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半個月,我回來的引起的混亂才漸漸消停。
娘天天圍著我轉,父親下了朝回來也是一直守著我。從早上一睜眼到晚上很晚上床睡覺,我都沒有獨身的時候。
每個人都認定我這兩年在外面吃盡了苦頭,要不怎么會這么瘦?
每個這么認為的人天天在我身上捏來捏去,然后一個個愁著眉皺著臉,說我瘦得皮包骨頭,光長個子不長肉。于是乎弄來雞鴨魚肉,用各種方法烹制,想著法的讓我吃,恨不得讓我一天吃八頓飯。
頭兩天還愛吃,后來我見到這些菜就反胃,這樣吃誰受得了啊,人家又不是豬!
終于吃到我拉肚子,躺在床上喝了三天的苦藥。
爹爹和娘發了善心,除了一天三餐,別的時候不用再給我上點心啊什么的。
到了吃飯時間,餐桌上出現如此情景。
“槐兒啊,來,病了兩天,臉都尖了,快把這碗魚腦羹吃了補補。看看你現在瘦的,都沒肉了。”娘端了一小碗雪白透明的黃河大鯉魚腦羹。
嗚——看上去怪膩的,不想吃。
“槐少爺啊,來,這是張伯親手做的翡翠雞絲湯,喝了它,長點肉。”
又是雞。人家又不是黃鼠狼和狐貍。
“槐兒。這是蟹黃餃。張嘴。爹喂你。”
嗚嗚。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吃啦。真地是好飽啊。
“槐少爺。奴婢給您挾塊牛肉。這還是奴婢一大早去后街上排隊買地。那家燉地牛肉如果不早就去都買不到呢。您嘗嘗。好不好吃?”
人家不是不想吃。而是已經吃不下啦!
“偏心眼!哼!爹爹和娘都是偏心眼。你們全是偏心眼!”
棣又在碎碎念,恨恨地用筷子使勁插面前的菜。他面前擺了一盤魚,那條可憐的魚已經體無完膚了。
記憶里,棣也曾這樣用力扎過面前的菜呢。
“棣啊,你吃什么?我喂你!”我趕快搬了凳子坐到他身邊,再坐在原位會被他們喂得把肚子撐破的。
拈了塊被他戳得爛爛的魚內放他嘴邊。
棣的斜了眼瞪我,臉黑黑的,好一會才氣哼哼地張嘴吃那條爛魚肉,用力地嚼,用力地咽,突然哇呀慘叫起來。
“有刺啊,你都不知道把刺揀出來嘛!娘,我的嗓子里扎刺啦!咳咳,咳咳!”
如果說棣想引起家里人對他的注意的話,這下他終于成功了。爹爹和娘,伺候我們吃飯的仆傭全都圍在棣的身邊。
我吐吐舌頭,趕快跑掉,再不跑掉,沒準等他們把棣嗓子里的刺解決掉,又該來解決我不長肉的問題了。
還有啊,我可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棣吃魚的時候會這么惡狠狠的啊,真的不能怪我啊。
對著內院里清澈的荷花池我左照右照,哪里瘦成他們口中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啊?叉叉腰,水面里的那個人的腰是細了點,可是棣也一樣啊,為什么他們就不逼他吃東西呢?
捋起袖子,露出胳膊,細是細了點,也有肉啊,握握拳頭,喏喏,還有肌肉呢。
明明不是很瘦弱的樣子,為什么一定要讓我吃得胖胖的呢?難道要讓我吃得像張伯一樣胖嗎?
看著水里的影子,想像著變成張伯那樣圓圓的樣子,打了個寒顫,打死我也不要變成那樣。
明明都有肉嘛。
捏捏腿,肉也是蠻多的嘛,捏捏肚子,還有**,還有腰,還有胸膛。啊——怎么捏這里啊?
偷偷看看四周,幸好我站的地方有假山擋著,沒有人看到我。
蹲下去再看,水里那個人的臉色赧然,有點羞澀,有點期待。
有點像棣動情時的模樣。
我用手指去點水中的人,漣漪一圈圈的蕩開,我的心里也隨著蕩來蕩去。
回來好多天了,還一直沒有和棣單獨在一起過呢,每次見到他,旁邊都有好多人圍著,娘更是我走哪她走哪,而且每次看到他,他都是黑著臉,氣呼呼地嚷嚷說為什么沒有人理他。
如果不對我再做那種事,我也是很想很想單獨地和他在一起呢。
水面恢復了平靜,人影重新顯現。我小聲地說:“今天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
水中的人一臉的羞澀,眼睛慢慢地彎了起來。
晚上,娘又拉著我坐在房中東拉西扯,問我在神醫谷中住得怎么樣,眼睛怎么治好的。
已經說過了八百遍啦,一遍一遍的重復真上讓我頭疼。無奈只好再一次的重復。
我沒敢說眼睛是跳崖無意中好的,只是說天天被扎針灸,慢慢地眼睛就好了。
每次我說到這里的時候,娘又心疼地摸我的臉。
我都快十七了,天天被娘這么當小孩真難受,又不敢動,旁邊丫環看著我尷尬萬分的樣子,總是忍不住掩嘴笑。
我打了個呵欠,聽外面更聲,已到亥時了,我困了。
娘叫丫環把我的被褥拉開,帳幔放下,點上一支安息香,看著我更衣上床躺下,再摸摸我的頭,叫我好好休息。
我聽見娘吩咐丫環,好生侍候,細細羅羅地說了一堆話,然后帶自己的丫環離去。
等兩個丫環睡著了,我也困得差不多了。
是繼續睡明天再找棣還是今天晚上就去找棣?跟自己掙扎了好久,終于想和棣見面的念頭占了上風,打著呵欠,小心翼翼地披上外衣,悄悄出了門。
一邊輕手輕腳地關門,一邊想:怎么回事啊?在自己家里,去見自己的弟弟,怎么也弄得和做賊似的?
我現在住在東院,棣住在西院,中間隔著一個小的花園。
銀色的月華水一般地瀉下,透過樹影流到地上,照得青石板鋪就的小道上斑斑駁駁。
道兩旁高的是樹,低的是花,影影綽綽,秋蟲不知在草叢的什么地方鳴叫,偶爾有風吹過,枝頭搖曳,秋涼陣陣。
剛走到一半路,月光突然沒有了,周圍頓時一團漆黑,我急忙抬頭去看,原來是一片云彩擋住了月亮。
剛才還顯得迷人的夜景突然變得恐怖起來,小時候聽仆人講的鬼啊怪的這時候全跑進來嚇我,頓時就出了一身冷汗,站在那里不敢動,又不敢不動。
一陣涼風吹過,好像有只冰涼的手輕輕摸到我的后頸,我大叫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往前跑。
撞到不知道第幾棵樹,摔了不知道第幾跤的時候月光出來了,我狼狽不堪,重新辯認路徑,不敢回頭,徑直跑往棣的院子。
這時候,外院已經有人燃起了火把往這里尋過來了。
棣的魚刺可能還沒弄出來,剛進院門我就聽到他不時地咳。一邊咳一邊叫丫環看外邊發生什么事。
我不敢讓人見到,躲起來等兩個丫環開了院門,趁她們不注意,悄悄溜進去。
棣一見到我就愣住了,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忿忿然,調過頭不理我。
我驚魂未定,身上膝蓋又疼,撲過去抱他,眼淚在也眼眶里打轉轉。
委委屈屈地叫:“棣啊,我快被嚇死了。”
棣氣咻咻地說:“你去找爹爹和娘說去,別找我。”
要照以前他這么對我,我一定會生氣扭頭走,可是現在說什么也不敢再自己跑到外面去。
只好努力再把現在的可憐樣加重幾分,轉到他面前讓他看清楚自己的樣子。
棣抬起眼不看我,我就踮腳尖讓他看。
他把頭轉向一邊,我就跟著他,說什么也得讓他看。
最后我用力捧著他的臉努力對正了自己,睜大眼睛用力瞪他。
“你干什么啊,人家大半夜地偷偷跑來想和你在一起,你就這樣對我啊,早知道我好好地在屋里睡覺多好啊,也不會被嚇著了,也不會撞樹撞墻撞得自己疼了,也不會摔跤摔得自己快疼死了,也不會到這里看你白眼了。你要是不喜歡見我,那我走好了,大不了再被嚇再被撞再被摔。哼!”
我咬著牙,松開手,往屋門處走。
棣怎么還不過來拉著我啊?再不過來拉我我就走出去啦,天啊我已經摸到門閂了怎么辦啊他怎么還不來啊?
已經到了門邊已經摸到門閂沒有退路了,算了還是走吧,嚇死我算了!
我賭氣拉門,門突然自己開了。我被嚇得尖叫一聲,門外也響起了兩聲尖叫。
院門外跑進幾個人,紛紛叫著出什么事了?怎么了?
屋內燈光泄出,我這才看清原來是棣的丫環站在門廊上。
我捂著胸口直喘氣,怒聲道:“你們怎么回事?怎么也不敲門?這樣會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兩個丫環趕緊跪下,連聲說:“奴婢知錯了,請棣少爺責罰。”
她們這一跪讓我不知所措,趕緊去扶:“你們別跪啊,快起來。”
兩個丫環互相看一眼,慢慢站起來,低頭說:“棣少爺剛才吩咐奴婢去看外面發生什么事,奴婢問過巡院看夜的護院,他們說剛才聽到花園里有人叫了一聲,現在正在各處查看有沒有東西被盜。奴婢這就去看看咱們院里沒有沒失竊。”
我心里發虛,心里連聲叫苦,怎么會鬧出這么大動靜啊?
其中一個丫環又說:“這幾個人是管家派來保護您的,他們會一直守著院子,請棣少爺安歇吧。奴婢看完沒有沒失竊就來陪著少爺。”
“啊算了吧,你自己也去休息吧,不用進來陪我了,我…沒那么膽小,叫這幾個護院也回去吧,這里用不著。”
兩個丫環還想說什么我趕緊關上門。
幸虧背對著燭光,幾個護院站在院子中間離得遠,火把的光照不到我,沒讓他們看出我的衣服上的破損和臉上的狼狽。
頭抵著門喘幾口氣,轉過來頓時愣住,棣呢?剛才他明明站在桌邊啊?
棣的住處和我的一樣,都是一明兩暗小小的三間房。中間是堂屋只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左手間是書房,里面只有一張書桌和靠墻一個書架,右手間是臥室,靠窗一張桌子,兩張床,一張是棣睡的一張是守夜丫環睡的。床前一張小幾,靠東墻兩個柜子。此外再無他物。
哪里都找遍了,甚至連桌底床底下我也彎下腰瞧了瞧,哪里都沒有。
什么時候出去的呢?怎么我都不知道?是真的生氣不想見我嗎?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又酸痛又氣苦,還有恨自己送上門遭他冷遇的羞愧。
眼淚一串串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一顆心也碎成了千萬片。
咬著手背不敢讓自己哭出聲,好容易才讓喉中的哽咽平復一點,眼淚也流得沒那么兇了,轉身去開門,干嗎在這里體味自己遭到的羞辱啊?
書房的窗戶輕輕響了一下,我伸出去的手停了下來,轉頭去看。
那屋里沒有人,是什么東西弄出的聲響?
居然是棣從那個屋里走出來。
我先是一愣,然后又罵自己:你笨啊,怎么忘了這個家伙會翻窗戶啊?
罵完自己再去拉門閂,卻拉不動,棣的手已經蓋在上面了。
不管我的掙扎踢打,把我用力摁在懷里,牙齒重重地咬我的肩膀,疼得我張嘴要叫,嘴巴又被牢牢捂住。
衣服被撕開,發帶也被扯下,他的嘴又來到我的背上,一路往下咬,咬得我真疼,眼淚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很快地,我又被翻過來,正對上棣的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我剛才去你的東院了,去的正好是時候,我剛剛躲進你的床上,娘派的人就過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的唇,有點沒聽懂他的話。
“下次再想見我,不要弄得這么大動靜啊,或者我去見你也可以的。這樣一來,我想好好和你親熱親熱都不可以了。”
一邊說著一邊移開手,把唇貼上我,用力地親吻,手也摸到我的胸前反復地揉捏。
全身上下被他摸了個遍,要不是他時不時大煞風景地咳嗽幾聲,我非得軟成一灘水不可。
棣用力把我抱在懷里,抱得我幾乎喘不上氣。
一邊咳一邊埋怨我:“都是你,害得我現在好想要你,可又不能要,還得把你送回去,今天晚上娘肯定會一趟一趟地來看咱們。不管啊,你明天晚上洗干凈了等著我,我去找你。”
我傻乎乎地站著,看他從柜里找出一件干凈的衣服給我穿上,然后拉著我去翻書房的窗戶。
背起我,翻過院墻,一路上光往黑地方鉆,最后來到我住的東院,再翻墻,再翻窗戶,來到我的臥室。
坐到床上,他看著我,我看著他,互瞪了半天,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棣好笑地用手指抹我的臉,說:“你看你,臉上淚還沒干呢。”俯過來吻我。
我想想該到我生氣的時候了,板臉扭頭不理他。
棣推我,小聲說:“你還敢和我生氣,也不想想這幾天我多難受,我也是爹爹和娘親的兒子啊,也是張伯他們的小主人啊,為什么他們就光圍著你不理我呢?還有你,咳咳,都不知道過來哄哄我,今天喂我還讓我吃魚刺,現在還敢跟和使性子,我都快氣死啦。”
想想這些日子棣也挺可憐,干脆就原諒他吧,如果換成他們光圍著棣不理我的話,我早就氣死了。
白了他一眼,噘嘴不出聲。
棣笑著把我撲倒在床上,上下其手摸了半天,碰到我撞痛摔破的地方我就哼哼,他則趕快送上親吻幾個。
摸到我們都起火的時候,丫環來敲門,問我是不是受涼了,要不要喝點熱茶通知夫人。
我嚇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棣用力捂著嘴,不敢再讓一絲的咳嗽聲逸出口。
我定定神,吩咐她們自去休息,有什么事我會叫她們,至于茶水則不必了,床上暖鐘里有熱水,我自己倒就好。
悄悄跑到門口耳朵貼著門板,聽得丫環的腳步走遠了,長長吐口氣。
棣也過來了,還是捂著嘴,眼睛瞪得大大的,顯得很懊惱的樣子。
“怎么辦啊?她們的耳朵這么靈,咱們什么都沒法做啊。”
我瞪眼:“你想做什么?”
棣很無辜地看我,“當然是…”俯到我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我的臉燙得像火燒,用力擰他的腰。
棣一把把我抱起來,幾步來到臥室,一把扔到床上,扒開我的衣服,臉上做出惡狠狠的神情說:“敢擰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剛說完臉色一變,立刻捂住嘴,幾聲不成調的咳嗽聲從指縫里逸出。
我拼命忍著笑,憋得渾身亂抖,最后忍不住坐進來把臉埋在棣的懷里笑了半天。笑夠了抬起臉看,棣一張臉紅一陣白一陣,又是幾聲咳嗽。
我柔聲說:“好了,咱們不鬧了,你現在這樣我看著也難受,你趕快回去吧,以后日子長著呢,總能想出辦法在一起。”
棣咬著牙,又瞪我,鼓著氣說:“好,等想出辦法在一起了,我就要把那冊子上的姿勢做個遍,我要這樣,還要那樣。”
我的眼睛都羞得紅起來,又是羞又是氣,又捂他的嘴又擰他的腰。
棣再次把我撲倒,說:“不行,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單獨在一起,現在我要先收點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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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親,本書的第一部到此就結束了,從明天起將進入第二部的劇情哦~
正文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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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惡魔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