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宏接手風和股份有一次銷售七組接下一筆業(yè)務,當時對方合同已簽,定金已打,采購部的人與倉庫的人想重操舊業(yè),又想搞貨不對板的那一套。韓小東沿襲舊的做事風格,居然同意采購部與倉庫重操舊業(yè),叫采購與倉庫換掉客戶指定的東西,用大量的次貨替代,按韓小東的說法就是,這樣一下就可以多創(chuàng)下幾百萬的毛利。
方宏首先不知道,后被張揚提醒大吃一驚,韓小東當時在風和股份已是股份的持有人,她也是股東之一,這不比之前在胡少南與胡婆手下干活,韓小東的回答竟然是:“之前胡少南與胡婆在風和股份也有股份啊。”
胡少南與胡婆雖然從風和股份消失有很長一段時間,但二人的幽靈還飄浮在韓小東的身上,那種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做事風格她一點都沒變。韓小東的思維能力與胡少南和胡婆二人如出一撤,胡少南認為客戶可欺,收到了錢就三不管,胡婆認為內(nèi)部員工與客戶都可欺,收到了錢就全不管。幸虧胡婆在風和股份發(fā)號施令的時間不長,影響力有限,而韓小東就算不是胡婆,也跟胡少南有十足十的相似,都是要把客戶玩弄于股掌之中。
所以說韓小東沒有最后被人砍死在街頭,本身就已經(jīng)是個奇跡。
當年張揚在北京念大學的時候就深刻體會到那種山溝溝里來的人的本性,那些村姑村哥到了北京后開始投機取巧,好逸惡勞,學習成績下降到一塌胡涂,有點姿色的普遍有被養(yǎng)與傍大款的情節(jié),而那些村哥更是打著所謂勤工儉學的晃子在外面瞎來,做假帳,拿回扣,勾女老板等等,還自名為聰明,是與時俱進,是財色雙收,覺得上天不給他們此,卻給了他們彼。
窮是另一種生活體驗,本不是一件很可恥的事情,但如果引以為榮,把窮當成是自己上位的資本,張揚認為就非常可恥了。
張揚認為韓小東就是這一類的人,這一類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冷血,為了自己的利益不則手段,會裝會演,會裝成窮人代表窮人,會裝成自己是感情動物,其實私下里感情在這一類人眼里是最值不錢的,是他們用來瞞騙別人的工具。
很多歷史事件證明,窮人是不會代表窮人的,他只代表他自己。
韓小東自認為運籌帷幄,最終卻敗給了方宏,韓小東的失敗有點類似一個偽君子敗給了一個偽君子,沒有任何現(xiàn)實教育意義。
張揚有時認為如果自己是方宏,他也會把韓小東驅(qū)逐,當初收購風和股份,張揚就一直反對韓小東參與。
韓小東最后的下場是手里捏著的那些股份被方宏使用各種方法收回,被徹底清除出局。張揚的股份只被方宏收回一半,還捏著百分之五,當然這也是張揚多次據(jù)理力爭的結(jié)果,他每年應得的方宏還會給他。
張揚固執(zhí)地認為方宏還是分別對待自己與韓小東,自己的性質(zhì)畢竟與韓小東不同。
被方宏驅(qū)逐出風和集團的張揚每天無所事事,回歸到早些年的游游蕩蕩,總想養(yǎng)匹馬騎一騎,毫無大志,他不想回北京父母的家,深圳也不想呆,于是有一段時間躲在廣州一個朋友那瞎玩。
在廣州一連呆了幾個月,每天與女人死纏爛打,膩了與肥肉打交道的生活,張揚又回到深圳。
對于自己的遭遇,方宏從沒有給過解釋,張揚有時會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方宏,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對?每次他給方宏打電話想問個結(jié)果,方宏不是直接掛掉就是不接。
方宏每大概一個月的時間會給張揚打一個電話,會大概談一些公司最近運作的事情,每次張揚心里有氣,又不方便打斷和掛斷方宏的電話。張揚想這也許也是自己與韓小東的區(qū)別。
這時的張揚對女人的那身肥肉開始完全麻木,每次從女人床上爬起來,他心里的空虛總是深入骨髓。
久而久之,張揚不再找女人,每天靠擠在樓下那滿是民工出入的體育彩票店里打打彩票度日。那買體育彩票的老板剛從一家國企退休下來,很運籌帷幄,與張揚頹廢的狀態(tài)一拍即合。
有一次張揚與彩票老板對紅太陽的看法引起了幾個民工的憤怒,那幾個民工老家還掛著紅太陽的照片,對紅太陽推崇至極,是人民的大救星,說沒有紅太陽就沒有他們。
張揚嘲笑說漢唐之時沒有紅太陽,當時每個人都活得好好的,現(xiàn)在世界上兩百多個國家沒有紅太陽,人家照樣過得很滋潤。彩票老板表示很支持張揚的觀點,于是張揚與彩票老板差點被那幾個民工打。
張揚的這種生活狀態(tài)一直維持到他有一次認識了苗冬。
苗冬是一個東北女人,父母是做建材生意的,舉家南遷到深圳已有好幾年時間。張揚與苗冬的故事也和所有通俗易懂的現(xiàn)實故事一樣,張揚經(jīng)歷了好奇,新鮮,渴望,興奮,宣誓,結(jié)婚,幸福,怒發(fā)沖冠為紅顏等等必經(jīng)階段,也和所有通俗易懂的現(xiàn)實故事結(jié)局一樣,張揚經(jīng)歷了如膠似漆,淡化,平常,懶散,最后毫無感覺等等必經(jīng)階段。
有時男女之間如果只有靠肌肉摩擦運動來維持,是維護不了多長時間,這個不取決于什么這兩個人是否傳統(tǒng)之類的,有時候維護時間的長短,在于經(jīng)濟的蕭條,如果是家貧思賢妻,還會起到一個關(guān)健的維護作用。
可惜張揚與苗冬的生活體驗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談不上家貧思賢妻,二人從來沒考慮過好好維護這段感情的概念。
苗冬可能是剛來深圳的那段時間窮怕了,哪怕現(xiàn)在父母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她也還鉆在錢眼里,與張揚只熱情不到四個月,她又回歸本性,每天靠埋怨張揚沒有出息像個廢物度日。
終于有一天,二人的關(guān)系上升到白熾化,二人大打出手。
事后雖說張揚差點造成右手骨折,聞訊趕來的岳父岳母只是一味的譴責張揚的不是,說一個大男人怎么可以對一個弱女子動手,簡直是個窩囊廢。
張揚當時抬著仿佛要斷了的右手說:“她哪里弱了?”
如果這事對于一個情竇初開的少男而言仿佛有說不完的浪漫,感覺倆夫妻吵吵架、打打架是非常浪漫之事,也只有置身其中的張揚知道,他已有數(shù)次把苗冬送進民政局的想法。
張揚的婚畢竟沒有離成,這時張揚已完全到了只剩下一具軀殼的地步,他甚至到了不跟苗冬吵架就不知怎么活了的地步,這與那些每天擺出一副前途不可限量的高材生不同,他對這個社會已完全失去了想法。
苗冬與張揚結(jié)婚之前就閱男無數(shù),她對男人的了解有時遠超過了解自己,所以每次看張揚滿懷委曲,她又會親自下廚做一頓飯給張揚吃。苗冬經(jīng)常對張揚說得一句話是:“畢竟你是我的老公,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呢。”
每次看到苗冬的突變,張揚又會覺得,其實苗冬可能真是上天安排給自己的女人。
張揚也曾經(jīng)試圖在外面發(fā)展女人當備胎,為此他還奔命了一兩個月,但他每次遇到的不是酒托就是騙自己錢的,很多女人一見張揚是外地人就覺得他沒有利用價值,只把他當臨時的刷卡機,禮物我收下,感情就不要談了。
幾趟下來,張揚還是覺得北方女人實在,敢愛敢恨。
張揚也曾想過在外面發(fā)展一個北方女人,他每次看到女人,都恨不得要對方掏出身份證先查看一下戶籍。2010年的深圳早已南北雙方交匯多年,有時北方人與南方人,尤其北方人到了南方,與南方人已沒有了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北方人的優(yōu)秀之處到了南方蕩然無存,南方人的優(yōu)秀之處早被表面繁花的都市吞噬,于是南方人北方人的弊端被發(fā)揚光大,無限擴大。
他不明白深圳這個地方是個商品社會,盡管這個商品社會與很多人沒關(guān),但商品社會畢竟是商品社會,他身邊那位苗冬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商品社會的主流是酒店的風花雪月,酒吧的極時行樂,盡管那些風花雪月與極時行樂與很多人沒半毛錢關(guān)系,但主流就是主流,意銀是不犯罪的。
這時的深圳已不再流行女孩子與窮帥哥的故事了,也不再流行所謂的青年才俊,況且很多人還不是帥哥,也不是青年才俊。
跟張揚在外面遇到的那些女人相比,苗冬還算是善良的一個,盡管這個東北女人動不動就喜歡動武。
所以到2011年,張揚覺得跟苗冬一起有時是蠻浪漫的。
2007年的周崇向方宏提出自己要外出工作之時,方宏這次爽快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