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青的訂婚請帖陸續下達各處,聽汪晴晴說,帝都接到請帖的商貴有八家,除了他們汪家還有幾家棄官從商的巨賈,當然也有蘇蔚。
我有些日子沒見到蘇蔚了,半年前聽陸星河說蘇蔚身體不大好,上了年紀不服老不行了,蘇蔚已經六十六歲,保養極好,看上去不過五十出頭而已,也不曉得她得了什麼病,現在處於半隱居狀態。
即使這樣,在顧南風沒有學成歸來前,她旗下的產業依舊由她親自掌管,不得不說她是個事業心強悍的女人。
而我年紀輕輕充滿生機,有什麼理由,把滿腔熱情放在一段令人痛苦的感情上呢,愛情不能當飯吃,只有金錢和能力纔不會辜負自己。
從汪博淵那裡知道張元青下週二跟秦幽若準備訂婚的第二天,我照常上下班,依舊熟悉一樓運轉,跟東來西往的客人打交道。
而那天之後,汪博淵莫名其妙地成了我的“男朋友”,對於他,我沒有愛情,跟他對我一樣,只有“好感”。
妹妹喜歡哥哥,也是好感。
白天累得我腰痠背痛,夜裡洗完澡躺在牀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失眠了。
比失眠更可怕的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忍不住回想當初跟張元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往昔他對我的好像毒藥一樣佔據我的內心,那些動人的情話、溫柔的安慰、深情的擁吻、強烈的進入、忘情的運動,像一幕幕無聲的電影,從我腦海中閃過。
隨之而來的就是眼淚,苦澀的、無盡的眼淚。
深夜,總會叫受情傷的懦弱分子,一邊孤芳自賞一邊自我虐待。
我討厭這樣的生活!
連續三個夜晚,折騰的我差點發瘋,而我的身體再也經不住這般虐待。
週五下午,我站在大廳迎接一批又一批客人時,差點暈倒在地,看吧,身體在懲罰睡眠極差又不好好吃飯的人。
若不是我被突然伸出的大手抓住,一定會慘烈地倒在地上。
擡頭一看,扶住我的人竟然是汪博淵,我本能地想從他懷裡出來,但他身側站著調皮可愛的汪晴晴,想著給汪博淵留點面子,就任他將我扶上二樓辦公室。
“你們怎麼來了?”坐在沙發上後,我舒坦地把高跟鞋脫了,雙腳隨意放在地板上。
“週一咱們就得過去吧,這兩天是不是要把禮服選了吧。”汪晴晴朝我眨眼,“我的小嫂子,你看你瘦的,真叫我心疼,你多吃一點啊。”
她叫我“小嫂子”,這個稱呼……我有點、不習慣。
忽地腳上一陣晃動,汪博淵坐我身側,把我兩隻在高跟鞋裡擠了一天的腳撈了起來,自顧自地幫我揉捏穴道。
“不用麻煩……”
“用的用的,我哥哥疼媳婦,這是應該的。”汪晴晴打斷我的話,歡快地朝我擠眉弄眼,“我哥哥專門跟一位鍼灸大師學過穴道按摩的,他給你捏幾下,一會兒就舒服了。”
“你還學過這個啊?”我不好意思地笑問他,他的手掌很大,完全把我的腳包住,兩隻手很有章法的捏著,說實話,很舒服。
汪博淵似乎無所不能,博學多才,什麼都會。
“我哥哥會的還有很多呢,你接觸久了什麼都知道。”汪晴晴簡直是汪博淵的小迷妹,每次誇讚汪博淵時,從她清澈的眸子裡可以看出,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讚美。
“平安,你最近氣色不好,是不是沒有睡好?”汪博淵一邊幫我按摩一邊觀察我的臉色。
我不好意思地轉過頭去,低聲道:“我……太笨,工作不是……太容易、上手,所以……”
“爲了工作愁成這樣,真是辛苦哦。”汪晴晴不由感慨,體貼說道:“平安,你還小,不需要這麼辛苦,不懂地就找我哥,他可以幫你,以後你們結了婚,趕緊生幾個孩子,前幾個跟你姓陸,然後交給陸先生,叫他一手調教,反正他還年輕,然後由你的兒子撐起陸家產業,這不就把你解脫了。咱們做女人的,不需要把自己活得太辛苦。”
生幾個!我被汪晴晴的大胃口嚇到了,生孩子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仔細一想,她的法子應該是陸星河最喜歡的解決方案,有了陸家後人,還把我嫁個他欣賞的男人。
世上沒有兩全的事情,只要滿足一邊就夠了。
我拉住汪博淵的手,笑道:“好了,你捏的很舒服,去洗洗手吧,咱們出去逛一逛。”
晚上我們去汪晴晴經常光顧的那家禮服店,在汪博淵的參謀下,每人選了兩套禮服,我本挑了兩套利索的連衣裙,汪晴晴嫌棄顏色素淨,硬是給我選了兩件惹人注目的大紅跟帶亮片的玫紅色禮服。
汪博淵付款時,把我之前挑的那兩套素淨的連衣裙也一併買下了。
因爲定的週一早上九點的機票去容市,我週日的時候把工作順利規整,叫風經理按照我的要求添置每日臺賬,方便我回來瞭解情況。
然後,我懷著上墳的心情,去了容市,參加張元青的訂婚宴。
陸星河怕張元青的訂婚宴有人鬧事,更怕我過去後遇到危險,叫我把三哥、和尚帶過去,而那邊重病痊癒的季蕓跟馮超也在別墅候著。
到了市容,馮超在機場等候已久,然後接我們回別墅。
路上我突然想到這次前來沒看到秦優臣的身影,問汪晴晴,“你家臣公子呢,是不是在咱們前面回去了?”
汪晴晴癟癟嘴,“纔不是,他說他不看好張元青跟秦幽若的婚事,更不想見秦吉盛,就不回去了。我本不想參加秦幽若的訂婚宴,但要陪我的小嫂子啊,所以就來了,要不就你跟我哥兩人,你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汪晴晴比我大了六歲,但她的心智絕對沒我成熟,說話時嬌憨可愛,生活中還是個小迷糊,我特別羨慕她,凡事隨心而爲,不用考慮後果,但她又是個心底善良三觀正常的女孩子,所以每次“任性”並沒損害別人的利益。
回到別墅,我叫三哥、和尚跟季蕓見了個面,因爲三哥跟季蕓都是女孩子,又身手極佳,兩人很快說到一塊去了。
我有點累,又有點暈,準備上樓休息一會兒,剛躺牀上就接到鍾鈴鐺的電話。
“平安,你在不在容市?”
“嗯,剛到。”
“張少明天就跟秦幽若訂婚了,你是來參加訂婚宴的嗎?”
“嗯。”
“平安,你覺得元青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鈴鐺,這個問題,我現在不想糾結了,他既然選擇跟秦幽若訂婚,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要尊重他的選擇。”
“……好吧,我想說,昨晚李揚回來了,張元青特地叫李揚帶著我去錦繡苑幫他佈置婚房,他喝多了,然後他……”
“鈴鐺!”我打斷她的話,因爲“婚房”兩字徹底地刺激了我,我不想聽下文,“我累了,想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婚房,婚房。
呵呵,我心痛地笑了,張元青曾經說過,錦繡苑的房子,是送給我的婚房,按照我的喜好裝修,現在卻住了別的女人。
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此,人還活著,心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