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瀟瀟。
這個名字我含在口中,卻怎麼都吐不出來。
因爲(wèi),莫瀟瀟恐怕是莫牧勳心口的一顆硃砂痣。哪怕莫牧勳此時已經(jīng)默許了秦默和莫瀟瀟在一起,但我仍舊不敢提及莫瀟瀟的名字。
“不是她?!蹦羷祜@然知道我要說的人是誰,而他卻第一時間否認了我的推測。
“爲(wèi)什麼不是她?”我心裡暗自加了一句:你又想護她了嗎?
不得不說,女人在吃醋的時候真的是沒有理智的,事後我想起自己的這句腹誹,頓時覺得自己的智商低了一檔。
莫牧勳似乎陷入了沉思,過了片刻,他才緩緩地說:“說來也好笑,今天我去見了見郭玲,她居然就向我投誠了。她說是有人指使她來刺探我是不是真的失憶了。至於你家裡的那些事,是她爲(wèi)了達到破壞我們的關(guān)係從而接近我的目的向指使她的人問的?!?
“所以……”我頓了頓才又接著說道:“指使她的人還是你的對手了?”
莫牧勳點點頭,“應(yīng)該是的??上麄兛村e人了,他們沒想到郭玲膽敢不聽他們的安排,爲(wèi)了接近我而棋行險招?!?
不知道怎麼了,知道指使郭玲的人不是莫瀟瀟,我提起的心便穩(wěn)穩(wěn)地回落了下來。然後,竟然忍不住跟莫牧勳開起了玩笑:“你魅力大唄,迷的人家小姑娘頭暈?zāi)垦#难e還能想起來什麼安排不安排的?!?
不料莫牧勳竟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低低地說了一句“嗯”。
我霎時就無語了。索性轉(zhuǎn)過身去看向身後的大海。
此時,我和莫牧勳一起站在當(dāng)年的那塊礁石之上。我看著海浪拍打礁石,聽著海潮次第往返。這幾年來和莫牧勳經(jīng)歷的那麼多是是非非一幕幕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之中。
與他相處的這些歲月裡,我和他因爲(wèi)共同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彼此都改變了很多。然而三年多以來,這塊礁石和這片海卻沒有絲毫的變化,或者哪怕三十
年、三百年它們都不會發(fā)生顯著的改變。
人生區(qū)區(qū)幾十年,在滄海桑田的漫長時空裡,不過是白駒過隙一般的短暫??墒|蕓衆(zhòng)生,爲(wèi)了名,爲(wèi)了利,蠅營狗茍,無所不用其極。這真是亙古以來的極大悲哀。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發(fā)出這麼多的感嘆,大概是因爲(wèi)眼前的景色太過寬宏厚重吧。
突然,後背貼上了一堵溫暖的胸膛,緊接著莫牧勳的手臂橫亙在了我的胸前。
背後是他強有力的心跳,面前是寬廣的大海。我?guī)缀踉趧x那之間就明白了身後這個男人的胸懷其實比大海還要寬廣。
他說我不聽話,說我忤逆他,只是因爲(wèi)他擔(dān)憂我沒有他的照拂會被別人陷害深陷危險之中。他希望我都聽他的,這樣他就能護我於羽翼之下,保我周全無憂。只是他的表達方式有些太過霸道了。不過也正是因爲(wèi)這樣,他纔是他啊。
想到這,我突然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佯裝失憶,難道也是出自保護我的念頭麼?
我輕聲問他:“牧勳,你假裝失憶,是爲(wèi)了什麼?”
莫牧勳的手臂突然收緊,他低聲問:“你怪我嗎?”
怪他嗎?當(dāng)時是有些怨他的,怨他讓我白白擔(dān)憂了那麼久。不過後來也就不怪了,因爲(wèi)沒有什麼事比他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更重要。而且,我不得不承認,假裝失憶的他給了我很不一樣的相處體驗。
於是,我輕輕搖頭:“不怪你。只是我不太明白你爲(wèi)什麼要那麼做?!?
“嗯?!蹦羷焖坪跏屈c了點頭。
然後莫牧勳將下顎抵到我的頭頂上,他說話的時候下頜震動,連帶著我的頭頂酥酥麻麻的。
“起初是想一直瞞下去的,不過後來祁楷出現(xiàn)了。再加上……”莫牧勳猶豫了片刻,才又接著說道:“我不希望你愛上那樣的我?!?
我聽得有些雲(yún)裡霧裡的,不知道莫牧勳是個什麼意思。
他重重地嘆了
一口氣,“淺秋,我是個俗人。之前你欺騙了我那麼多次,我也想看看你被我矇在鼓裡會是個什麼反應(yīng)。呵,你覺得我惡趣味也好,或者是別的什麼也罷,我當(dāng)時確實是存了一半的心思要捉弄你的。另一半原因則是想做個假象給別人看。後來相處,我經(jīng)常能看出你眼裡的愁緒,也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擔(dān)憂和照顧。我慢慢就想自己那樣騙你是不是太惡劣了,後來正好祁楷出現(xiàn),我就順勢把謎底給揭了?!?
他一口氣說了很多,我總算聽得明明白白。
萬萬沒想到,莫牧勳竟然會有那種孩子氣的念頭。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與他睚眥必報的個性倒是極爲(wèi)相符呢。
“我總覺得自己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不管是做的事情,還是情緒起伏?!蔽矣行┴摎?。
“被我掌控有什麼不好,”莫牧勳將頭放在我的頸側(cè),貼近我的耳朵低喃道,“我?guī)湍愦鹨山饣?,掃除障礙,你累了可以依賴,倦了可以歸巢。什麼事情你都不用操心,只需要簡簡單單地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那不一樣,牧勳,”我微微側(cè)頭,臉頰正好蹭上他的脣瓣。觸感微涼,有些乾燥,令我心頭一晃。
“怎麼不一樣?”他追問,可我卻覺得他心思並不在答案上。
“你保護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也覺得非常的溫暖貼心??墒俏乙彩莻€獨立的人,擁有獨立的人格,我不想成爲(wèi)你的附庸?!蔽覂嵙糠€(wěn)住心神,不被他的灼熱氣息打擾。
“嗯,我沒有想過讓你成爲(wèi)我的附屬物。”莫牧勳有意無意地輕觸著我的脖頸,“所以,我給了你一雙翅膀,只不過我想等你的翅膀更豐滿了,再放你去飛……”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wèi)他在搗亂的緣故,我只覺得頭腦愈發(fā)地昏沉,腦海裡一團團的漿糊,想不明白個所以然出來。
許是察覺了我的糾結(jié),莫牧勳低聲說:“別想了,知道我對你好就行了?!?
我只好訥訥地答應(yīng)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