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二人走在大街上,一輛豪華驕車緩緩地停在二人邊上,然后車上走下一個態度焦急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自稱是香港人來大陸打算做生意的,因為對深圳不熟,現在錢包沒錢,車子沒油,手機沒電,急需幫助。
2000年的方宏看著當時那中年人操著一口粵語普通話,是沒錢沒油沒電的“三無”人員,想著香港與大陸隔絕多年,現在好不容易重新融在一起實屬不易。方宏那老鄉也民族主義情節高漲,把身上唯一值錢的財產借給了那中年人,覺得人家驕車都有怎么會騙自己的手機呢。
還沒過半分鐘,方宏就看見那輛豪華驕車啟動走了,方宏正覺得不妙,一邊就飛來一輛摩托車,那中年人頭也不回地擠上那輛摩托車,然后絕塵而去。
2000年與2010年不同,2010年手機充話費都有的送,但2000年的方宏與那老鄉身上最貴的東西除了腎,可能就數手機了。
2010年這種情況方宏又獨自面對了一次,那次方宏正從香港回來在布吉街頭等人,有一個穿著一身山寨貨的婦女自稱是香港來大陸打算做生意的,因為對深圳不熟,現在錢包沒錢,手機沒電,急需幫助。
方宏當時感覺一點新意都沒有,2010年已經到了幾乎所有行業要產業升級完畢的地步,而眼前的這個產業幾乎和十年前一模一樣,毫無創新。那次方宏看那婦女焦急,他從包里取出十萬現金錢遞了過去。
那婦女看眼前這男人突然拿出這么多現金,嚇得后退三步。方宏看著她說‘這些夠不夠?’,那婦女四處張望不敢接,還在不停地后退。方宏‘不夠是吧?’,那婦女不停地搖頭,她其實只需從方宏糊到幾百塊就算完成任務。方宏最后說‘夠了就拿著啊’,那婦女再也忍耐不住,嚇得轉身就跑。
回到2000年,當時失去通信工具的老鄉十分懊惱,埋怨方宏還在公安局實習過現在竟然不是被偷便是被騙。
老鄉很失落,本來他還指望跟個公安分局出來的人出來安全點,孰料不是被偷便是被騙,還被擠,因為那老鄉帶出來的行禮還在車上被擠丟了一袋。老鄉慶幸的是自己錢包沒丟,要不然就完了,想到錢包的時候他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錢包,然后他發現裝錢包的口袋是空的。
那一刻老鄉像被雷擊中了一樣,半天回不過神來。
方宏還以為那老鄉一路顛簸身體突然不舒服。推問了半天,方宏才知道老鄉的錢包大概也在那公車上被扒了,所幸的是方宏的錢包沒有裝在口袋里,而是裝在自己背包里。
看老鄉半天喘不過氣來,方宏從背包里取出錢包,把里面的錢拿出來分給老鄉一半。
老鄉這才喘過氣來,開始對方宏感恩零涕,為之前埋怨過方宏而道歉,承諾一有錢就還給方宏。
重新調整好關系,方宏與老鄉去找住得地方,賓館他們這時當然是住不起,二人在附近一公里之內晃蕩了一個多小時,還是沒有找到住處。
快天黑的時候,二人終于找到一個住的地方,具體地說那是一個群居的地方,那是一個很大的地方,有點類似工廠里偌大的廠房,廠房里擺滿了床鋪,少說有擺了不下三十個床鋪,一個床鋪的價格是一天五塊錢。
二人已沒得選擇,一人出了五塊錢交給管理員。
剛入夜的時候眼前三十多個床鋪沒住滿人,到了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廠房里有陸陸續續的人出現。老鄉的床鋪在方宏的左右,右邊剛開始是空著,等到了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有個人租下了方宏右的床鋪。
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因為住在方宏右邊床鋪的是一個走街串巷賣菜刀的人,那人一臉兇相,對什么都不聞不問,仿佛十分壓抑。那人對誰都不信任,不知是怕別人偷他的菜刀還是怎么著,他把菜刀全部串起來掛在身上,所以只要他的身體移動,掛在他身上的菜刀就“鐺鐺鐺”的作響,令人不寒而栗,生怕遭了他的毒手。
那一夜過了十二點的時候,方宏想快點入睡,不過卻怎么無法入睡,只要他輾轉反側,他就看見一邊那人身上的掛得那幾把菜刀。
這樣顫顫驚驚地熬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那賣菜刀的家伙終于離開了,方宏這才深深地松了口氣,他只在早上小睡了會。
到了上午九點多的時候,老鄉督促方宏趕快去來去找工作,因為人才市場就在附近,二人洗漱完畢便直奔人才市場。
那會的就業形式當然很嚴峻,那會國企改革到處是下崗工人,所以二人別說能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連個普通工人的崗位都沒有。
一連幾天,方宏與老鄉都找不到工作,二人只能繼續住在那廉價的廠房里。
結果這一呆,就是半個多月,這時二人別說住宿的錢,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這時方宏與老鄉的想法是別說到深圳掙多少錢了,他們只想著能在眼前這個地方活下去,為了解決溫飽問題,他們二人甚至只要求一日三餐,不需要工錢。
可惜方宏與老鄉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工作,這時他們每人欠廠房的住宿費已高達五十元了。
到了欠費的第十一天,廠房的管理員再也不管方宏與老鄉的苦苦哀求,硬叫人把二人趕出了廠房。
要不是那個廠房經營的是低成本買賣,廠房管理員非要方宏與老鄉補齊住宿費才可以離開,盡管如此,那管理員還是叫人揍了二人一頓以抵他們欠下的住宿費。
二人被廠房管理員趕出來了后,老鄉憤憤不平,覺得要跟廠房管理員拼命。
而方宏卻沒有這樣的想法,自己與老鄉欠那管理員一人十天房租,他沒把自己二人扭送派出所,只是稍微地教訓了自己二人一頓,算是客氣的了。
這時老鄉對方宏又開始有了矛盾,不管再好的朋友,再好的夫妻,當面對貧窮之時,都會爆發矛盾,這個與是什么性格無關,這時老鄉仿佛想不起之前自己被偷了錢包是方宏給了他一半的錢之事,他這時又對方宏有了怨言,覺得方宏懦弱,沒男子漢氣派,被人欺到頭上來都不敢還手。
當夜二人沒有錢住旅館,決定在一座天橋下面過夜。
那是一座沒什么人光顧的天橋,橋下長年陰暗潮濕,柱子上到處貼著治各類性病的廣告,除了治性病的廣告,在幾個不顯眼的地方,還貼著幾張*、賣迷魂藥的業務廣告。
夜色來臨天橋下的路燈突然大亮,二人大喜,這時二人才發現天橋下漸漸的有些乞丐出現,那些乞丐忙碌了一天,每到夜幕降臨的時候會陸陸續續回到天橋下休息。
二人沒有嫌棄乞丐,乞丐卻嫌二人寒酸,嫌二人是來搶地盤的,對二人不理不踩,有時還冷嘲熱諷幾句。
老鄉說:“你在老家不是還處著一個對象嗎?你現在混成這樣,她怎么辦?”
方宏說:“窮人不配談戀愛。”
周崇在老家除在方宏剛到深圳之時有過消息,之后就一直沒有方宏消息,手機也打不通,她跑到趙家得知方宏有打過電話回來,忙要方宏的聯系方式。
她要來的座機電話是之前方宏打的公共電話,是當時那電話亭老板那的。周崇打過去接電話的正是那老板。那老板對方宏二人印象很深,看周崇著急,他把之前自己看到的告訴了周崇。
周崇非常著急,怕方宏與那老鄉走上犯罪的道路。
再等了一天,還是沒有方宏的消息,周崇決定到深圳來找方宏。
這個想法剛萌生出來就被周父周母給否決了,為了方宏這么個男人跑深圳去,簡直是瘋了。為了防止周崇偷跑,周母整天把她看在家里干活,不讓她隨便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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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這時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跟外界聯系,他幾乎連周崇的模樣都忘記了。有一天夜里方宏看見一對情侶從自己大本營里經過,看著那女人一副對那男人愛不釋手的樣子,方宏突然想起了周崇。
在老家的時候,周崇就像眼前這個女人對她男人一樣對方宏愛不釋手,為了與方宏見面,她常常減少在物理上的研究時間,有時候她會一連幾天不進她擺在家里的那個物理實驗室,為了方宏,她可以放棄自己的理想。那一夜,方宏失眠了。
來到深圳之后的方宏除了下車那會有跟周崇訴說的沖動之外,其它時間他沒有任何對周崇訴說的沖動,尤其是在加入丐幫以后。方宏有時會安慰自己地想,也許自己并不喜歡她。
如果方宏第一時間就向周崇求救,周崇一定會義無反顧的幫他,她哪怕偷家里的錢幫助方宏,他也會在所不惜。
等待的時間總是讓人感覺很漫長,但再漫長的時間畢竟還是熬過來了,這一天周崇終于接到方宏打來的電話,她當場就哭了,她罵道:“你個沒良心的,你沒良心,這么久都不跟我打電話。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在深圳出事了,我幾次都想來找你,但都被我爸媽捉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