門一分錢不帶的地步,今天還是因為參加重要活動的原因才往兜里闊綽的塞了十塊。結果免了保護費竟然又多了入門費。黑社會欺負完上級領導又欺負,硬指標過了又來了軟指標。當然原明當時沒有一百塊錢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原明對老師說老師我只有十塊錢的時候我們的果老師恰好前一段日子因為大刀的事情心情依然有所不順,于是果老師順口說到,沒有就回家讓你爸來交。
一百塊錢著實難道了英雄好漢,原明在這一刻終于體會到了社會的種種陰暗,面對著前進道路中的荊棘坎坷,這時原明做出了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后來也是直接導致大刀回家的重要原因。
原明看著老師,不卑不亢的說,老師,我爸是原某某。他很忙,這個時間應該在開會,現在應該過不來。
當時我和小飛看著果老師的表情,她似乎滿臉寫著跟我說你爹的名字頂個蛋用或者你爹忙個蛋有他媽我忙么的表情,結果剛要把這些話組織成文明語言準備出爐的時候我們這位主教政治的老師終于聰明了一下,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把準備噴出來的唾沫咽進了肚子里,表情似乎也有所曖昧,問到,原明同學,你剛才說你的父親是?
原明干凈利索的說,原某某。然后又狡詐的補充到,我聽說他在市里工作,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工作。
我們的果老師耳邊應該響了一聲霹靂,之前的偵探工作全部荒廢,并且在偵查工作中犯了形而上學的錯誤,只顧著偵查這個學生之前的劣跡,而忘了偵查這個學生憑什么會有這樣的劣跡。果老師站在原地楞了一會,似乎又忘記了該如何處置突發事件,半天才回過神,輕聲對原明說,你在這里少等一下,老師去辦點事情,馬上回來。
原明一臉的抑郁。說,行。
當時我和小飛這種整日不思進取不關心政治的同學竟然還走到原明同學旁邊,小飛問到,原明,原某某是誰?
原明依然干脆,回答到,是我爹。
這時小飛一拽我說,老師來了老師來了。然后我和小飛又趕忙站回原位,剛站好老師竟然已經到了我們跟前,我正疑惑怎么這么快的時候發現果老師一頭汗水原來她是跑著來的。
果老師走到原明面前,一把握著了他的手,當然這期間也不忘了惡狠狠的瞪了我和小飛一眼,我甚至聽見她的心里又對著我罵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果老師拉著原明的手,臉上是似水的溫柔,甚至還有小星星從眼睛里噴射出來濺到原明的臉上,果老師說,原領導也真是的,公子在這里上學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這時校長才從后面頂著大肚子趕來,看來果老師還是走的上回的路線,毫無創意,顯然校長剛才沒有跑過果然跑老師導致果老師握了半天原明的手他才趕到。
校長過來也一把握著了原明的手,甜蜜蜜笑的很甜蜜的說,果然虎父無犬子啊,小伙子長的真精神,然后又拍拍原明的肩膀,說,我還和你父親有過一面之緣呢,回去帶我問個好,然后又摸了摸原明的頭說,在這里有什么困難沒有???尺度大的就差再親親原明的嘴說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了。
原明聽到校長問他有沒有什么困難的時候非常不解人情的說,有困難,差一百塊錢。
果老師迅速從校長手里奪回原明的手,哈哈干笑兩聲,說小伙子真有意思上學帶那么多錢干什么,沒關系買課外書的話老師有錢老師有錢,呵呵呵呵。
這時校長看到我和小飛兩個人在旁邊站著,估計以為我們兩個人是原明的保鏢加司機,于是也是一臉真誠的問道,這兩位是。
我和小飛生怕錯過這個機會于是異口同聲的說,我們兩個是那個誰。
校長說,誰?
果老師這時又是迅速轉換表情對校長說,他們倆是班里的壞學生,我讓他們罰站呢,不用理他們。
校長聽完從剛才的一臉溫馨頓時也是一臉的厭惡,擺擺手就像攆走兩個蒼蠅,說,讓他們倆站遠點,我還和小原同學有話說。
這時原明做了一個泯恩仇的重量級舉動,他掙脫了校長的手,走到了我和小飛跟前,看著果老師的眼睛,說,他們是因為我被老師罰站的。
這時校長的表情再一次迅速轉換,繼續溫柔起來,動作做起來比變臉的魔術師還專業,他走過去再次執著的握住了原明的手,然后看著果老師,說到,小果啊,我對你說了很多遍了,工作上的事,要講究方式方法么,你這個樣子,你看你這個樣子不分青紅皂白的樣子像個什么樣子?給我們的學生造成了多么不好的影響,是不是?又給我們新來的學生造成了多么不好的影響,是不是?
果老師搓著手點著頭說是是是。
校長說,還愣著干什么,讓同學們回班啊。
果老師搓著手點著頭說是是是。
后來的事情對于原明來說就是一馬平川了,首先班費不要提,就差免費入班然后果老師再給原明折返優惠券了,其次是座位問題,果老師說后面哪是你待的地方,當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考慮到我和小飛等人的自尊心的,我猜她的完整版應該是后面哪是你待的地方后面都是豬待的地方,但此時原明似乎是看我和小飛極為順眼或者原明也不是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坯子,竟然執意在坐在了小飛旁邊,堅定了扎根邊區的思想。
這件事幾乎占了一整節自習課的時間,不知道這次是不是又是因為我影響了大家的學習效率,但原明在這個事件中顯然充分利用了權利的效應,完成了該提爹時就提爹的強硬手段,達到了風風火火闖九州的目的。
這就是權利,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不惜用生命去追求權利,就是因為權利不光能夠使你雞犬升天,權利甚至都可以讓你的雞圈狗窩一起升天,如果操作權利的人高興的話,即使是雞糞狗屎他也依然可以讓它們升天,這就是權利,權利高過一切,有了權利連義務都可以省去。
權利雖然不是你爹,但是權利可以讓你當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