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我摸莊巖的額頭,對他的心神不定有些不安。
他回過神來后握住了我的手,眼神定定地看著我,好像有話想說。但他看了我半晌,落下眼眸那一瞬才說道:“有點事情還沒想明白。”
最近思考包媛媛跟江陽的婚姻時,我想明白一件事。外人眼里再恩愛的夫妻,關上門來的酸甜苦辣卻只有他們自己最清楚。以前我一直覺得包媛媛跟江陽過得很好,所以疏于關心,等發現他們之間出了問題,勸都來不及勸。
很多事情,不能光等著別人說,偶爾主動去了解一次未必是壞事。
莊巖的性子一直如此,有了矛盾他愿意把自己的心攤開來給我看,但有時候他喜歡瞞事情。不過他已經改了很多,如今會主動跟我提帶兩句以前不太會跟我說的話。
“能跟我說說嗎?是不是跟龔老板的入股協議書有關系?查清楚怎么會有你的簽名了?”
“沒有。”莊巖有些煩躁地解開領口處的兩粒紐扣,“最近生意太多,感覺不太對。”
他們談生意不可能當天談就當天簽約,現在的業務跟以前的很像,正式合作前會先下點小訂單評測一下質量,各方面合格才會正式合作。莊巖之前下了很大的工夫開拓市場,現在是收網的時候,有很多客戶提出合作意向其實很正常。
所以我不知道莊巖說的感覺不太對,是哪里不太對。
我們公司的投資顧問也是,有時候前期的意向客戶詢問過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反饋,只要他們維護得好,說不定連續幾天都能陸續拿下幾筆單。
莊巖說讓他先去洗個澡,洗完再說。
他的手機就放在床頭,樂樂跑過來要跟我們一起睡時,拿著他的手機劃拉了幾下,讓我開動畫片給她看。我拿了自己手機給她找了一則,想把莊巖的手機放回原位時,忽然看到上了鎖的屏幕上顯示了一小段消息:親愛的,明天去找你,昨晚真棒……
放以前我可能會不知所措地呆愣半天,這次心里雖然有波濤攪動著情緒,但我并沒想第一時間就找莊巖質問。
他剛才的發愣不知道是不是跟這條消息里的意思有關系,之前還沒生康康時,面對收到的那些挑釁照片,我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如果莊巖真的出了軌,我會怎么辦?
網上經常有人發帖傾訴,說自己的另一半出軌,有些網友會用義憤填膺的語氣罵著出軌的那一方,然后勸離婚;有的網友則會勸說為了孩子忍一忍,熬一熬,給出軌的那個人一個機會。
可照片的事情卻讓我意識到,如果莊巖真的出了軌,我根本就不可能因為這種背叛而離開他。傷心在所難免,可一想到今后的漫漫長夜再也沒有他的陪伴,我覺得那種痛苦比死還難過。
所以我穩下心神把手機放回了原處,假裝淡定地抱著樂樂一起看動畫片。
明天是嗎?是去他公司找他?應該不至于找到家里來。
莊巖洗完澡后像往常一樣親我們母女,他喜歡抱著樂樂問她白天上幼兒園時發生的事情,每當這個時候,他臉上的溫柔都能把我看醉。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假借上洗手間的工夫重新洗了一把臉。我平靜不下來情緒,只好找事做,收拾臟衣服時發現莊巖只換下來一套衣服,他昨晚沒回來,今天穿的是我昨天給他準備好放在車里的那套,按理他應該換下來兩套才對。
回房問他衣服的事情時,他說被酒店的人拿去干洗了,回來的時候忘了拿:“下次再去拿回來。”
小丫頭今晚陪我們睡,自從上次莊巖把她單獨關在家里處理盧輝老婆的事情后,她變得有些粘人,總喜歡往主臥里鉆。莊巖今晚明顯沒有跟我過夫妻生活的打算,所以也沒有強行把樂樂抱去客臥。
“剛才樂樂說她有男朋友了。”莊巖的臉色有些冷,“你知道是哪個嗎?這么小,什么男朋友女朋友,懂什么?”
我被他語氣里的酸味惹笑,他還是我的莊巖,愛女兒的莊巖:“就是跟她一個飯桌吃飯的帥帥,你不是見過?上周末你加班,帥帥來咱們家玩了,送給樂樂一個毛絨兔子,當著我們的面說要樂樂坐她女朋友,你女兒當場答應了。”
莊巖哭笑不得:“小東西,這么容易就被騙了去。家里買了那么多毛絨玩具,她就因為稀罕那小子的毛絨兔子答應了?”
誰知道呢,也許因為帥帥總是挺著小胸膛說要一直保護樂樂吧,也許是因為帥帥吃飯時總是很照顧樂樂吧。
“以后早點回家吧,你遇到工作總是那么拼。剛才想跟我說什么的?”
我假裝淡定地把他們父女倆明天要穿的衣服找出來,疊好放在一邊,其實心里“咚咚”跳得厲害。我相信莊巖主觀意識里不會想著出軌的事情,他是經得住誘惑的男人,但“昨晚真棒”那幾個字真的像針似的一下下戳著我的心口。
莊巖沒說話,我回頭看時,他剛好拿起手機在看,可能是看到那條消息了,下意識地抬眼看我時,我倆的視線正好交織在一起。只一瞬,他便迅速垂下眸子,似乎迅速動手把消息給刪了。
他看了一眼樂樂,放下手機從后面擁住了我:“希希,如果我被迫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怎么辦?我是說如果。”
被迫……他這句話像是在我心上敲了一記重錘,震得我猛顫了兩下。
這么說那條短信不是別人錯發到他手機上的,昨晚真的出了什么事?
我發僵的身子在他看來已然做了某種回答,他略強硬地把我摟去了陽臺,關上陽臺門,煩躁的手指在濕潤的發絲中穿梭了好幾下。
“你跟我說實話吧,到底是怎么回事?”盡管想平靜,可我的聲音卻還是在微微發抖。
“最近生意很多,應酬很多。”他好像不知道怎么開口,看得出來他自己也比較混亂,應該還沒理清思緒,“我們搬過來這么久,應酬上的事從來沒出過差池。可能是大意了,昨晚好像被算計了。”
“被誰算計了?某個女人?”
他搖搖頭:“不知道,昨晚我沒喝多少酒,結果頭暈得厲害。凌晨醒過來的時候……”他說到這里忽然很不安的把我抱在了懷里,我能聽到他紊亂的心跳聲,“身邊躺了一個女人,沒穿衣服。”
他殘忍地道出了現實,但最后這句話頓了好幾次才說全。
我出了奇地沒有鬧,很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變得這么平靜。
我的反應讓他皺緊了眉頭,他有些慌地低下頭來吻我,不過我沒有回應。我好像不太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到底只是單純地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夜,還是已經做了不該做的事情?
莊巖自己也很疑惑,擰著的眉頭一直都沒舒展過:“希希,男人真喝醉了,那里是不可能起反應的。我昨晚的記憶有一段時間是空白的,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做過什么……”
“你怎么不瞞著我,你跟我說這些干什么,我不想聽。”第一次覺得,被隱瞞其實很幸福。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昨晚真棒”這四個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沖進洗手間狠狠地吐了個天翻地覆。
他青著臉擰毛巾幫我擦臉:“希希,這件事不對勁,肯定瞞不住你。既然瞞不住,那我希望你是第一個知情者。我今天白天沒上班,仔細問過一遍酒店的工作人員,我對他們說的事情沒有一丁點回憶。”
“為什么不對勁?”我相信他,但在我腦子里盤旋的那幾個字真的把我折騰得沒有心力想任何事情。
“慢慢地讓人放松警惕看,再來致命一擊,希希,這件事有誰能做得到?最近跟我洽談合作的有兩家新公司,是客戶介紹過來的。昨晚就是跟其中一家談合作項目。”
我不知道他今天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能這么平靜地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可我現在只想知道,萬一他昨晚真的跟那女人做過什么怎么辦?
我不會離開他,但是我心里難以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
那天晚上我倆到底也沒談出什么所以然,樂樂在我們中間睡得特別香,可我輾轉反側一夜沒睡著。他也沒睡著,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他沒再跟我追著要答案。
第二天我沒去上班,送完樂樂后,我在小區里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了很久。等莊巖去上班后,我掐著點跟去了他公司。
他們公司所在的區域是經濟開發區,除了公司員工,一般的人不會來這里游玩。
我在他們公司最下面停了腳,因為需要刷卡才能放行,而我沒卡。我就在大廳里等著,那個女人應該是來公司找莊巖吧?如果是江叔在找人故意破壞,肯定會讓更多人知道她的存在。
我等到將近中午的時候,才看到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出現。
她沒有卡,進不去,但她卻理所當然地讓人打電話到莊巖公司的那個樓層:找莊總經理,他會讓人來接我。
呵,好大的語氣,憑什么,就憑你的那句“昨晚真棒”?
我壓著心里的火氣,起身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