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府。
張榮方慢條斯理的在柜臺后,用小秤稱量藥材,然后用紙包包好,收錢,遞給病人。
“合適七天的量,拿好了,別掉了灑了。”
“謝謝張藥師。”病人是個不停咳嗽,面色蠟黃的中年男子,看其衣著打扮,倒是出身富足。
只是不知道為何會突然跑到這里來開藥。
張榮方將手來的大錢丟進抽屜,心里估摸著,有可能是姐姐那邊悄悄的在照顧生意。
但這些小事也無所謂了。
反正他也只是開店找個寄托,做個身份掩護。
隨著在巫山府定下住下后,他最近心情也越來越放松。
沒人找茬,沒有動蕩,沒有廝殺。
每天只是平平淡淡的開店,吃飯,睡覺。
倒是盧美紗,經常會莫名其妙的跑過來,沒事找事。
就比如.現在。
嘭!
店門被大力推開,盧美紗一個小跳,躍過門檻。
“看我才練的輕功,如何!?”
她叉著腰有些得意,又從門檻上跳了出去,然后又跳進來,跳出去,進來,出去
張榮方木然掃了眼那只有十幾厘米高的門檻,一時間不知道她是開玩笑還是真的在問問題。
“不錯。”
他想了想,言簡意賅回答。
“呵呵,你回答得這么簡單,是不是怕我超過你?放心,我才是初學,拜師的那個高手說我雖然天賦很好,但要達到高品,至少也要三四年時間。”盧美紗微微得意道。
“三四年?”張榮方有點不想說話了。人家正常天才三四年能到三品都謝天謝地了。
這位倒好想得真美。
“你是不是以為是假的。”盧美紗頓時更得意起來。“我告訴伱,我一開始也覺得是假的,后來就仔細問了他的安排。那位武師告訴我,我因為天賦過人,加上家境不錯,只要能藥材物資管飽,肯定能很快便超過大部分人。
畢竟很多藥材,價錢太貴太貴,一般人家傾家蕩產也負擔不起。所以我比那些一般的天才快,也屬正常。”
這理由好有道理。
張榮方無言以對。
“還有你別瞧不起我這輕功跳得矮,我這是才開始學,后面會越來越厲害!”盧美紗認真道。
“那你努力。”張榮方閉目,再度開始打坐。
最近他隱隱能感覺到,姐姐身邊有高手不時出沒,這些高手大多是也就是九品以下層次,但偶爾會冒出一兩個超品。
在巫山府這等地方,出現超品,本就是件奇怪之事。
超品不是大白菜,隨便什么勢力都不會輕易派遣,畢竟很多超品本身也是潛在的未來更高層次武者種子。
在察覺到姐姐身邊力量變強后,張榮方也就慢慢將注意力從外界,轉移到府里。
他需要確定姐姐這邊到底是什么情況。到底和儒教有何關聯。
而儒教中,獲取情報最方便的,自然便是東方堡。
張榮方去了一趟東方堡,但東方穆的回答,卻是讓他有些無語。
這家伙知道的似乎也不多,只是說巫山是儒教力量聚集的其中一個地方。且還故意遮遮掩掩,不愿說明。
索性張榮方便自行派下屬在城內調查。
“喂,過兩天,城里有家新的西洋店開張,是之前逃難到巫山的西洋商人開辦,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盧美紗此時坐在柜臺外問道。
“不想去。”張榮方回道,“對了,能問個問題么?”
“什么?你說。”盧美紗挑眉,她最近都習慣張榮方少言寡語的應對方式了。這一下主動詢問,倒是有些新鮮起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張榮方問。
“什么?”
“就是,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以后打算做什么?總不能老是往我這里跑吧?”張榮方道。
“.”盧美紗頓時愣住了。
不多時,她站起身,默默朝著門外走去。
“打擾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張榮方微微搖頭。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
不過他也沒工夫多加理會,完成童愿還得不斷找目標。
當即,又閉上眼進入打坐狀態。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便又是一個多月過去。
姐姐張榮瑜每日在府里帶娃,外甥慢慢的胳膊小腿也粗壯起來,白白胖胖總算不難看了。
府里舉行了抓鬮滿月會,讓外甥在一大塊紅布上亂爬,隨便抓東西。
結果小家伙抓了把玩具小刀,和一本啟蒙認字書。
于是府里便一下多了兩個老師。
一個是專門教導小家伙識字的,一個是專門給小家伙調理身體,為以后練武打根基的。
這還沒開始練武,便每日各種藥湯輪流服用泡澡。錢財如流水般往外淌,但姐姐張榮瑜和姐夫速達合奇卻一點也不在意。
而在外甥這邊茁壯成長的同時,張榮方也再度得到了新的屬性點,將其一股腦全丟在了生命上。
他每隔一周,便要去挑戰一次石神。
御敵先機已經能保證他不被傷到,實際上,頻繁的過去交手,只是為了盡可能摸清楚,殘神的全部能力。
而一個多月時間,已經讓張榮方了解清楚,石神這樣的殘神,除開神壓和不死之外,最大的難點就是絕對防御。
他沒辦法傷到石神。就連自己之前依靠的血,也只能對石神造成很小傷害。連皮都破不開。
再加上對方和他同出一轍,速度差不多的自愈能力。
剛剛出來點傷,便馬上愈合。
這除開水磨功夫外,根本沒法打。
于是張榮方開始一邊派人打聽魔兵下落,一邊尋找能突破神佛防御的其他辦法。
可惜,無論逆時會那邊,還是東方穆,還是其他地方,都沒有任何線索。
似乎能對付神佛的,就只有一條路,那便是神佛自己。
時間再度流逝。
張榮方一邊派人打探尋找,一邊安穩在城里生活,每日去姐姐那里逗逗外甥,偶爾能聽到外面傳來的消息:以大道教為首的大教盟,橫掃各地小教派,天下無敵。
在這般平平淡淡的日子里。
外甥終于能站了。
而張榮方也終于等到了,新的生命值破百。
*
*
*
人仙臺上。
張榮方一身道袍,氣質比起之前更加沉凝,身高也慢慢縮小,恢復到了一米九。
隨著生命屬性的增加,他現在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仿佛在不斷膨脹,變大,變大,更大。
氣血隨著屬性的增長,越發如同炸彈,被壓縮在這幅小小的軀殼中,等待釋放。
這種感覺很微妙,就仿佛現在的他,這幅身體體型,正漸漸成為束縛自身的道具。
呼.
張榮方長吐一口氣。
氣息綿長,一直延長到一米開外。隱隱形成一陣風,吹得前面薄霧被攪亂散開。
唧唧
一只小紅鳥從天而降,輕輕落在張榮方肩膀上站定,歪嘴梳理羽毛。
這是他在天寶宮養的那只,被前陣子取了回來。
人仙臺下方的溪水邊,清素正和丁瑜兩個在放牛,他們現在開始合作,1在愿女峽里放養牛羊牲畜。
因為愿女霧氣籠罩,牛羊們活動起來根本不用擔心走丟,遇到外層霧氣,便會自己往回走,所以完全是天然的放牧場。
至于飼料什么的,則是專門有大片溪邊的草坪可用。
不夠再派人外面割點就是。
“這就是我之前想要的生活啊.安定,平和。沒有人打擾。”張榮方嘆道。
“師傅。”身后常玉清一身灰白練功服,腳步沉重的走上臺來。
“弟子又要發病了。”
她面色有些發白,感覺很不好。
“之前讓你做的,都做好了么?”張榮方回過頭看向這個資質悟性堪稱他見過之人里最強一檔的弟子。
“都已經做好了。和家里也有了交代,以后能安安心心的在這里練功修行了。”常玉清眼神一暗。
她只是回去留書一份,給父母,就道自己為滿足心愿,決定獨自一人外出游歷。
之后便斷然不再聯系,留在愿女峽中,每日幫著整編人仙觀典籍,去巫山府給一些小孩子做一些稀奇古怪之事。
雖然不理解那些事是什么意思,但只要師傅開口了,她都會去做。
“武功領悟得如何?”張榮方再問。
“已經都明白了,之前試武下,純比拼招式,丁師兄他們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常玉清沉聲回答。
“對我出手。”張榮方道。
“是!”
常玉清點頭,上前一步,從腰肢上輕輕一抽,取出一把軟劍。
劍光一展,一套以大道教符法為藍本,融合其余諸多武學,簡創出的基礎劍法,便輕巧自然使出。
銀亮劍光對著張榮方上身削去,但被他側身便躲開。
兩人一人攻,一人守。動作不快,但同樣速度身法下,常玉清居然宛如下棋般,提前便在張榮方躲避的方位找好角度,先行站過去。
這樣一來,數次都打亂了張榮方對她劍招的應對。
他越打越是驚訝。
在同樣的身法速度下,常玉清如今對招數武學的理解,已經達到了基礎的御敵先機程度。
這等悟性.簡直.
很多武人練了一輩子武,都不一定有她這么幾個月時間厲害。
“好了,足夠了。”張榮方手指一夾,精準將軟劍劍尖定住。
“武功方面,你學得很好。那么最后一個問題。武功中有意境,有蘊含創立者的精氣神意志感悟。
但我等武人,最適合自己的,是完全以自身精氣神來創立的獨屬于自我的武學。”
“您是指”常玉清一愣。“創造屬于自己的武功?”
“不止,更深一層。”張榮方笑道,“武功之境,無非身斗,氣斗,神斗!謂之精氣神三面。而你如今已經明白了什么叫身斗,接下來,該是氣斗。”