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陰山,草居,燈影綽綽。
??夫子已經(jīng)講了半個時辰,滔滔不絕,關(guān)于蕭梁的復(fù)國大計,如何審時度勢、如何運籌帷幄、如何均衡勢力、如何天時地利……
??云書一動不動地聽著,卻在神游太虛。
??他無法捕捉夫子的話音,更沒有心思去思考夫子的妙計良策,他心里念著的,眼前看到的,只有一個身影——風(fēng)儀偉岸、雍雅清舉,朗目含笑,款款情深,迎著自己張開雙臂……
??“云兒……我的云兒……”
??耳畔響起他的呼喚,那樣溫柔,而又霸道。
??“你是我一個人的云兒,今生今世,你是我的專屬……”
??“云兒!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猛地一個聲音在頭頂炸響,“我們討論的是你的父皇、你蕭家的江山社稷!”
??云書驚愕抬眸,對上夫子嚴厲的目光。
??夫子看到他臉上的紅云,氣不打一處來,語帶責(zé)備,“云兒,你心不在焉的又是為了你的四皇子!”
??云書站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道:“夫子,我不過在衡量四皇子和當(dāng)今皇帝的實力孰優(yōu)孰遜。”
??夫子諷刺地看著他,“哦?那么你的結(jié)論呢?”
??云書道:“目前看來,皇帝擁有整個北周國的兵權(quán),而四皇子只有鐵鷹衛(wèi),實力自然是皇帝勝一籌。但是,四皇子已經(jīng)去向垅中十二大將軍游說,如果此舉成功,他得到垅中軍的支持,那天下形勢立馬可以逆轉(zhuǎn)。”
??夫子不屑道:“垅中軍當(dāng)年與先帝宇文泰有嫌隙,恐怕不會支持你的四皇子。”
??云書微微一笑,“夫子有所不知,垅中連續(xù)三年旱澇災(zāi)荒嚴重,早已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四皇子此行帶去的是垅中軍最需要的東西——軍餉和糧草。當(dāng)年的事早已是塵土,誰會跟眼前利益過不去。”
??夫子一雙銳目審視著云書,“不錯啊,云兒,他連如此機密的事都讓你知曉,莫非你早已是他的人?”
??云書一下子漲紅了臉,隨即又蒼白下去,“夫子,你這話什么意思?”
??夫子眼里掠過一絲痛楚,自責(zé)道:“云兒,是夫子錯了,當(dāng)初不該讓你接近宇文承淵。你貴為皇子,萬金之軀,冰玉圣心,又如何能屈尊折辱于他人之下……”
??“夠了!夫子,你這話不但羞辱宇文承淵,更是在羞辱我!”云書忍不住斷然喝道。
??夫子詫異地看著他,云書神色沉冷,清柔的眸子變得凌厲起來。
??夫子笑了,眼里露出激賞之色,“好,很好,云兒長大了,越來越有先君的風(fēng)范!吾心甚慰吶!”
??云書淡然一笑。
??夫子又道:“不過,云兒不要忽略了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宇文承淵將來一旦記起先君殺害他父兄的事,不知又當(dāng)如何?”
??云書幽幽輕語,“他永遠不會知道真相,因為我已經(jīng)讓皇帝成為代罪羔羊!”
??這話讓夫子一下驚異之極,“云兒,你不能這樣做,你下的是最危險的賭局,他遲早要知道真相,到時候,我們一定滿盤皆輸!以他的性格,定會對我們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