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傅的疑問是,像我這種身份的人怎會當一個小學徒呢?豈不是大材小用?我的回答又裝逼了,玄武童子游戲人間降魔衛道,能幫助平民百姓,是不論什麼身份的。這個回答果然夠檔次,大家對我十分尊重,輪番敬酒。
其實我的想法挺簡單。自己沒有名氣,就算開館子掛招牌也沒有用,眼下在這幾人面前奠定了基礎,裝修行業同聲同氣,相信當晚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開,那就是一種免費的宣傳,有百利而無一害。
果然,,才兩天,覃樹秋就找我仔細詢問事情經過,然後滿臉的驚歎。本來他只是對我有些愧疚,現在加上尊重,簡直就是畢恭畢敬。要知道,他們這行確實容易接觸不乾淨的東西,有我坐鎮,當然安心。
於是乎,我成爲一個超級小學徒。別的小學徒都是跟班,幹最苦的,擡最累的,站著被罵,躺著也被罵,請教技術還得看師傅臉色。而我恰恰相反,幹最輕鬆的,吃最好吃的,師傅們主動教我技術,還滿臉笑容相對。有時候,需要我遞個工具搬搬梯子,他們吩咐得客客氣氣,末了再加上一句“謝謝”。我認真想想,搞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小海專精於木工,陳師傅專精於水電,許輝明和張成一般都幹刮灰、上膠、砌瓷等工作。他們四個人彼此互補、團結互助,一般的室內工程都不在話下,效率還高得很。老實說,我跟著他們學了不少東西,如果假以時日,相信我也能成爲一名出色的裝修技術員。
這天,我要回公司填張表格籤個名,剛進門口,會計霞姐就喊了:“哎呀是不凡來了。”出納麗姐一擡頭,立即接話說:“是玄武童子!”兩人一起急急走出座位,站在我身邊。
我呵呵一笑,打招呼:“霞姐好,麗姐好。”
兩位大姐笑得甜甜的,霞姐弄弄頭髮,麗姐整了整衣衫,很認真歡迎我的樣子。文員何青梅朝我微微一笑,把一份表格放在桌面上,用鋼筆點了點,示意我簽字。
我哪有空拿筆呀?霞姐一把抓住我的左手,麗姐也一把扯住我的右胳膊,同時說:“玄武童子……咯咯咯……”又一齊笑開了。
我有點難爲情,想把手縮回去,卻不方便用力,唯有保持著這個姿勢。
霞姐說:“玄武童子,我有個問題要請教你,你可不能敷衍我哦。”
我說:“當然,我怎麼會敷衍你呢,問吧。”
霞姐說:“是這樣,我覺得近來的運氣不太好,打麻將老輸錢,你說應該擺個什麼陣,或者戴個什麼符才行呢?”
我愣住,一時答不上話來。
麗姐接著說:“我覺得我老公近來好像不怎麼理睬我,玄武童子,聽說有些符很靈驗,可以讓女人美麗些,讓老公對自己疼愛些,是不是?”
我更加愣住,簡直目瞪口呆。
霞姐催促:“你說嘛。”
麗姐也催促:“你告訴我啊!”
我兩隻手都快被搖散了,終於回過神來,呵呵一笑,“兩位大姐,你們的要求真高啊。”
霞姐說:“不高不高,有玄武童子出手,很簡單的。”
麗姐說:“就是,喂,大家一場同事一場相識,你要幫幫吧?”
我心中大罵:“老子只會捉鬼,錯,連捉鬼都得靠別人,我又不是道士,懂個屁?草你丫的西紅蛋!”
何青梅噗哧一笑,說:“喂,你們一人一句的,他先回答哪個?”
霞姐立即說:“先回答我的。”
麗姐說:“好,你先,然後到我。”
我定了定神,清清嗓子,趁機急轉腦筋,說:“霞姐的嘛……我看看。”我裝模作樣看她的臉色,她馬上昂起頭配合地輕輕擺動,問:“怎樣?怎樣?”
我輕輕嘆氣說:“唉,霞姐,你的氣色不太好哦……”還沒說完,霞姐就嚇得臉色一白。我心念轉動,想:“哦對了,現在纔是月初,她們的工作相對閒一點,所以一個有時間打麻將,一個有時間查老公,嗯,有辦法了。”於是呵呵一笑,說:“放心,只是暫時性的而已。”
霞姐追問:“要幾時才轉運?”
我故作沉吟一番,嘴裡嗡合呢喃幾句,才大聲說:“我來問你,你打麻將的時候是不是很多嘴,說很多話?”
霞姐一怔,點點頭。
我心裡笑罵:“就看你這樣兒,嘴巴哪有閒得住的?”於是板起臉說:“注意了,多說話容易傷神,一個人的神不安定,邪祟就容易入侵,所以運氣就不好,懂嗎?”
霞姐長長地“哦”了聲。
我說:“你記住,以後打麻將的時候,最好少說話,閉上嘴巴守住元神,運氣自然就會好了。”
霞姐大喜,又猛地搖我的手臂,“玄武童子真是厲害,我會記住的。”
我心裡暗罵:“走著瞧,你這三八能閉嘴?我纔不信。”
這時麗姐又搖我的手臂了,喊:“到我,到我了。”
我扭頭看著麗姐,認真地看。麗姐也很配合,昂著頭,還眨眼。她都四十左右了,雖然臉上塗著化妝品,皮膚白白的,可是贅肉總無法消除,臉型也發生了改變。我想:“你老公如果有外遇,估計也是正常的,唉。”
麗姐又問:“怎樣?我的氣色不錯吧?”
我說:“嗯,氣色是不錯,不過你的桃花運嘛……就很一般。”
麗姐說:“啊?那怎麼辦?”
霞姐忽然插嘴說:“她問的是自己和丈夫的事,桃花運是外來的人,好像混在一起不對嘛。”
我聽著一驚,想:“對哦,差點穿幫了。”嘴巴哈哈大笑,說:“所以我說麗姐的桃花運一般嘛,至於你丈夫那塊兒……”
麗姐說:“我喊他來給你瞧瞧。”
我趕緊搖手說:“不用,不用的,嗯……”我一時想不出什麼主意來推搪她,索性使用拖字訣,說:“這樣,我這段時間剛好沒空,等我有空了,我給你起壇做個法,把你家裡的桃花的滅掉,那麼你老公就安全了。”
“哎呀,真是謝謝你了。”麗姐滿心高興。
我把兩隻手抽出來,“沒事了吧?我先簽個字。”俯身拿起筆,只覺手心全是汗水。這兩個三八,可差點沒把我折騰慘。
霞姐說:“玄武童子,沒什麼感謝你的,我給你發個紅包吧,等我贏麻將賺了錢,請你吃大餐。”
麗姐說:“是是,我也給你個紅包,上微信了沒?”
我心想:“有紅包當然要。”於是笑笑說:“謝謝你們了。”接著我們又扯了一會兒,我才能脫身溜走。剛出大門,就遇上了覃樹秋走出電梯口。他一見我就說:“你在就方便了,有個客戶想裝修,讓我過去看看,但我另外有客戶要應酬,你替我去量量尺寸,初步協商一下,先應付著我隨後就到。”
我點點頭,“好的。”
覃樹秋說:“價錢你先不要談,就負責幫我看看場地,拖著,別讓人誤會我不夠誠意做事慢,懂嗎?”忽然看看我,笑笑說:“不凡啊,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你先去一趟,我跟著就到了。”
我楞了楞,才明白他忽然轉變語氣的原因。敢情一開始他沒注意,就當吩咐下屬辦事一樣,但可能突然想起我是非同小可的“玄武童子”,所以態度就不同了。我暗暗好笑,又覺得十分自豪,說:“老闆放心吧,我先上去瞅瞅,把客戶穩住,你回頭再過去。”
覃樹秋說:“對,對,就是這樣,不然人家以爲我們公司耍大牌呢,幸苦你了啊。”
“沒事,給我地址吧。”
“好。”
我乘上了公交車,一路上還在爽著。看來做人必須有本事,有本事別人就巴結了,態度就好了,連老闆也不敢端架子。我這個玄武童子,可真是有點威望啊!過了一段時間,我去到目的地,是個高檔次的生活小區,環境不錯也有氣派,屋主的經濟條件看來都相當不錯。
我上到五幢二十七樓A座,按響了門鈴。門一打開,我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道。這味道可嗆鼻呢,我差點就打噴嚏了,趕緊忍住。眼前的是一位婦女,穿著一套寬鬆的休閒套裙,頭髮鬆散,身材略爲臃腫。
我說:“是施太太嗎?我是裝修公司派過來的。”
施太太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忽然淡淡一笑,“進來吧,覃樹秋呢?”
我一邊走進去一邊回答:“老闆馬上就到。”扭頭四望,心底不禁暗暗喝彩:“好個複式結構,真是又大又寬,已經挺華麗的了,還要裝修?”
客廳大得很,走了十幾步纔到沙發位置。施太太一屁股坐下,順便翹起了二郎腿,問:“你是裝修師傅?”
我說:“我還是學徒而已,不是大師傅。”
施太太的眉毛一蹙,似乎有點不高興。我趕緊說:“老闆因爲有事分不開身,怕施太太久等,所以派我先來了解情況。”
施太太“嗯”了聲,神情高傲而冷然。
我心想:“有錢太太就是不同……草,有錢人用那麼庸俗的香水乾嘛?沒聽過香水越高級越淡雅嗎?”我剛想問要裝修些什麼,忽然感應到身邊有異樣,似乎一道勁風掠過有人襲擊。我體質特異學拳有成,於剎那之間一旋身,手掌就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