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璃向著云霄山脈的深處趕去,腳程卻并不快,因為他想等碎空趕上。
在七天,碎空終于追上了先行的兩人。也許是因為不眠不休地趕回程,碎空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安撫好撒嬌的碎空之后,蘇璃將它收回戰(zhàn)寵空間休息。自己則是帶著鏡空,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之前二人獨處的七天里,蘇璃可謂是頭痛欲裂。鏡空不是纏著他問東問西,就是一聲不吭地蹲在一邊死死盯著他看,好幾次蘇璃都被嚇了一跳。
一不留神,就和他幾乎是臉對臉,眼對眼的正面碰上,不嚇?biāo)廊瞬殴帧?
蘇璃覺得,這幾天來,他的耐心和心臟的強健度都曾長了不少,變得越來越淡定了。
雖然知道自己應(yīng)該要防備這個來歷不明、意圖不清的人,可是在這二人獨處的七天里,蘇璃還是不自覺地放開了心墻。面對一個幾乎是全身心信賴自己的人,他無法做到視而不見,只能被動的去接受。
而當(dāng)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之后,已經(jīng)來不及了,只能苦笑著搖頭嘆息。
碎空的回歸,到底還是讓他松了一口氣。
云霄山脈的范圍何其大,在耗費了幾近半個月后,蘇璃和鏡空終于到達(dá)了內(nèi)圍深處。
他神色凝重地望著不遠(yuǎn)處那片肆虐殘留的痕跡,眉宇緊蹙。
山崩地裂——這種程度的破壞場面,顯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能做到的。這里是云霄山脈的深處,有極大的可能是宗師境之上的荒獸。
大師級,絕無可能。
一手抵著下唇,他皺著眉苦思冥想,究竟是什么樣的力量才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毀滅。
突然,他靈光一閃,臉色微變。
莫非……是神級?
這么一想,蘇璃的思路便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首先,云霄山脈的變故不知道是發(fā)生在什么時間。如果是在宙班的學(xué)生們歷練之前,那么制造這場破壞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已經(jīng)離開;但若是在這之后,這么一場劇烈的波動他居然沒有任何感應(yīng),這足以證明了之前這里有結(jié)界的存在,而且等級還不低。
他走近,仔細(xì)察看了一下那些肆虐的痕跡。摸了摸邊緣的泥土,略略地估計了一下時間,得出的結(jié)論讓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這場破壞發(fā)生的時間,正是他們進入云霄山脈試煉之后的一周左右。
其次,安旭他們遇到的那次荒獸群襲擊,現(xiàn)在看來,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操縱。然而,能操縱荒獸的,也只有高等級荒獸。想起上次自己有些奇異地錯覺,蘇璃瞇了瞇眼,現(xiàn)在想來也許并非是錯覺。
這么一來,時間上也大概能對上。
高等荒獸。
他默默地站起身,拍去指尖的塵土,神情嚴(yán)肅。
必須盡快離開這里,他還是太魯莽了。就這個場面來看,他并不是這只荒獸的對手,現(xiàn)在停留在這里,很有可能會和他碰上,必須馬上離開!
一邊想著,他一邊開口道:“鏡空,我們走。”
蘇璃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鏡空正疑惑地看著另一個方向。
他神色一斂,不動聲色地朝那個方向望去,頓時震驚不已。
那里何時站著一個紅發(fā)金眸的男子,他竟然一直都未曾發(fā)現(xiàn)?!
雖然心里很是震驚,但是蘇璃的臉上卻并未流露出分毫。警惕的看著那個男人,他悄悄打開了小地圖,對他使用鑒定術(shù)。
然而結(jié)果讓他險些維持不住表面的冷靜,同樣的紫色圓點,同樣除了名字什么也沒有,一片空白……
這相似的結(jié)果讓蘇璃忍不住向身邊的鏡空望去,卻正好看見他若有所思地眼神。
心下一凜,他突然覺得自己也許觸碰到了一個目前還不能夠觸碰的秘密。
因為實力,因為弱小。
對面那個紅發(fā)男子看著他的眼神中所流露出輕蔑與不屑,蘇璃看得清清楚楚。
暗自握緊了拳,這一刻蘇璃追求力量的心變得更加強烈。
“你是誰?”
鏡空有些迷茫地看著紅發(fā)男子說,“為什么我覺得你很熟悉……”
嘴角掛著一抹邪肆的笑意,他緩步走近,譏笑道:“沒想到失去記憶的你會變得如此軟弱,真是丑陋的模樣呢,鏡空。”
“……你認(rèn)識我。”
“嗤……”
他嗤笑一聲,挑了挑火紅的劍眉,戲謔地說:“真是好笑,這么無力的模樣。要是能把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記錄下來就好了,等你恢復(fù)之后再給你自己看,那時候你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啊,哈哈哈哈……”
他一副萬分惋惜的模樣看著鏡空,然后,直接伸出手,說道:“走吧,我是來接你的,任性了這么久,也該回去了。”
鏡空微微后退一步,看了看他,又望著蘇璃,臉上游移不定。
他很想跟這個給他一種熟悉感的人一起走,可是,他又舍不得蘇璃。
見此情形,紅發(fā)男子放下手,嘲笑地說:“喲,怎么,舍不得?哈哈哈哈……鏡空,你還真把他當(dāng)成是你媽了嗎?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捂著臉大笑起來。
蘇璃的心情很是不悅,可是,現(xiàn)在的形勢明顯不利于自己。他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自是不會忍不了一時之氣。
“阿璃……”
鏡空拉著蘇璃的衣角,一臉的不舍與期盼。
“哼!別想了,我是不會帶他一起走的。”笑了一陣之后,才逐漸緩過氣來的紅發(fā)沒好氣地冷哼一聲,直接拒絕。
蘇璃神色不變,仿佛沒聽出他話中的深意來,只是淡淡地說:“鏡空,既然你找到了家人,就跟他回去吧。”
“哦……還挺有自知之明嘛。”男子摸了摸下巴,興致勃勃地打量著蘇璃,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只圣光白虎族變異獸,這人看起來也不簡單啊……
面不改色,蘇璃迎著他打量的目光鎮(zhèn)定自如地說:“原本我與鏡空也只是萍水相逢,機緣巧合之下才會遇見,之前不過是不放心(其實是被他纏住不放)一個失憶的人在這里亂走罷了。現(xiàn)在他的家人找來,自然是要跟家里人回去,我又怎么會阻攔。”
紅發(fā)男子聽他這么一說,頓感無趣地撇了撇嘴,有些不耐地走近他們,一把拉住了鏡空的手臂。
“嘖,煩死了,你這家伙一開始乖乖呆著別亂跑不就行了嗎,真是會給我添亂。走了走了,別浪費我時間!”
被他拉的一個踉蹌,鏡空有些不穩(wěn)地向前沖了幾步。
“阿璃!”他回頭望著蘇璃,開口呼喚。
蘇璃垂下了眼瞼,什么也沒說。
只是,兩人畢竟是相處了一段時間,而且鏡空又是那么的依戀他。
心里,終歸還是有些不舍之情滋生。
見蘇璃毫無反應(yīng),鏡空甩手,用力掙脫了紅發(fā)男子緊抓著他的大手。
“喂!你這家伙……”
對身后的怒喝毫不在意,鏡空幾個踏步回到蘇璃的身前,一把扯下脖頸上掛著的墜物,塞到他的手中。
蘇璃吃驚的抬起頭,這個東西,之前鏡空一直都很寶貝的藏在衣領(lǐng)里,連看都不讓看,怎么現(xiàn)在反倒是塞給了他?
“我會去找你,阿璃,不要忘了我……”
看著手心那個銀色的墜飾,蘇璃的腦海里不斷地回想著之前鏡空在他耳邊所說的最后一句話,還有紅發(fā)男人那難以置信的目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究竟是哪里不對?
紫色的圓點;
鑒定不出的來歷;
強大的實力;
神秘的幕后指使者;
高等荒獸;
還有,云霄山脈深處的肆虐痕跡……
這一切,都讓蘇璃有些迷惑,為什么這么巧,都讓他碰到了?
他們,究竟是什么人……
這是一個無解地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帶著許許多多的疑問,他離開了這里,向云霄山脈的外圍趕去。
沒有依依不舍,沒有傷春悲秋,他沒有回過一次頭。
打開風(fēng)之翼,蘇璃以最快的速度趕往云霄山脈的出口,還有宙班的學(xué)生們此刻正在戰(zhàn)隱城里等著他回去。
沒讓碎空一起出來受罪,只有在偶爾休憩之時,蘇璃才將它召出來幫忙守夜。
日夜兼程,他終于在第十天趕到了戰(zhàn)隱城外。
風(fēng)塵仆仆的蘇璃形象狼狽,黑色的行裝上滿是塵土,神色疲憊。
好不容易回到了聚華軒,蘇璃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這才放松了下來。
“助教!”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他轉(zhuǎn)頭望去,正是云疏狂。
他正驚訝的看著蘇璃,有種見鬼的感覺。
“您怎么……”
他微微一笑,自然知道是自己現(xiàn)在這幅狼狽的模樣嚇到了他。
“沒什么,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稍后再聯(lián)系你們。”
“……是。”
藍(lán)發(fā)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黑衣青年的離去,大腦里一片混亂。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能讓助教變得這般模樣?
他可是連圣光白虎族的變異獸都能馴服的強者啊……
出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