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 辛小羽一口回絕。別說他們現在什么都不是，就算是，她也不會，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你覺得是傷人，我卻覺得這是在幫她，這樣才能讓她死心，不管她是愛我，還是愛上愛情的感覺，這樣都會讓她更加清醒理智，生活總得繼續的，她這樣一年一年地找我過生日，怎么可能過好她自己的人生？”男人和女人思考問題的角度有時候真的不一樣。

聽起來，貌似也有些道理，可是辛小羽還是覺得不落忍。

“我覺得你還是自己當面和她好好聊聊，哪怕你不愛她，那么也痛痛快快地面對面告訴她，這樣她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不至于那么冤屈?！边@一點辛小羽深有感觸，最后見面的那次，他神出鬼沒悄無聲息地去了西安旅行，然后不辭而別回國，就像在她的心上掏了個洞，空空的猶如死去。

但是，姜承元否定了她的建議，“你說的這些我都嘗試過，沒有用。昨晚我和她一起吃飯的時候，就跟她說過，我告訴她請她開始自己的生活，因為我真的不愛她，從來沒有愛過，然后她就一直喝酒，直到喝醉，怎么勸解都于事無補。其實在這之前，我就跟她談過，可是都沒有效果……”

辛小羽哼地笑了一下，“你還真有魅力，估計都是上輩子欠你的?！?

姜承元一看辛小羽的態度有所緩和，便趁熱打鐵：“那你能不能幫我一次，其實也是幫她，因為你說的那些方法我都試過，除了這樣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可以嗎？”

辛小羽有些心酸，她想起來皇甫娟從電話那端傳來的“姜承元結婚了”幾個字的時候，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心碎一地。也許，那時候不是這個女人的出現，她和姜承元早都結局美滿了。現在，姜承元卻在請求她和他一起扮演讓人死心的情侶。河東河西，造化弄人。

她還是說出了“好吧”兩個字。

姜承元撥通了她的電話，約好了見面的地點。

沒等姜承元開口介紹，她指著辛小羽，滿臉驚愕，“你就是辛辛小羽？我終于見到你了。”辛小羽一直是個傳說，她早有耳聞，女人的直覺讓她瞬間將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兒和那年的情人節，還有那個落英繽紛的包裹聯系了起來。

她那夸張的表情，讓辛小羽突然緊張起來，好像她一口就能把她吃掉似的。但她還是伸出手，“你好，我叫辛小羽?！庇庙n語說的。

姜承元的前妻金善美也伸手過來，用韓語說了句“你好”。

接下來的場面完全超出了姜承元的安排，他沒想到辛小羽的韓語那么好，好到她們倆兒完全沒有語言障礙。他當初就是以她不會韓語為由提出的分手，他哪里知道韓語曾經帶給她的傷痛。

本來以為，金善美會抓狂，然后會是一場戰爭，這就是他設定的慘烈的局面，結果就是她會徹底死心。

可現場完全不是這樣，兩個人似乎很能聊得來，辛小羽勸她的話語，她不斷地點頭。然后她們讓姜承元自己出去轉轉，留她們倆兒聊聊。

最后辛小羽和她擁抱告別之后，給姜承元打了電話。

“去和她談談吧，她還在等你，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了。”

“什么？你自己回去了？要我單獨去和她聊？她現在情緒怎么樣？”姜承元完全搞不懂了。

“你自己去看吧?！毙列∮饞炝穗娫?。

讓姜承元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這么平靜地和他說再見，那一刻他只想趕緊給辛小羽打電話，他想知道她們究竟說了什么，怎么可能一下子讓她這樣轉變。

在漫漫的時間長河里，偏偏他們同時經歷著青春，從天涯海角聚到一起，然后愛上對方，這是多么地不容易。一個韓國，一個中國，那天卻共同走在泰山后山的臺階上，一前一后，如果再錯開幾個臺階怕是就遇不上了，那么即使后來在北京重逢，也許也不會有特別的感覺了吧。也說不準，也許他來到中國學習，就是來尋她的?？傊@一輩子，這個女孩兒注定駐扎在他的命里。

也許是太困了，想著想著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醒來已經10點多了。

他打了辛小羽的電話，說中午會在她公司樓下餐廳等她吃飯，不容拒絕。

一同吃午飯的時候，姜承元問她是什么時候學的韓語。

“分手之后唄?！毙列∮疠p描淡寫地答道。

姜承元靠在沙發座位上，抬頭望著天花板，陷入無盡的沉思。

辛小羽則故意打岔：“趕緊吃吧，吃完你不是還要去開會嗎？我下午就在這旁邊的咖啡廳安安靜靜地寫份文件?！?

“辛小羽，我今天不想去開會了，我陪你，可以嗎？”姜承元長吁一口氣。

“我有什么需要陪著的？”辛小羽果斷拒絕。

“答應我好嗎？我電話會議就行?！苯性駛€孩子，一臉認真，難以抗拒，是的，他總是這樣讓她難以抗拒。

可文件沒寫一會兒，辛小羽就放棄了，因為他在，她的心根本就安靜不了。

這兩年北京的氣候每況愈下，然而相形之下，秋天仍然是屬于北京的，窗外的天空藍得像是愛琴海，除了干燥之外，一切都像是童話。

姜承元提議說：“這么好的天，我們去天安門吧?！?

“嗯?！毙列∮鹁谷淮饝?，因為反正也沒法兒工作了，她也實在不想辜負這樣的好天氣。

“你等我一下，一會兒我到樓下叫你，你再下來?！苯性呎f邊往外走。

辛小羽點點頭。

不一會兒，隱約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辛小羽趕緊透過窗子往外看，姜承元，手里推著自行車，還拿著幾只氣球，正仰著脖子喊她呢。

辛小羽趕緊下樓。

原來他剛才是到對面超市買自行車去了。

辛小羽正準備坐上，姜承元趕緊從車筐里拿出剛買的毛巾，“等一下，用毛巾墊上再坐。”邊說，邊把毛巾疊成后座大小的長方形鋪了上去。

“好了，坐上來吧，出發嘍。”姜承元扶穩車把，風一樣地向著天安門的方向前進。

就在她看到姜承元剛剛推著自行車在樓下喊她的時候，她的眼睛忽然有些濕潤。

這一幕如同多年前的情景再現，只不過那是個夏天，就是姜承元在中國學習結束準備回國前夕，他騎車帶著她，也給她墊了條毛巾，然后從學校一直騎到天安門。

辛小羽一手攥著氣球，一手扶著屁股旁邊的后座沿兒，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什么時候開始，騎車也可以讓人懷舊了。

這么多年心里一直深深眷戀著與辛小羽一起經歷的所有，每一個一同去過的地方都有一個故事，每一首一起聽過的歌都凝聚著那時的情感。

“坐得舒服嗎？”姜承元回頭問道。

“還好?！毙列∮鸹卮?。

突然，姜承元歪著身子，悄悄地抓起辛小羽的那只扶著后座沿兒的手，然后悄悄地放到自己的腰間，眼睛一直看著前方，似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辛小羽何嘗不是，只是她故作鎮定，就那樣摟著姜承元的腰，望著路上的車水馬龍，大腦一片空白。

姜承元哪里知道，自己剛才輕輕拉的一把就是溫柔的一槍，打在辛小羽的心上，觸到了她心底里的那塊冰角，子彈與冰擦肩而過的剎那，竟也能迸出火花，既而將冰漸漸融化，化成淚水，流淌在心間，也徘徊在眼眶。

這么多年了，從沒真正和一個異性這樣靠近過，那一刻，心里不是委屈這么多年你去哪兒了，而是仿佛一顆將死的心又被賦予了新的靈魂。

男人和女人肢體接觸時的感覺是上帝最最偉大的發明，沒有之一，勝過千言萬語。

辛小羽的手沒有拿開，就這樣一直環在他的腰間，這種感覺好溫暖好溫暖，蜜糖一樣撒在姜承元的心上，他歡快地邊騎邊唱：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里

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你的天真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會傷心

……

辛小羽的大腦還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