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兒,郭放很高興,忍不住鋪開宣紙,筆走龍蛇的寫上幾個字。
寫完之后,他擱下毛筆,滿意的摸了摸胡子,笑道:
“錢浩啊錢浩,你終究還是太嫩了。有楚仁力挺你,還有水木燕大做背景,多好的局面啊,我都有點嫉妒!
可你太狂妄,把這一切都葬送了。呵呵,從今以后,文壇再無你的立足之地……”
得意之余,他又忍不住摸出手機,扶扶眼鏡,心下暢快的看起微博。
郭德,燕京作協副主席,主要作品《劫色》……
“一個后學末進,不知道尊重前輩,一點禮數也沒有。我們這些前輩為他好,說幾句話,竟然被罵的狗血噴頭。”
“人品不行,作品怎么行?”
“絕不能讓這種人進文壇,否則就是文壇的可悲。”
郭德作為前輩,以為旁人應尊重自己,以為自己該比后輩有聲望。
可是近年來,世道變了,大家好像都不把他們這些前輩放在眼里。比如微博,一個小輩,就說那錢浩吧,沒什么作品,可是一條微博居然那么火爆。
而他呢?
平日里,他發一條微博,點贊評論少的可憐。至于粉絲,他也比那錢浩少許多倍。
這叫什么事,一個小輩,居然攪動風云,還得到楚仁的賞識?
正是有這樣的心理,加上錢浩的話,才讓他發微博批判錢浩。
發過之后,他驚喜的發現,關注自己的人多了,評論轉發的人也多了。
莫非,世道又變了?
這么想著,他頓時精神奕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不遺余力的批判錢浩。
除了郭德,還有很多作者加入批判大軍,但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這些作者大多都不出名。他們批判錢浩,無非找找存在感,人云亦云,又或者捧捧前輩的臭腳。
這些人不但卑微如塵埃,更扭曲如蛆蟲,其心理大多不健康。
當然,大多數不出名,但也有出名的,比如那個韓敬明。
此人的身高,不論在什么年紀,都可以過兒童節。嗯,他的智商,似乎也是如此。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錢浩沒有招惹他,他卻十分賣力的炮轟錢浩。
“寫的什么玩意,這也叫做詩詞?呵呵,看看我的詩詞吧。”
“此景薄暮陳綠殘,塵煙新歲又當晚。絕塵漠河北,留君江南岸。當年共笑爐火滿,把酒添被燈一盞。鵝毛吹荒野,執手寒氣邊。默默無須聲,雪過鬢角暖……”
此人寫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詩,奈何腦殘粉多,底下評論居然都是好評。
“哇,小四寫詩了。”
“寫的真好!”
“稀飯,小四真厲害……”
……
評論太惡心,不相關網友看到,也忍不住諷刺幾句。錢浩的粉絲就更不用說,全都破口大罵。可惜,韓敬明太玻璃心,居然把那些評論都刪了。
網絡的紛擾,已然上了各大新聞頭條,驚動越來越多的人。
水木貼吧,燕大貼吧,也都是時事報告,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鐘。
由此可見,這則新聞,他們都萬分關注。這也從側面說明,錢浩作為一校學生、一校老師,做的并不失敗。
這一切,此時此刻,錢浩及其學生都不知道。
因為,課堂之上,錢浩講的認真,學生們聽的認真。
縱然已經下課,也沒有一個人離開,并且也沒有一個拿出手機。
而教室之外,居然陸續出現一些人,不說話的圍觀。
對于門外的人,錢浩視而不見。其實,就是教室里的學生,他也沒有看一眼。因為此時,聽完同學們的爭論,他整個人陷入沉思之中。
怎么說呢?
這些學生,作為水木的高材生,都很有見識。并且,很難得,他們都有自己的見解,對文學現狀都有思考過。
但是,也只是如此。
他們不少人看法片面,而且不深刻,不實際,并且缺乏一種責任感。嗯,似乎還不夠自信。
對,就是這樣!
想到這一點,錢浩眼睛一亮,剎那間想到更多。
責任感,自信……
何止在這件事上,何止他們缺失,整個中華好像都是如此。尤其是年輕人,一件事還沒做,就叫太難了,我做不了。
做不了,真的做不了?
其實很多事,如果我們盡心一試,多半都能完成。而還沒做,就說自己做不了,那等于沒做就失敗一半。
未做先失敗一半,這事,多半做不成。
這是惡性循環,說自己做不了,硬著頭皮做,失敗,說自己做不了……一次又一次,不斷打擊我們自己,而終于讓我們徹底信服:
這事,我做不了!
責任感與自信伴生,一個人沒有自信,多半也沒有責任感。這樣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念頭就是推脫、逃避。別說家國的責任,就是自己的責任,他們也是能避就避。
如果年輕人都如此,誰來撐起這個國家的未來?
不說那么遠,就說眼前他的學生。如果他們沒有堅定的信念,遠大的理想,他們怎么沖破已漸腐朽的文壇?
年輕人不行,文壇還有未來,這個國家還有未來?
思緒紛飛,錢浩想到很多,也想到自己老師的身份。
什么是老師?
為人師者,育人教書,以身作則,先教學生做人的道理,然后才是課本知識。這樣的老師,才是一個合格的老師。
想到這里,他不由臉色一肅,從沉思中醒來,抬頭看向臺下的學生。
學生們也看著他,眼中露出期待之色,好似等待他的總結與教導。
他看到這一幕,看到學生期待的眼神,忽然之間,心里一顫,好似撥動的琴弦。
“同學們,你們的觀點,我今天不評價。”
是故,他沉吟片刻,組織一下語言,便開口說道,
“你們可以寫在紙條上,交給我,我幫你們保留。等畢業的時候,我再發給你們,那時你們自己評價。
雖然不評價你們,但有幾句話,我覺得,我必須告訴你們……”
說到這兒,他語氣一頓,拿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寫起來。一邊寫,一邊語氣肅穆的說起來。
待他說完寫完,學生們便看見,黑板上筆走龍蛇的幾行大字。
看著那幾行大字,他們不禁沉浸其中,耳畔回響錢浩肅穆的聲音。
一時間,無論室內室外,所有人都仿佛啞巴了。又仿佛見了鬼,都睜大眼睛看著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