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心殿中,滿堂人都面帶微笑,尤其多鐸最滿意。二哥多爾袞即將跟太后大玉兒成親,名正言順成了皇帝的父親——雖然是繼父,接下來就該揉著捏著福臨,逼他簽署退位詔書,讓賢給多爾袞。
這是很正常的事么!兒子讓位給老子,還不能堵住那些喜歡背后嘀咕的漢人的嘴巴?以后的事情不過是看心情,頂多暫時封福臨為太子,想怎么著就怎么著,看他不順眼就廢了他,不過是芝麻大的事,暗地干掉他也很正常,誰都有個三急六痛的!諒他只好忍氣吞聲茍且生。自己這頂世代傳承的鐵帽子王是少不了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大清開國到現(xiàn)在只出了一位鐵帽子王,如今自己將是第二位!實(shí)在高興啊!多鐸笑得滿面紅光。
堂上都是多爾袞的親信,都得到了多爾袞升發(fā)財?shù)脑S諾,人人滿意,個個笑臉,氣氛濃烈到多爾袞幾乎都試著稱呼自己為朕來習(xí)慣習(xí)慣,也好日后不會喊錯……
忽然,一位侍衛(wèi)沖了進(jìn)來,邊行禮邊高喊:“王爺!八百里緊急軍情!”
笑聲嘎然而止,如今天下承平,哪來的八百里緊急軍情?眾人心底忽然都升起了不祥的陰影。多爾袞呆了片刻就回過神,“傳!”
本書首發(fā)一起看,請登陸歷史軍事頻道,正版小寶,更多精彩等著您
一位軍校連滾帶爬跌進(jìn)殿來,眾人一見他那副形象都大吃一驚。只見他滿頭滿身灰塵,戎裝破破爛,顏都炕出,身上到處都是暗黑的污跡,很像凝固的鮮血,臉上已經(jīng)臟得炕清本來面目,糊滿黑油般的東西,仿佛曾經(jīng)沾過炮灰似的。這副樣子久經(jīng)沙場的在座各位帶兵王爺們一看就知道是剛唇場上跑出來的,頓時心頭一緊,不由捏住拳頭。
軍校望地上一撲,馬上開始解身上纏得緊緊的包袱,捧出兩份臟兮兮的破爛紙片,帶著哭音奏道:“大同總兵姜壤造反!冀寧道王昌齡殉職!固山額真阿賴將軍生死不明!一份是阿賴將軍的軍情奏報,一份是王大人的遺折!請王爺過目!”說完,眼睛一翻就昏倒了。
眾人這才注意到他的大腿兩邊都是粘糊糊的血塊,皮肉都跟破軍褲沾在了一起,肯定是晝不停騎馬趕過來的。立刻有侍衛(wèi)把他扶下去歇息。
多爾袞捧著兩份破爛折子,越看面越陰沉,最后啪的一拍幾案,大喝道:“該死!姜壤竟然敢造反,說什么……”他忽然意識到這話實(shí)在很難聽,不能當(dāng)眾說,氣鼓鼓把那兩份折子往地下一扔,“你們自己傳著看吧。”說完再也坐不住,走下高臺,在金磚地上慢慢踱著,雙眼幾乎冒出火。
多鐸首先搶過去撿起折子,還沒看完就大怒:“早說過漢人一個不能相信!這種混帳東西竟然讓他手領(lǐng)重兵,真是大疏忽!阿賴也是,干什么吃的!整營八旗軍就駐扎在姜壤的漢軍營旁邊,竟然被人連鍋斷!真是該死,死了也好!如果他敢回京,我多鐸第一個拿他祭旗!”
多鐸忘記了,在場有一位漢人,聽了這話,何洛會的臉上當(dāng)場掛不住,但是以他的身份怎么敢跟多鐸頂嘴,自己不過是這里所有人當(dāng)中最末等的一個,不是多年來跟著多爾袞出生入死的功勞,早被多爾袞當(dāng)成了心腹愛將,今天也不會有他的位置。
多鐸嚷出口,這才想起何洛會也在場。他素來口無遮攔,大咧咧道;“何洛會,本王可不是說你,再說你已經(jīng)不是漢人,不是抬了我二哥的鑲白旗籍了么?你打仗很勇敢,不是那些軟骨頭的漢蠻子。”
多鐸這樣說已經(jīng)很給何洛會面子了。何洛會只好滿臉堆笑道:“是啊,奴才從來只把自己當(dāng)成攝政王的一條看擠,都忘記自己是漢人了……”
多爾袞皺眉道:“何洛會!別這么貶低自己,你在本王座下是頭等武將!趕緊看看,本王要聽聽你的意見,山西那塊你最熟悉。”
何洛會捧起那兩份破爛紙片,有一份是用血寫的,兩份折子上都糊滿血和汗,但仍然看得清楚大概意思。王昌齡是冀寧道臺,因為他也是漢人,姜壤起兵前曾經(jīng)秘密造訪他,勸他一起反多爾袞。姜壤當(dāng)時說了大堆“大逆不道”的話來勸他,什么多爾袞為人野心勃勃,陰謀篡權(quán),居心不軌,逼太后下嫁,服制皆超出本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為了清君側(cè),自己不得已而起兵,希望他能協(xié)同等等。末了還告訴他已經(jīng)控制了大同全境,威脅他不反也得反。王昌齡在折子最末說自己對攝政王衷心耿耿,絕對不會跟賊子一起造反,攝政王提拔之恩只捍世再報云云。
何洛會心里清楚,為了監(jiān)視牽制姜壤,王昌齡全家兒老小都在京城,他怎么敢跟姜壤一起造反?肯定是為了保全全族命,上了遺折,命人出城送信給阿賴,自己自殺了。
再對照阿賴的奏折,果然如此。王昌齡穩(wěn)住姜壤之后,連派心腹出大同城送信給城外五十里的八旗駐軍營地,不料好不容易混出城,那邊已經(jīng)是火光沖天。姜壤明知不可能說通阿賴造反,也心知王昌齡是*不住的,索先下手為強(qiáng),連突襲阿賴的大營。
事起倉猝,阿賴匆忙應(yīng)戰(zhàn),但是大勢已去,*著身邊一隊親兵死命保護(hù)邊打邊退,正好與王昌齡的送信使者碰面。阿賴臨時匆匆起草一份血書奏折,交給心腹軍校,命他趕緊到京城送信,自己引開追兵,末了說只有以死報攝政王知遇之恩云云……
何洛會看完兩份折子,心里已經(jīng)有了計較,沉吟道:“大同已經(jīng)落入姜壤之手,如果我是姜壤,肯定趁消息沒傳開,向南奪取雁門關(guān)直取忻州。忻州地勢比大同更險要,三面環(huán)山一面臨河,進(jìn)可攻退可守,只要以雁門關(guān)為犄角之勢,太原很難守住。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姜壤現(xiàn)在已經(jīng)騙取雁門關(guān),奪到忻州,馬上就要揮兵南下直指太原。我們必須趕緊從石家莊調(diào)兵增援太原,命太原將軍喇珠死守,封住叛軍南下道路,絕對不能讓姜壤奪取漢中!同時再派一路軍從喜峰口繞過長城,揮軍南下直抵張家口,兩灤擊。姜壤成不了氣候!”
多爾袞聽完何洛會這番話,心底暗嘆,到底沒看錯人,剛才又急又怒的心情漸漸平復(fù),臉上勉強(qiáng)有了絲微笑:“到底是本王座下第一愛將,智勇雙全。好!就這么辦!兵貴神速,趁姜壤還沒有奪取太原,我們趕緊派兵增援!”()
http://
ht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