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收拾已畢。
單雲(yún)清回房休息了,張倩彤待在電視前面,不願離開。
張斯回書房,鋪開紙卷,抽筆展書,爲下星期的演講做準備。張倩依則捧著一堆資料進來,坐到了張斯的旁邊,靜靜地看資料,不發(fā)一言。
張斯向邊上讓了讓,儘量多些空間給她。
兩人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燈光顯得很溫柔。
古色古香的書籍,身著長衫的少年,正卷著書閱讀。
佳人就坐在身旁,雖然做著自己的事,卻勝於紅袖添香。
張斯喜愛這種感覺,輕柔靜謐,沒有一絲火氣,沒有一絲敵意。姐姐不再討厭自己了,他能感覺到。
家人的情感終於融到了一起,不再支離破碎,不再有任何缺憾。
他微笑著轉頭,靜靜地看著張倩依的側臉。
初時沒什麼反應,過了會兒,張倩依實在忍不住了,轉過頭來:“很好看麼?做自己的事!”說完又轉回頭。
“好看自然是好看,我就是感覺現(xiàn)在的關係很好。”張斯微笑道:“你不感覺麼?以前是交流的太少,現(xiàn)在我變了,我們應該多交流交流纔是。”
“交流?交流什麼?”張倩依擡頭問道。
“唔,比如,你有什麼願望?告訴我,我替你實現(xiàn)。”張斯說道。
張倩依聞言,不禁笑了出來:“無聊”,轉頭繼續(xù)修改資料,不過,這一笑,氣氛頓時變了,空氣中多了許多人情味。
“不相信我?”張斯問道。
“好啦,好啦,相信你,總行了吧?”張倩依一副敗給他的模樣。
“你好像很嫌棄我啊?”張斯說道。
“行了,行了。”張倩依笑道:“我發(fā)覺你性格變了之後,人也囉嗦了,這可不好。還有,我真有事,還有許多稿件要看,明天急著用呢。”
“嗯,我?guī)湍惆伞!睆埶拐f道,伸手要來拿她的稿件資料。
“別瞎玩,真有用的。”張倩依護著不給。
“就你們那小報刊,能有什麼厲害的稿子,還不讓看……”張斯撇嘴道:“我告訴你,倩依小姐姐,我很少給別人改稿子的,要珍惜好機會,以後就更少了。就是拿錢來求我,我都不會隨便動筆的。”隨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說的可是實話哦。”
張倩依笑道:“呦,好大的口氣,我們報刊小怎麼了?報刊小也有一兩千讀者呢。”斜了他一眼:“還有,姐姐就是姐姐,什麼倩依小姐姐,難聽死了。”
“哇喔,一兩千,好多哦。”張斯誇張地說道。
張倩依聽他的戲謔,握著稿件要打他。
“開玩笑,開玩笑,確實挺多。”張斯見狀,聲音立即變的正常了。
“真是找打。”張倩依好笑地說道。
被他這麼一搗亂,剛剛改稿件的煩躁心情頓時消失了,感覺心情很輕鬆,很愉快。
“拿一點給我,我真的幫你看看,不是說笑。”張斯說道。
張倩依見他不像開玩笑,又一再堅持,只得拿了些給他:“那,給你,看看就行,不要隨便改動。”
“是,姐姐大人。”張斯乖乖地應了聲。
張倩依白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她已經(jīng)漸漸適應這個變化了的弟弟,時而靦腆,時而頑皮,時而還有些小張狂,似乎挺活潑的,又感覺十分沉穩(wěn)。
總之,性格有些複雜,說不清楚。
她交代後,又開始了工作,集中注意力,逐字逐句地閱讀。
不經(jīng)意間擡了下頭,眼睛立即有些發(fā)直,卻看見張斯正在稿件上修改,工作已經(jīng)快結束了。
“啊”張倩依驚呼了一聲。
卻見張斯一臉從容地看著自己,沒有半分慚愧。
“你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不許亂動的嘛。”她皺著眉說道,心裡真的有些生氣了,這可關係到自己的工作,不是瞎胡鬧的事。
張斯仍然沒有悔過的意思,卻將稿件都推給了她:“看看,看完再說。”臉上沒有一絲害怕,倒是有些笑意。
張倩依壓著火,一把抓過資料,低頭看稿,一言不發(fā),打算花上許多時間把稿子再改回來。張斯見她默默地看著,自己也拿過紙,繼續(xù)自己的講稿。
張倩依看著看著,氣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稿子改的很仔細,一些常識性錯誤,不符規(guī)矩的語言,都做了修改。至於描寫的不好,或審美上較差的,則在邊上給了建議,也有舉例代替的。張倩依將他所給的例子帶進去,果然比原文好多了。
將稿件從上到下地翻了翻,都是如此,可以肯定這不是湊巧。
看著這遒勁的字體,老練的語言,簡單易行的修改,她再也沒話說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張斯,張斯只聳了聳肩。
父親曾經(jīng)說過,弟弟比自己的天賦高得多,果然不差。
這些東西,即便放在編輯部那些老人面前,也是很夠瞧的,但弟弟纔是個高一的學生,以後的發(fā)展,不可限量。
同時,因爲這小小的震撼,倒忘了張斯字體與以前變化很大。
心裡卻想,自己對弟弟瞭解的實在太少了。
“姐姐大人,還滿意麼?”張斯放下筆,笑著問道。
“一般。”張倩依口不應心地說道。
щшш? T Tκan? co “能入您的法眼就好,那麼,小弟可否爲您效勞了?”張斯問道。
張倩依整著面容,說道:“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就勉爲其難地答應你了。”將自己的稿件又分了他一些。
有了張斯的加入,速度快多了,只花張倩依平日的四分之一時間,問題就通通消滅了。
接下來,姐弟兩在書房說說笑,談談話,張倩依便回房睡覺了。
張斯的工作尚未做完,不過也沒興致再做了,等到明天再說吧。
今晚收穫頗爲豐富,張倩依與自己的關係真正的自然了,融洽了。
酒宴正酣,馮軒軒卻無多少意緒。
“來,小馮老師,與我們的丁局長碰一個。”陳吉湊趣說道。
馮軒軒有些爲難,遲疑了一下,李麗忙又笑著說道:“馮老師還怕丁局長吃了你不成?快碰個杯,怎麼說人家也是對你一片心意哦,呵呵。”
說的馮軒軒有些難爲情,又不知如何解釋。
馮軒軒身邊正坐著一位中年男人,長相普通,面帶微笑,聞言看著馮軒軒,等待她的舉動。
其他幾位老師也隨著附和,吵吵嚷嚷地勸著。
馮軒軒向陳娜看了一眼,陳娜對她聳聳肩,未說什麼。
經(jīng)不住衆(zhòng)人的催促,馮軒軒端起酒杯,向著中年男人說道:“丁局長,我量淺,喝不了許多,敬您一杯,多謝您平日的看重,不過,我……”
丁局長不讓她說完,忙擺手道:“叫什麼局長,那麼見外,你要不嫌棄的話,以後就喊丁大哥啊,這樣也顯得親切些。來,這杯我喝了,你量淺就隨意,不要勉強。”說完,與馮軒軒碰了下杯,一飲而盡。
周圍鬨然叫好,一片稱讚。
馮軒軒硬著頭皮,把酒也飲盡了,頓覺一股熱意擴散開來,傳遍全身,臉上也飄起兩朵暈紅,似是不勝羞怯,美豔異常,看的周圍男性一陣衝動。
陳吉正愣愣看著,忽覺腳上一痛,隨即醒了過來,轉頭望去,李麗正暗暗咬著牙,雙目不善地撇著他。
陳吉忙笑道:“小馮老師這纔對嘛,大家都是學校同事,不要太拘束了。”
丁局長也笑著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這次請大家出來吃飯,就是讓大家放鬆放鬆,教高中生嘛,畢竟是件苦差事,這個我心知肚明,大家不要有什麼顧忌,儘管放輕鬆。我與你們陳主任是好朋友,說來也不算外人,大家可不要因爲我在著而不自在哦,呵呵。”
“哪裡,哪裡,丁局長請我們吃飯,可令我們感到萬分榮幸呢。”李麗接口道。
“說這話又見外了,來我們繼續(xù)喝酒,來。”丁局長和藹地說道,伸出酒杯。
大家都很湊趣,通通捧場舉杯。
喝了酒,陳吉笑道道:“小馮老雖然剛來不久,卻獲得了師生的一致誇讚,很是年輕有爲的。”
“主任誇獎了。”馮軒軒說道。
“呵呵,這可不是我能誇出來的,小馮老師以後一定大有作爲的,肯定比我這個小主任強。”陳吉笑道:“尤其,如今結實了你的丁大哥,可是前途無量哦。”
丁局長聞言,矜持地笑了笑,不發(fā)一言,倒有些自負模樣。
其他老師,除了陳娜,大都隨著附和了幾句,笑鬧一下。
馮軒軒倒有些皺眉,心中不喜,並不接他的話茬。
李麗看著有冷場的趨勢,忙岔開話題,轉到了別的事情上,並且拉了一下陳吉的手臂,示意了他一眼,讓他不要說得太多。
陳吉自己也感覺有些孟浪了,不再提這個,火火熱熱地與同事們喝酒:“來,來,難得休息一天,大家使勁喝,來,一起敬丁局長一杯。”
大家心內明白,自然也不會去找沒趣,都配合地舉杯,一起敬丁局長。
丁局長倒也豪放,酒到杯乾,絕無半分退縮的姿態(tài)。
關鍵是許多杯下肚,有些老師已有醉態(tài),他卻還是清醒模樣,看來平日是喝慣了的,現(xiàn)在的場面對他來說,實在是小了點。
丁局長對別人說話不多,對馮軒軒卻一直頗爲關注。
不是勸酒,便是問一些她的情況,馮軒軒保留地說了一點,或者,丁局長便大講特講他的見聞,尤其愛提自己的朋友, 在哪兒當官,權利如何,收入如何等等,或是自己認識誰誰,一些有名的人,一起喝過酒,吃過飯之類的。
這些經(jīng)歷見聞倒真地打動了一些老師,故而不時會有一些或真心或別有用心的讚歎。
馮軒軒的反應一直不是很大,似乎不是有太大的興趣,不過倒是靜靜地聽著,沒有表示出一絲不耐。
“喝酒,喝酒,繼續(xù)喝……”中間停頓的時候,陳吉又來湊趣。
“來,來……”
“乾杯!”
“喝酒,喝……”
“喝……”
“……”
男老師們最先舉杯,倒挺踴躍,女老師也隨著舉杯,不管真喝假喝,意思總是要到的。
丁局長微有醺意,舉杯時力度未控制好,不小心將馮軒軒的包碰掉了,包內的東西撒了出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丁局長連聲說道,並彎下腰去撿。
馮軒軒道了:“沒關係”,見他一彎下身,桌位擁擠,自己不好再下去,便隨他去撿了。
包內的東西很簡單,沒什麼女性化妝品之類的,不過是些紙筆書籍,內中還有一份手稿。
“小馮老師到底是書香門第,連這種小包內也裝著書,真是佩服,佩服。”陳吉笑道。
馮軒軒靦腆地笑了一下,這些東西出現(xiàn)在包內,還是顯得挺另類的。
“嗯?這是什麼?”李麗接過那份手稿疑惑地問道。
陳吉聞言好奇,也伸過頭來,看了看:“這是馮老師自己寫的?呵呵,咱學校看來要出位才女了。”
其他人聞言,也都紛紛伸手來要看,連陳娜都好奇了。
馮軒軒怕拉扯之下,手稿被撕裂破壞了,或是跌在桌上,沾了水酒,忙把手稿搶了回來,護在懷中。
“喲,才女害羞了。”陳娜插口笑道:“我說你也真夠可以的,這種事連我也瞞著,還不快拿來給欣賞欣賞?”
“瞎說什麼呢。”馮軒軒白了他一眼:“這不是我寫的。”
“不是你寫的,能裝在一包裡?”陳娜一副不信的模樣。
“等我看完了,再給你看,不,我還得問一問人家。”馮軒軒說道。
“真不是你寫的?”陳娜問道:“那是誰寫的?”
“呵呵,要說這個人嘛,”馮軒軒笑道:“跟你還蠻熟的,有師徒情分哦,你猜猜。”
“嗯?”陳娜說道:“我的學生寫的?”隨即白眼說道:“教那麼多學生,誰能猜出來。”
“錯啦,不是你的學生,”馮軒軒笑道:“是你的老師。”
“嗯?老師?”陳娜面現(xiàn)疑惑,隨即恍然,笑道:“呵呵,你說他啊,他倒真可能寫出好東西,這個臭師傅,有東西不知道先給自己徒弟看,就知道拿去找美女獻殷勤,鄙視他!”
“娜娜什麼時候多了個老師?”李麗聞言好奇。
其他人的目光也注視過來,想聽聽只有兩個小姑娘知道的樂事。
“是小陳大學時的老師吧?”丁局長說道。
“不是,我這臭師傅很特別的,如今正跟我一個學校呢。”陳娜說道。
大家聽她左一個“臭師傅”,右又也“臭師傅”,感覺挺有趣。幾位老師相視而笑,能這樣稱呼自己老師的,大概只有陳娜了。
“哦?我們學校有誰當過你的老師?”陳吉皺著眉想了想,說道:“這我倒沒聽誰說過。”
“不是,不是。”陳娜忙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這個師傅是半路自己拜的,他不是什麼老師,還是個學生呢。”:
大家一聽,不禁都笑了。
感覺這個陳娜真夠有趣的,竟去找個學生當師傅,同時,也感覺她太愛胡鬧了一些。
“什麼樣的學生,竟然能讓你拜師傅?”陳吉笑問。
“要說,我這個師傅雖然臭的很,不過,還真有那麼兩下子。”陳娜昂著頭,頗爲得意地說道。
“到底是誰呀?”有位老師插嘴問道。
“你們知道張斯吧?就是他。”陳娜說道。
“張斯?哦,我想起來了,上次演講的那個。”那位老師說道:“說有兩下子,還真當?shù)闷穑菤v史講的,我聽了都入迷。”
另一位女老師插嘴道:“我也記得,這學生挺愛搞的,上次穿的那身長袍,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呵呵,而且,小模樣也長的挺好的。”
“你盡盯著人家模樣看了吧?呵呵,人家可還小著呢,你不要亂來。”有人打趣道。
“去,去,說的是你自己吧?”女老師立即反擊。
“我倒是有這個心思,呵呵,可惜我兒子都比他大了。”
“不怕,不怕,又不讓你負責。”另一位老師插嘴。
這話引起一陣笑鬧,除了李麗面色略有變化,不發(fā)一言,大家七嘴八舌地打趣。
“那件袍子還挺好看的,我打算……”
“附近可沒聽說有的。”
“……”
“講的是真不錯!”
“……”
“你別白費心思了,馮老師拿著人家的手稿,感情能一般?呵呵,怕是馮老師早下手了。”
“馮老師靦腆,不敢的。我倒相信陳老師會……”
“……”
“下次演講,我還有去聽。”
“我也去……”
“……”
丁局長見大家討論挺熱情的,好奇向陳吉地問道:“這個張斯是個什麼樣的人?”
“哦”陳吉笑道:“他只是一個學生,正是小馮老師班上的。平日表現(xiàn)一般,成績也很普通,不過,對歷史瞭解的要比其他學生多點。”
“我聽說,那小子英語還挺棒呢。”一位男老師插嘴道。
李麗聞言,皺了皺眉頭,面色不喜,好在大家都沒注意。
那位男老師方纔脫口而出,此時想起了這個故事的出處,立即意識到自己孟浪了,見了李麗的臉上,不禁有些訕訕。
好在一位女老師又插嘴了:“我還聽了他編地故事呢,可把我嚇了不輕……”
丁局長笑道:“聽著還挺有意思的。”轉頭向馮軒軒問道:“那書稿就是他寫的?”
“嗯”馮軒軒點頭,說道:“我與他關係親近,所以借過來看看,寫的真是好呢。”
大家沒當真,一個學生寫的東西,能好到哪裡去?大概也就是些無病**的東西。
馮軒軒是他老師,兩人關係又要好,向別人誇耀自己的學生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