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坐在副駕上,吸了一口煙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在你跳舞的時候,我就到了。”
他來的倒是早,那麼一定看見張元青爲難我的場景,應(yīng)該不難猜出我跟張元青的關(guān)係並沒有我說的那麼……親密纔對。那他爲什麼會出手救我?
在我疑惑之際,林浩然轉(zhuǎn)過頭朝我噴了一口煙,“你怎麼不問我,要帶你去哪?”
是呀,這大半夜的,他要帶我去哪?莫不是剛離虎口又入狼窩?
見我一臉受驚過度,他笑了,“你別怕,好地方。”
十來分鐘後,車子停在孤狼所謂的“好地方”,也不知道是車外溫度低,還是心生畏懼,我突然打了一個寒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走吧,你怕什麼。”林浩然笑得高深莫測,銳利的眼裡全是算計,他本就黑,深夜中更顯得駭人如魔鬼。
他到底是幾個意思?難不成發(fā)現(xiàn)之前我欺騙了他,所以拉著我奔到張元青家對質(zhì)?
想到張元青乖戾火爆的脾氣,我覺得更冷了,兩鬢跳躍的更加激烈,鼻涕流的到處都是。
林浩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扯了過去,按響門鈴,不多會兒門就打開了。
“林浩然,你還真敢做啊!”李揚開的門,他似乎剛到家不久,還穿著熨帖的西裝,看到我跟林浩然一起上門,半點驚訝都沒有,反而一副等了許久的樣子。
“人都給你們帶來了,最起碼你們張少親自出來感謝我?guī)拙浒伞!绷趾迫话盐彝频嚼顡P面前,自己則隨性地往真皮沙發(fā)上一坐,誇張讚美,“這豪宅,裝修的真不錯,你家爺那麼有錢了,賞給我一丟丟總該可以吧。”
說著,用小指比出一小丟,帶著幾分討好的味道。
“今晚你的付出張少都知道了,現(xiàn)在請回吧。”李揚把我扶到沙發(fā)另一頭坐下,一邊給我倒熱水一邊給林浩然下逐客令。
林浩然窩在舒適的沙發(fā)上穩(wěn)如泰山,無賴一樣地笑問:“人都給你們帶過來了,張元青不出來見見我?”
李揚脫下西裝披在我身上,冷笑,“誰叫你自作多情把人給我?guī)Щ貋淼模瑳]人感謝你!若是你能耐,現(xiàn)在把人帶走啊!”
我本打算給李揚說聲謝謝,聽到這話,我緊張地站了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大半夜的,叫我、叫我去哪兒呢。”
林浩然應(yīng)該聽出什麼弦外之音,揉了揉眉心,對我說:“你放心,我不敢拿你怎麼樣。別人眼拙,看不出你跟張少的關(guān)係,我卻看得清清楚楚,你是張少的女人。但是……”
他刻意看向李揚,滿臉算計,威脅道:“張少今晚在孤狼面前故意漠視宋平安,無非是想保她安全,他怕別人知道他心尖尖上住了一個人。但是,我不確定自己能守口如瓶。”
林浩然是不是腦子抽風(fēng)了!爲了從逍遙苑撈到好處,什麼都敢假設(shè)!
我不想李揚他們誤會我,更不想當林浩然謀取好處的靶子,立即給李揚解釋,“你別聽他胡扯八道,張元青是高高在上的富二代怎麼會看上我,他想錢想瘋了!我現(xiàn)在就離開,免得製造更多的誤會!”
我看都不敢看李揚一眼,生怕被他的白眼和鄙夷吞噬。萬一他以爲我跟林浩然是一夥的,賴上門耍不要臉,以後若是遇到危機事件,怎麼好意思求張元青救我。
林浩然毫不避諱地嗤笑一聲,攔住我的去路,問:“宋平安,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難道你看不出今晚張元青的真實意圖嗎?或者前幾日你爲了跟我達成協(xié)議,說的都說些假話?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他媽是不是在玩我?”
完蛋了,林浩然兩三句話就把我之前的謊言拆穿了,跟他們比,我的確稚嫩,根本沒辦法把謊言圓回去,這可怎麼辦,弄得我裡外不是人?
李揚只是看了我一眼,並未深究此事,對林浩然的語氣也軟了幾分,“你先回去,張少有時間自會聯(lián)繫你。”
聽到李揚鬆了口,林浩然才滿意地笑了笑,雖然年紀輕輕,眼角全是尾紋,徒然增加了幾分深沉和戾氣。
“那我走了,記得提醒張少聯(lián)繫我。”剛走幾步又轉(zhuǎn)過身對我說:“小學(xué)妹,咱們倆的合作繼續(xù)進行。”
我恨不得脫了腳上的高跟鞋扔他腦袋上。
林浩然離開後客廳裡就剩我跟李揚兩人,等了幾秒他什麼也沒問,我不清楚他在盤算什麼,揉了揉劇烈疼痛的雙鬢,對他道:“不早了,揚哥早點休息,我走了。”
李揚也不說話,只是把我往張元青的臥室推。
臥室裡沒開燈,黑咕隆咚的,我不曉得李揚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叫我跪在一旁等張元青起來,哭著求他原諒?
突然開關(guān)按鈕響了一聲,把我驚了一跳,屋裡的燈亮了。
張元青穿著睡衣坐在牀邊一動不動,因爲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後背在絲滑睡衣的勾勒下十分精壯,令我想起餘菲菲常看的娛樂雜誌上的男模。
“先去洗澡。”在我兩條腿站的僵硬麻木時,張元青終於開了口。
他的臥室很大,什麼擺設(shè)都有,浴室自然是有的
我脫掉腳上的高跟鞋,慢吞吞的進了浴室,他的浴室裝修乾淨而大方,黑色的地板磚白色的牆面磚,外間是浣洗室,上面整整齊齊擺著刮鬍刀、刮鬍水、牙刷、毛巾。
我站在外面把黑色抹胸以及紅色亮片短褲脫了下來,走到離間看到一張浴缸,浴缸應(yīng)該是特製的,很適合張元青高大的身軀。
站在花灑下,我舒舒服服洗了個澡,覺得身子輕鬆一截,洗完澡我卻傻眼了,他的浴室裡竟然沒有浴巾!
而我剛纔脫下的衣服上滿是酒氣和煙味,抹胸幾乎掛不住了,顯然不可能穿那個出去面見張元青。
硬著頭皮走到浴室門口,探出半個腦袋,紅著臉叫他,“張少,你能不能……幫我找件睡衣或者……一條浴巾?”
張元青沒有搭理我,摸出手機,應(yīng)該是給李揚打了過去,低聲吩咐,“把唐唐之前留這兒的睡衣拿一套過來。”
唐唐是誰?聽這名字應(yīng)該是個女人?電光火石間,我想起跟張元青一起吃飯的女人,應(yīng)該是她了吧,叫的還挺親熱。
很快李揚過來敲門,張元青開了一條縫接過他遞來的睡衣,反手丟給了我。
我穿著這套略大卻很性感的睡衣,極不自然地坐在張元青對面的沙發(fā)上,聽他教誨。
“你今晚,很好。”簡短的五個字,絕對不是誇讚,我聽出他冷靜的語氣下蘊含著滔天的怒意。
惹到他的地方太多,我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件事“很好”,便不敢隨便開口,只是低著頭,任他處罰。
一般怕什麼來什麼,他挑起我的下巴,蹙眉問:“你都說說,自己今晚幹了哪些好事?”
果然還是逼我親口陳述,腦子更疼了,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可憐巴巴的說:“我冷。”
“冷死你!”張元青推開我,翹著二郎腿坐牀邊,長腿露出睡袍,精壯筆直,就是……腿毛多了點,像個毛猴,顧南風(fēng)的腿也很筆直修長,卻乾乾淨淨,好比嫩藕。
意識到自己思維跑偏了,我尷尬地輕咳一聲,將前些日子跟林浩然的“秘密協(xié)議”全盤脫出,張元青聽到後忍不住冷笑兩聲,陰陽怪氣地誇讚,“宋野草,你叫我很意外呀,知道利用我了,不錯不錯。”
我不敢爲自己辯駁,只覺得手腳冰涼臉蛋滾燙,坐在沙發(fā)上頭重腳輕。
我想我肯定感冒了,還好我之前把能吐的都吐光了,此刻不會在張元青面前失儀,如此一來他更加厭惡我,說不定把我爆打一頓。
“知道我今晚爲什麼假裝不認識你嗎?”張元青丟給我一件衛(wèi)衣外套,示意我穿上,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跟別的男生身上的氣味一點兒都不一樣。
大概,他覺得,他堂堂張少,認識一個舞女,有點丟臉吧。
我卻不敢說出來,爲了自己僅有的尊嚴,以及對他留有的最後感激。
見我不說話,張元青暴躁地站了起來,罵了句“幹”,我驚慌地往後躲了躲,真怕他衝上來打我。
他煩躁地在室內(nèi)來回踱步,問:“宋野草,你是真蠢還是假蠢?”
蠢這種東西還能分出個真假出來?我更懵了,擡頭望他,見他暴躁的像只火燒屁股的獅子,不敢回答。
“問你最後一句,”他走到我面前,抓著我的肩旁,將我提了起來,“你當我是什麼?”
他的手很燙,熱烈的暖流從肩頭涌向全身,蔓延到四肢百骸。我一定是感冒了,要不然怎麼會這樣怕冷,以至於貪戀這股暖意。
“說!”張元青的臉猛地靠近,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跟我身上衛(wèi)衣的味道一模一樣,只不過他的氣息十分紊亂,暴躁的在胸中流竄。
“我當你是恩人,是張少,是高不可攀的富二代。”大概暈了頭,我的話有點多。
張元青一腳踹翻面前的茶幾,罵了句“操”,繼而把我丟出臥室,我猛地倒在地上,好在有地毯,摔得不是很疼,只是我……腦子越發(fā)昏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