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著濃濃秋意的黃昏下,一切都顯得那么安靜,陳雅的頭靜靜的靠在我肩膀上,我們倆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長。漸漸交織成一塊兒。
面對陳雅的懇求,剛才毫不猶豫的我。這一刻卻沉默了。
不為別的,就僅僅照我目前的狀態。我媽也不可能讓我輟學,一個人跑去日本。在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僅憑著我自己,根本無法立足。
但如果我選擇放棄。等待我的將是半年后的高考,以我的成績最多混一個專科,之后從學校畢業,和所有人的一樣出去打工。
一個月累死累活掙個千把塊錢,這輩子,別說去找陳雅了,可能生活都成問題。
我不愿意失去陳雅,所以我更明白,這一句承諾背后的責任。這也許這是我對人生道路上。最重要的一次抉擇。
見我突然陷入沉默,如此艱難的選擇,陳雅又怎么會不明白呢,她輕輕的笑著,忽然伸出手把我的右臂緊緊的摟住。
“我相信你,傻瓜。知道嗎,你是第一個人讓我感到安全的人,不管是在山上,還是在那天夜里。”
我的鼻子突然有些發酸,想哭,因為我關鍵時候表現出的懦弱,同樣也是因為陳雅,她寧可不等我說出答案,只是為了給我留出選擇余地。請百度一下黑-巖+閣就是對我們最大的支持,謝謝!
天更了,從學校到陳雅的家,這段僅一刻鐘的步程,我們卻足足走了半個小時。
“啪!”
馬路兩邊的路燈,悄然打開,街上偶爾響起一陣“叮嚀叮嚀”的響聲,一兩個騎著自行車,下班回家的路人從一旁經過。
陳雅家的小洋樓下面,幾個穿著西裝的保鏢正守在門外,看到我跟陳雅是一道走回來的,幾人警覺的上前攔住了我。
“都下去,瀚君是我的朋友。”
陳雅一聲喝斥,幾個保鏢“哈伊”一聲,鞠了個躬,紛紛回到門外站好。
“別擔心,他們只是我母親派來的幾個保鏢,護送我明天回去的,沒我的命令,他們是不會進屋的。”
陳雅拉著我的手走進屋里,只見她家里的客廳上,擺放了三四個大小不一的行李箱,看樣子,她的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我說,“沒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有啊,有個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幫我完成。”
聽我這么問,陳雅的表情變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她說,“你先去我的房間里等會兒,我不去找你,你不準出來。”
說著,半推半就的陳雅把我拉到房間后,還怕我偷看似的,竟然把門給帶上了。
這丫頭想干啥?
我本想趁她沒發現,偷偷開門下去看的,但一想到陳雅一門心思的想做好保密措施,我最終還是放下了抓住門把手的手,算了,就滿足這個丫頭吧。
目光回到房間,這時候,陳雅房間里的私人物品,都已經清空了,空蕩蕩的屋子里,只剩下空氣里飄散著淡淡的芬芳。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外面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了。
伴隨著的,是一股撲鼻的飯菜香,只見一身圍裙的陳雅走了進來,被尺碼偏大的圍裙一襯托,陳雅的身材更顯的嬌小。
她的手里,正端著一個白瓷盤子,盤子中央是一塊巨大蛋皮包成的方塊兒,上面還澆了層薄薄的番茄醬。
“本來想給你做一頓好吃的,可惜我只會做日式蛋炒飯,張瀚,你如果覺得不好吃,一定要跟我說啊。”
第一次做飯給別人吃,陳雅的聲音都緊張的有些發顫,只見她搓著手,有些局促的看著我。那感覺,就像是一個等著老師批改作業的小學生一樣。
不過陳雅的緊張完全是多余的,因為盤子里的蛋炒飯,早就把我的食欲勾了起來。
金黃色的蛋皮,配上鮮艷的番茄醬,早已胃口大開的我,忙拿過勺子把那層蛋皮輕輕挖開。切碎的三鮮肉丁和飯混在一起,經過豆瓣醬的爆炒,一勺下去鮮香撲鼻。
我大口的吞著,幾乎都快停不下勺子了,見陳雅還有些擔心,我一邊嚼著飯,一邊嘟噥道,“嗯,如果不好吃,以后罰你天天給我做。”
但是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因為陳雅明天就要走了,哪還有什么天天給我做呢?想到這兒,我的心突然揪起來的難過,連手里的勺子也不知不覺的放了下去,陳雅還以為是飯做的不合我胃口,“是咸了還是淡了,如果淡的話,我再加點鹽!”
看她跪坐在一邊,低著頭緊張的樣子,就想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我心里一疼,忙把陳雅她拉到我身邊坐了下來。
“沒有,味道剛剛好,我只是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說著,我強忍住心里的難受,擠出一絲笑容,三下五除二把盤子的炒飯全都刨進了嘴里,最后就連勺子上的醬汁,都被我舔的干干凈凈。
“傻瓜,會有機會的,只是到時候,你別吃膩了,不喜歡吃了。”
見我一副貪吃的樣子,陳雅笑的特別的甜,她拿手捧著我的臉,輕輕把我嘴角的油漬擦去。然后看著我,從我的額頭看到我的下巴,那樣子就好像看不夠我似得。
夜幕已經完全落下,皎白的月光灑落,陳雅的臥室外面,是一處寬敞的陽臺。
露天的陽臺頂上,除了一片星空,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陪我去看星星吧,好久沒看到這么晴朗的夜空了。”陳雅說著,就拉著我,走到陽臺的躺椅上坐了下來,晚風微涼,輕柔的吹動著她的發絲。
不知道為什么女生都喜歡看星星,反正我對天上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這一刻我唯一想看的,就是陳雅,所以我說,“星星有什么好看得,這么遠,又看不清楚。”
聽我這么說,陳雅睜著大眼睛,歪著腦袋想了想。指著前面地平線上最亮的一顆星星,“也不一定啊,你看那顆特別亮星星就是啟明星,在古希臘的星域文化里,它代表的就是愛和美。”
聽她如數家珍的說著,雖然我對星相學說沒有半點認同,但看到陳雅認真的表情,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把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臉上。至于后面陳雅還說了什么,我就不記得了。
早晨,我被刺眼的陽光,從陽臺上曬醒。
摸了摸身上陳雅的外套,我才發現我竟然在陽臺的躺椅上,睡著了。
身邊的人,早已經不見了,我猛地從躺椅上竄起來,卻發現整個屋子都空無一人,客廳的地上也空空如也,陳雅走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間里,這才發現陳雅在桌上,還留了一封藍色的信給我。
信封背面,鋼筆草草的畫了兩個牽著手的小人,一個是我,一個是陳雅。
信箋上,娟娟小字上,印有幾滴早已干透的淚痕。
張瀚,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在回日本的飛機上了。
我是個很自私的人,真的很自私,我離開了我的父母和家族。只想有一天,自己能像一只海里的魚兒,自由自在的活著。
直到那一天,我遇見了你,張瀚,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有句話說過。有的人,你只和他說過幾句話,但是感覺就像是說了好多年好多年的話一樣。
我曾一度天真的以為,我能和一個普通人一樣,陪伴著你一起讀書,一起畢業,一起工作生活。
可是,無論夢想有多美,終究都會被責任的包袱壓垮,都要在現實的殘酷面前低頭。這一次,我不能再自私下去,為了我的父母,為了家族我必須要回去。
而你不一樣,你還有家人,還有朋友,還有關欣,我知道她一直很喜歡你,她是個好女孩兒,不要讓她傷心。
不管未來是什么樣的,我都希望你可以笑著去面對,因為我會在啟明星的另一頭,默默的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