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是真正的鑄器大師,才能有這樣的手筆啊……”
古恒天驚疑不定,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瞬間僵硬了,喃喃道:“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是昨天將玉簡交給周通的,也就是說,周通身后的那位大能,僅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完成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
一件法寶的煉制,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情,而且越是高階的法寶,煉制的時間往往也就越長,更不用說,將濁陽爐這樣的一件殘次品提升品級至七品靈器,其中的難度比起重新煉制一件七品靈器還要高出許多,所花的時間自然也會更長。
所以……一天?
“宗師!周通的背后,很可能是站著一尊鑄器宗師!唯有鑄器宗師才有這樣的輕描淡寫就化腐朽為神奇的大手筆!”
念頭至此,古恒天忍不住身軀一震,難以自持。
他此時的心情,和方才的白雪很是相似。
在白雪看來,古恒天是隱匿在夢磺星這顆偏遠星球上的潛修。
而在古恒天眼中,幫周通重新煉制濁陽爐的那尊存在,才是真正的隱世大能!
古恒天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一時惜才,居然會牽連出了一尊鑄器宗師!
要知道,鑄器宗師這樣的存在,哪怕是放眼龍門域之下的烈冰、鳳極、法蘭三域,在鑄器界中都是頂尖的存在。
而現(xiàn)在,夢磺星這樣的鄉(xiāng)旮旯,居然出現(xiàn)了鑄器宗師?這就好比一國之君突然出現(xiàn)在連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的一個深山小山村一樣玄奇。
——直到此刻,古恒天都絲毫沒有想過,重新煉化濁陽爐的,會是周通自己,他心中已經(jīng)認定了,周通身后另有高人。
激動了片刻,古恒天深深呼吸,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不知道,這濁陽爐和傳承令,是周通自己解開了九層精神鎖取出,還是他身后的那尊鑄器宗師出手?如果是周通自己的話……”
最后的念頭剛一出現(xiàn),古恒天就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此事,一定要稟報師尊,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先把那個小家伙從公法司撈出來,也算是賣那尊鑄器宗師一個好……”
和九云宗的瞻前顧后不同,古恒天絲毫不認為,自己去巴結(jié)一名鑄器宗師有什么可恥,能夠有機會巴結(jié)這等存在,便已經(jīng)是天大的機緣,哪還有不趕緊抓住的道理?
一念至此,古恒天立刻將濁陽爐和令牌收進了玉簡,然后,想了想,手上的空間戒指光芒流轉(zhuǎn),他的手中又出現(xiàn)了一枚令牌。
這枚令牌,和先前的令牌極為相似,唯一不同之處是,前一枚令牌的背面寫的數(shù)字是“十二”,而這枚令牌的數(shù)字,則是……五!
在古恒天的催動下,這枚令牌微微綻放光芒,隨即,一道神念打入其中。
做完這件事,古恒天的臉龐微微放松下來,浮現(xiàn)出淡淡笑容。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與此同時。
周通所住的出租樓外,出現(xiàn)了三道身形。
正是趕來賠罪的云氏大長老、云弘業(yè)及云少康三人。
“你確認他是住在這里?”大長老蹙著眉頭,滿面狐疑地看著樓梯間里的房間門,扭頭對神色有些唯諾的云少康說道。
這也難怪,哪怕是以他的見多識廣,閱人無數(shù),也完全無法理解,像周通這樣的讓九云宗都要十分看重的存在,為什么要租住在這樣的一個破地方。
“他的確是住在這里的。”云少康聞言連忙肯定地說道,隨即啊的低呼了一聲,道:“我想起來了,他這個時候,應該已經(jīng)去中級學府的小吃巷里擺攤賣臭豆腐了?!?
“怎么不早說!”大長老冷冷瞥了他一眼。
云少康身子一哆嗦,暗自叫苦,他這一路都在擔驚受怕,哪里會想到這么多?
于是,一行三人改變了方向,朝著中級學府的方向走去。
也就在他們轉(zhuǎn)身離去的這一刻,這棟出租樓的三樓某房間之中,白露正在通過傳訊石與自己在中級學府僅有的一個好朋友柯瑤進行通話。
和白露的性子有些不同,柯瑤的性格更加活潑跳脫一些,每天都是雷打不通要和白露用傳訊石通話一陣子。
“啊,對了,小露,你還記得小吃巷里很出名的那個賣關(guān)東煮和臭豆腐的攤主嗎?就是上次我們在賣虛腦的商城里碰到的那個人?”柯瑤突然提高聲音說道。
聽到這話的白露,心跳瞬間漏了半拍,隨即裝作若無其事地輕輕嗯了一聲,道:“我有印象,怎么了?”
柯瑤立刻一驚一乍地說道:“我知道你愛吃,所以特別提醒你的??!就在剛才不久前,有人看到那個攤主在小吃巷外面被公證司的人帶走了,好像是有人吃了臭豆腐中毒了!”
“什么!”白露的臉色頓時一變,聲音中多了幾分緊張:“瑤瑤你沒騙我?那個賣臭豆腐的攤主,真的被公法司的人帶走了?”
“是的啊,好幾個人看見了。”柯瑤疑惑道:“小露,聽你的聲音怎么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嗯,那個,我也去買過他的臭豆腐,覺得挺好吃的,沒覺得有什么不對,所以挺意外的。”白露竭力讓自己的聲音更加平靜,如此解釋道。
好在柯瑤看不到白露此時的表情,所以信以為真,哦了一聲,道:“這就搞不清楚了,不過說真的那東西那么臭,的確可能參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白露有些心不在焉,接下來隨意和柯瑤聊了幾句,便是結(jié)束了這次的通話。
她的臉上,已經(jīng)是一片凝肅。
房間中十分安靜,白露猶豫了幾秒,最終一咬牙,通過傳訊石向姐姐白雪申請通話。
中級學府深處的洞府之中,白雪感受到傳訊石的波動,低頭一看,秀眉微蹙,隨即接通。
“姐,我剛才聽說周通被公法司的人帶走了。”白露的聲音中含著壓抑的憤怒。
白雪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眉目中迅速浮現(xiàn)出一抹怒意,冷冷道:“你現(xiàn)在是在懷疑我?”
“我不知道還能懷疑誰?!卑茁渡钌钗丝跉?,讓自己的聲音更平靜些,乃至帶上了一絲漠然,道:“姐,我和周通之間,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如果你是因為這樣的原因針對他,我希望你能收手!”
“呵呵。”白雪心情復雜地笑了一聲,神情落寞地搖了下頭,隨即意識到白露看不到。
她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妹妹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更沒想過,妹妹會因為一個異性,而站在她的對立面。
這讓她感到失落,憤怒,乃至委屈。
不過,她又多少能夠理解白露,畢竟事情發(fā)生得太過湊巧,昨天周通才掃了她的面子,今天就被帶走,妹妹懷疑到自己頭上也是情有可原。
沉默了幾秒,白雪淡淡地道:“如果你還把我當成姐姐,就相信我說的,這件事情真的和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白露略一沉默,歉然道:“對不起,姐……”
白雪神情微緩,道:“這沒什么,其實我也不太相信,那臭豆腐能夠讓人中毒?!?
“姐,你能不能幫幫他?”白露連忙說道。
“我為什么要幫他?”白雪的聲音淡淡,隨即不等白露再說什么,繼續(xù)道:“是時候讓他知道,有些力量,是他這樣的存在無法抗衡的了……小露,你應該清楚,哪怕我相信你和周通之間只是普通的朋友,但別人未必會這么認為,你應該清楚,如果君家對此產(chǎn)生了誤會,對于周通而言,會是什么后果。如果你一定要我?guī)退?,我可以答應你,但你也必須得答應我,從今往后,你要和他保持距離?!?
聽到這番話,白露沉默下來。
她知道姐姐說的是實情,君家如果真的誤會了周通和她的關(guān)系,甚至,哪怕明知這是誤會,但是為了君家少主的名節(jié),也仍可能會對周通下手,將他悄無聲息地從這個世界抹除。
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悲意。
“好,我答應你……”
彼此間沉默了片刻,白雪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要聽到的回答。
但她的心中,卻并無絲毫的開心。
結(jié)束了通話,白露的眼中黯然,流露出些許的自責,低喃道:“小露,你不要怪姐姐,這個世界,就是如此讓人身不由己……”
……
當元能車在公法司門口停下的時候,周通的嘴上多了一層光膜,上面有一道陣法緩緩運轉(zhuǎn),封閉了他的吐息以及聲帶振動。
兩名官差手腳麻利,架起周通就快速進入了公法司,往深處行進。
還有一名官差,則是帶著那名昏迷的官差去做治療了。
沿途,有不少公法司公職者看到了這一幕,卻都見怪不怪,看上一眼便不再關(guān)心。
就這么,在沒有任何人過問的情況下,從頭到腳套著數(shù)道光圈的周通,被徑直帶進了一間有著各種拷問用具的刑房之中。
門關(guān)上的剎那,便有層層禁制開啟,隔絕內(nèi)外。
“搜身!”為首中年男子輕輕擺了下手。
立刻就有兩人上前,將周通從頭到腳細細搜索了一番,連頭發(fā)之中都未曾放過。
周通身上的儲物袋,傳訊石以及虛腦,都被交到了為首男子的手中。
為首男子掂量了一下儲物袋,冷漠的目光看著周通,道:“吊起來?!?
一名官差嘿嘿陰笑,催動了手中的一塊黑色令牌。
剎那間,便是有五條鎖鏈如活物一般四面而來,纏繞住周通的手腳以及脖子,將他拉扯成大字形,懸空吊起。
隨即,那為首的男子屈指一彈,封在周通嘴上光膜應聲而破。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事情還沒有調(diào)查清楚,也敢這樣對我?”周通目光冷然地看著為首的官差,從頭到尾都很冷靜。
“年輕人,你真以為是有人中毒才帶你來這里的?你不妨好好想想,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敝心昴凶拥φf著,輕輕吐出一個字:“打?!?
一名官差從刑架上取了一根滿是金屬倒刺的長棍,獰笑著繞到了周通的后方。
這樣的長棍,若是打在人的身上,順手一帶,便能刮去一片血肉。
這官差揚起長棍,正要打下,周通冰冷的聲音陡然響起:“不管你們是受了誰的屬意,你們現(xiàn)在收手還來得及,否則將來發(fā)生什么,就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為首的官差眉頭一皺,抬起手來,示意那名拿棍的官差暫停。
他想到的是,方才抓住周通的時候,周通居然是在跟中級學府的那位交談!
而那一位的來歷,可是很不一般,在這紫玨城中,沒有幾個人惹得起。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難道說,這小子的背景,也不簡單?
仔細想來,這小子的確是太過冷靜了一些,從頭到尾,都是顯得底氣十足……
想到此處,中年男子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心下也是一沉。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儲物袋上。
一個人的隨身之物,最能看出此人處于什么層次!
儲物袋并未設(shè)有禁制,中年男子伸手進去,同時探入一絲精神力。
瞬間,他神色驟變!
他從儲物袋中,抓了一物出來。
其余幾名官差看到這東西,臉上都是現(xiàn)出驚容,目瞪口呆,呼吸凝滯。
這是一口劍。
一口劍身纖薄猶如蟬翼的、有著通透之感的翠綠色長劍。
這樣一口劍,光是看著,便會讓人覺得驚艷,覺得不凡,猶如藝術(shù)品。
更讓他們驚呆的是,中年男子神色一動間,突然松開了劍柄,這口劍居然是如柳絮一般緩緩飄落,好幾秒種都未落地。
此劍分量之輕,已經(jīng)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哪怕他們再是見識淺薄,也知道,這口劍是一件寶物!
咕?!?
有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在這樣寂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極為突兀。
兩名官差紛紛回過神來,目光對視間,眼中都是有了驚恐惶然之意——擁有這樣一口寶劍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想著這少年方才所說的言語,他們心中都是咯噔一聲,難道這一次,真的是踢到了了不得的鐵板?
不由的,他們紛紛看向那為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此時的臉色,有些發(fā)白,顯然他也是有著類似的念頭。
他抬頭看向周通,見后者面無表情不發(fā)一言地看著自己,眼角頓時微微一抽。
隨即,他將翠綠劍放到了旁邊的一張長桌上,又把手伸進了儲物袋。
這一次,他卻是拿出了一份文件。
之所以拿出這份文件,是因為,他通過精神力探知,看到了這文件的封面,乃是有著公證司的標志。
一時狐疑之下,他沒有取出那幾個明顯是裝有丹藥的玉瓶,而是先將這份文件拿出。
翻開第一頁,看到文件正文的第一眼,中年男子的臉色,唰的一下血色盡退!
拿著文件的雙手,都是忍不住劇烈顫抖起來。
其余兩名官差見狀,大吃一驚,內(nèi)心更是惶恐,在他們印象中,副司長一向是城府深沉,處變不驚,這文件中到底記載著什么東西,竟讓他如此失態(tài)?
“小心點,別把文件撕爛了,你賠不起?!敝芡ㄆ届o地看著中年男子,說道。
中年男子身形一顫,連忙將文件小心地合上,然后將它以及翠綠劍都快速放回了儲物袋。
此時的他,在周通清冷的目光注視下,再也不敢繼續(xù)翻查周通的儲物袋了,生怕找出更加驚人的東西來。
如果一不小心看到了完全不該看到的東西,事后很可能會被滅口的啊。
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他剛才拿出來的是裝有丹藥的玉瓶,隨便倒出一顆便是完美級的辟谷丹,再倒出一顆則是完美級的九轉(zhuǎn)正氣丹,估計此時已經(jīng)嚇癱。
“放、放他下來!快!”中年男子聲音略顯尖銳地叫嚷著,看著周通的眼神中,帶著深深的忌憚,仿佛這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已經(jīng)化身成了洪水猛獸。
兩名官差如夢初醒,連忙催動令牌,松懈鎖鏈,將周通放了下來。
他們的眼中,驚惶之色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