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書心頭一震，抬眸看著宇文承淵，頃刻間淚已盈睫。

宇文承淵伸出指尖，拭去那滴晶瑩，溫言哄道：“云兒別哭。”

云書縱情而笑，淚水卻不住滑落。

宇文承淵擁他入懷，撫著他柔長的青絲，“云兒，別擔心，我會永遠守著你。”

這一刻如夢似幻，云書覺得自己倘佯在天堂，那么，墜入地獄的一刻，何時會到來？

云書沒有忘記他對那銅面人的承諾，但他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更別說穿越大半個未央宮到那僻靜的院落深處去見他。

只是心里隱隱有些擔心，銅面人會不會跑出來尋找自己？

這天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擔心變成了事實。

云書的睡眠一向清淺，輕易就聽到房頂上細微的異響。他屏息寧氣，手伸到枕頭下，把一柄匕首握在手里。

然后，他聽到瓦片被掀開，一個人落到房梁上，又從房梁上翻落下來，這一連串動作非常輕巧，顯然身手不凡。

——是那銅面人。

銅面人來到了云書床邊。

云書在黑夜中問出了一句：“是你嗎？”

來人答道：“是、我。”

云書從床上坐起來，“對不起，我沒有去看你。”

銅面人一雙眼睛晶瑩閃爍，“你、不怕……我？”

“我不怕，你救過我，你是好人。”

“我是、好人、好人……”銅面費力地說著，眼里露出笑意，像得到獎賞的孩子。

“為什么要把你關在那個洞里？”

銅面人搖搖頭。

“誰把你關起來的？”

銅面人還是搖搖頭。

云書沒有再追問。

門外傳來腳步聲，云書一驚，推了銅面人一把，“有人來了，快走！”

銅面人顯然很怕生人，露出驚恐的神色。

“快走啊！”云書急了。

銅面人忽然從身上取下個東西，塞到云書手里塞去，隨即一躍，跳上屋頂逃走了。

門外的腳步聲走遠了，云書松口氣，原來是巡夜的侍衛而已。

手心的東西冰涼滑溜，云書點亮燈一看，竟是一塊金鎖！

細看之下，金鎖紋飾繁麗，極其精致華貴，不像世間尋常之物，倒像是來自宮廷皇室。

云書心中詫異，銅面人怎會擁有如此貴重之物？隱隱覺得，銅面人見不得光的身份背后藏著一個深不可測的秘密。

他又把金鎖放在手里把玩，細細端詳著，發現金鎖的底端有個小圓珠子，竟是可以轉動的。他腦海里靈光一閃，想起小時候夫子曾經提到過一種奇門數鎖，不用鑰匙，只用人的生辰八字對應的數序，在鎖頭上撥動相應的轉數就能開啟。

那么這個金鎖看來便是奇門數鎖。

只是，銅面人的生辰想必他自己也不會知道了。

正在思緒聯翩，不覺一個身影已在眼前。云書吃驚抬眸，叫了聲“殿下！”

宇文承淵笑笑，在他身邊坐下，“我看到云兒房里亮著燈，就進來看看，怎么睡不著嗎？”

云書笑著抱怨道：“睡得太多了，再也睡不下去。”

宇文承淵仔細看著他，點點頭道：“嗯，不錯嘛，臉色好多了。”

“其實我早就好了，您老是把我關在這里，都快悶死了！”云書嗔怪道。

宇文承淵往他臉上捏了一下，“好，讓你出去放放風。”

“去哪？天還沒亮呢。”

宇文承淵牽過他的手，神秘兮兮地，“不怕黑就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