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一驚：“凌熙仙子認爲容璟會不甘於此？”
凌熙輕輕一笑：“容瑤我接觸不多，不甚瞭解，容璟我卻是清楚的很，他做事果斷決絕，心冷如冰，雖然容瑤是他唯一的親人，他表面上做出姐弟和睦，其樂融融的假象，實際上從未將親情放在眼裡。而容瑤，他們都是親姐弟，留著相同的血液，我想他們或許是一樣的。”
朝顏聞言垂了眸子，低聲道：“他們不會輕易反目的，畢竟容璟需要容瑤的力量，容瑤也需要容璟的計謀。”
“還有，有一件事我之前沒有同你坦白，”凌熙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輕聲道，“其實懷玉和容璟的事……我是知道一些的。”
朝顏沒說話，安靜的等待凌熙繼續開口。凌熙卻有些疑惑的道：“怎麼，你不驚訝嗎？”
朝顏搖搖頭，苦笑：“若是凌熙仙子不知道才奇怪，畢竟一千年前仙子已經在這裡了，我一直在等待仙子開口。”
“呵呵，也是，到頭來被小輩看了笑話，”凌熙無奈的搖頭，娓娓道來，“一千年前，仙魔交戰，玉青神君做爲鎮魔神將首當其衝。那一仗持續了三天三夜，從忘川山到黃泉河，從凡間到靈界……直到體力透支的玉青神君落入魔族領地，戰鬥方纔終止。而這一去，玉青神君再也沒能重返天界……”
凌熙說到這，忽然擡眸看了朝顏一眼，輕聲問：“朝顏，你知道玉青神君因何會留在魔界嗎？”
即便身心受創，懷玉也是最強大的存在，世間戰將無數，能傷他的卻是屈指可數。就算他傷勢再重，也不可能不返回天界的，更何況……她一直在忘憂山等待著他歸來。
朝顏默默的搖頭，輕吐了口氣，記憶中的片段彷彿支離破碎的幻境在眼前逐一閃過。她仍清晰的記得那日懷玉撫著她的頭髮，溫柔的對她說好好看家，記得讀書，不要亂跑……那日陽光很好，旖旎
的灑了一室，像極懷玉的笑，那般明媚與耀眼……
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
“朝顏，朝顏，命若夕顏。”
朝顏聞言猛然放大雙瞳，一瞬不瞬的盯著凌熙，遲疑的開口：“當年瑤姬仙子也曾說過同樣的話，只是師父似乎很不高興……”
凌熙不著痕跡的微笑，像是長輩般輕撫朝顏的頭，問：“那你可知夕顏是什麼？”
朝顏偏著頭努力想了一會回答：“師父說過，是凡間一種很美麗的花，只是因爲花期短暫而令人惋惜，還說跟我的名字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師父很愛你。”凌熙微微一笑，“夕顏的確很美，因爲形狀酷似葫蘆，又被稱爲葫蘆花。黃昏盛開，翌朝凋謝，在花開的一瞬間卻是最美麗的。”
朝顏輕輕頷首，不知凌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是直覺似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記憶中某些巧合不期而遇，一顆心莫名的懸起，緊張而侷促盯著凌熙，不知該如何開口。
凌熙看了朝顏一眼，終是嘆著氣繼續道：“所以，瑤姬她沒有說錯，你雖是露水成仙，卻因爲先天元氣不足，即使強行化爲人形，被渡了仙氣卻仍逃脫不掉香消玉損的命運。也就是說，仙人本應有的無盡生命你其實並沒有。天界人人都知道這個秘密，卻因爲你師父將你保護的太好，你從來不會知道，而大家也因爲念你可憐不願告訴你這個殘酷的事實。”
朝顏幾乎是震驚多過於傷心，她自知自己是沒有形態的露水，與人仙妖仙甚至物仙都比不了，卻從來不知道懷玉曾經那麼努力的去保護自己……
“千年以來，你師父四處尋醫問藥，不知拜訪過多少位仙人菩薩，卻始終無法找到良方。終於有一天，忘憂山上來了一位靈虛真人，他說他有辦法能夠改變你的命運，他把這個方子給了玉青神君後就離開了。”
朝顏依稀記起
，那一年她在院子裡玩，一名青袍老道不請自來，懷玉更是眼神閃爍，故意支開了自己，原來……只是爲了方子……
“而這個方子的內容就是一些世上珍稀藥材，甚至太上老君的丹藥也被列爲其中……只是這些雖然不容易集齊，但比起藥引來卻是簡單多了，因爲藥引需要的是六界君王的血脈。”
所以，懷玉自願落入魔界只是爲了魔王的血液？朝顏咬著手指，忽然發覺這其中竟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可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凌熙彷彿看透了朝顏的心思，點頭道：“你猜對了，六界的君王的血脈只有魔族因爲與仙族是死敵所以不可能輕易弄到，所以玉青神君才隻身來到魔界，想尋找魔王的血脈。”
朝顏恍然回神，愕然道：“可是，邪魔天君不是一萬年前就歸天了嗎？魔界無主……難道，那魔王的血脈，是容瑤？”
凌熙輕輕搖頭，望向朝顏的目光多了一絲悽艾。
“容璟！”
朝顏幾乎是脫口而出，又急忙捂住了嘴巴，吃驚的望著面色複雜的凌熙，久久不能平靜。她一直覺得整個故事哪裡不太對勁，兜來兜去想不出始終，原來她竟將最重要的人物忽略了。邪魔天君是萬年前就歸天了，容瑤卻是女人終是無法擔當重任……可是，魔界卻並不是無主的，這個君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就是日日相伴於此的魔君容璟。
容璟，容璟，容璟。
朝顏痛苦的閉上了雙眼，思緒萬千。
懷玉爲了魔王的血脈踏如魔界，容璟身爲魔界的君王統領一方；懷玉踏入魔界的那一天，天界從此失去了玉青神君，魔界從此擁立新王登基……他們有相似的外貌，他們有相似的聲音，他們有相似的愛好……
這一切只是巧合嗎？
從來都不是。
有什麼堵在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