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了水底，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而且水寒如冰。云書只感到銅兒溫暖有力的手掌緊緊牽住自己的手，拉著自己一直潛行。

銅兒好像很熟悉長安城的地下水網，遇到分岔的地方，左轉右拐，毫不猶豫。只是情急之下，他們沒有考慮進入河流的時機，現在水流處于逆行狀態，阻力極大，他們的潛游非常吃力。已經超過了半個時辰，他們才進入靜水河。

云書漸漸感到吃力，長時間的缺氧讓他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一定要堅持下去，不能葬身河底。

銅兒也感覺到他的不妥，一手抓住云書的手臂，一手架著他的身體，托著他往前游去。

終于，他們游出了靜水河，浮上水面。

這時云書已經失去了知覺，全憑銅兒把他救離水面，銅兒抱著他走上岸，在河灘上找了一塊平整的巨石，讓云書躺在上面。又撿來些干枯的樹枝，點燃了一堆篝火。

回頭看到云書冷得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忙把他扶起來，解下他的腰帶，想把他濕漉漉的衣服脫下。

當那雪白柔膩的肩膀和后背呈現在眼前，銅兒突然心跳加速，腦海里嗡地一陣響。

云書覺察到身上有動靜，一下子醒了，“你想干什么？！”

也許是他的語氣太過嚴厲，銅兒慌亂地縮回手，臉漲得通紅，語無倫次道：“我，我，我沒想干什么，你的，你的衣服濕了，會著涼的，我怕……對不起，你別生氣，我真的沒想干什么……”

云書看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驚慌失措的神色，氣也消了，只是窘迫不已，低頭道：“你把火弄大一些，衣服很快會干的，我不會著涼?！?

銅兒轉身跑開去，很快又抱來一大堆枯枝，加入篝火里，把火燒得旺旺的。然后坐在一旁，耷拉著肩膀，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很久沒有說話。

云書看著他，心中掠過不安，喚了一聲，“銅兒。”

“什么？”銅兒立即抬頭應道，那神色竟有些緊張。

云書不由得嗤地笑了，“銅兒，謝謝你救了我?！?

銅兒也笑了，看云書不再生氣，松了口氣，變得高興起來，“應該是我謝謝你，沒有你，我要一輩子帶著面具做人了?！?

云書思忖著，道：“我想宇文承昊不會放過我們的，他一定會千方百計殺我們滅口。如今四皇子又不在京城，我們不是皇帝的對手。此地不宜久留?！?

“那我們去哪？”

“我們先回驪陰山，找夫子商量一下對策?！?

銅兒點點頭，用贊賞的目光看著云書，“云兒，你真聰明，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又聰明又好看的人?！?

云書又“嗤——”笑了起來，“那是因為你認識的人太少，以后你闖蕩天地間，就會遇到很多比我出色的人?！?

銅兒搖搖頭，堅定地道：“不管我將來遇到多少人，不會有人能跟云兒相比，云兒在我心里是獨一無二的?！?

這話讓云書尷尬不已，偏過頭去裝作看水流，沒有搭話。他感到銅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然后，聽到銅兒幽幽地開口：“我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云書嚇了一大跳，立即回頭看著他。

銅兒眼里閃過一絲感傷，“你很喜歡他，所以，我很明白，你是一定不會喜歡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